月光下,绿色芭蕉;沉沉的暗影;雪醇从那边小快步地跑来,寂静的地上一阵“沓沓”的脚步声;一个影子拉长、拉长、再变短;雪醇抬头望月,月中依旧有玉兔、吴刚、桂花树、还有躲在宫中的嫦娥;雪醇慢慢地走着,从远古时期走到现代、从昨天走到今天、从咫尺天涯走到千里相会,从照片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变得清晰,从月光铺成的银桥,慢慢地走了过来。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江边瑰丽的晚霞,还有生长在江边的那棵曾经一度一度开着花的杏子树,种在雪醇的记忆里;雪醇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那月光飘洒、散落、变成银粉无声地飘落在空气中······
雪醇猛地惊醒,睁开眼,她把头从膝盖上抬起来,竟懵懵然有些不知置身何处。她懵懂地望着屋内,看着墙上金色画框里的那幅纯线条的“月光下的凤尾花”在暗中闪着一绺光;屋中的一切在暗中都渐渐显出轮廓。从落地窗窗帘缝里透过了一长条的亮光。她猛地拉开黄色的窗帘,无边的晨曦铺洒进来。天还没有完全放亮,灰蒙蒙的,远处高楼上似乎罩着一层薄薄的朝霭,一串灯光从楼的高处一直“飘落”下来,像惺忪的睡眼,在薄薄的雾气里依旧挣扎着闪出晶莹的光。而在雾气的浸润下似乎格外又像一串明珠。
她走到放在窗边的画架前,向调色盘里倒了一些颜料。就开始慢慢作起画来。
夜里,风在响,带着很大的“呜呜“的哨音。风从小区各幢楼房之间穿来穿去、挤过来挤过去地嬉戏着、快乐着、奔号着、呼喊着。这种快乐的呼喊,在“小雪”节气过后就经常在这样的夜里出现,让人不能忽视。小人物小雪有时就会在这样的深夜各种事情都忙好了之后,静静地坐在那里,让这“呜呜”的声音充满着自己的耳鼓。她在听。但也是在品位。她坐着,把手探出来摸了摸套在她手上的“暖袖笼”绸质的玫瑰紫的“外面儿”,这种丝绸很有质感,她很喜欢。把手插在暖袖笼里,耳里灌着这声音,雪醇竟有些感到瞌睡,眼皮有点耷拉下来,她隐隐约约地,脑子深处似乎有个细细的、尖尖的声音在风中隐隐地喊:“你终于出来了!你终于好了!你终于出来了!你终于好了!”是的,我终于好了!“她的眼皮耷拉下来,嘴唇喃喃地动了动。然后她努力睁开眼睛,房间在白色的日光灯里静静的,地上铺着暗金黄色的地毯,灰颜色的电视机那暗灰色的屏幕······她的眼睛竟有些停滞,然后很快,她的眼皮重新耷拉下来,她阖上眼睛,一大蓬黑色的头发从鬓边滑了下来,搭在她的脸上,她的头就低下去、低下去、像不堪重负似的,头深深地埋在头发里,额头枕在暖袖笼上。外面的风“呜呜”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