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兮云兮,风雨绝地。万世霸主,终将枯骨。埋骨枫叶,寥落有恋。
天地无情,冷看轮回。大爱无言,绝情囚义。不存情义,自成至道。
……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葬魔山,忽然间飘起了鹅毛般大小的黑雪,如在墨里洗过一般,黑的十分彻底。又忽的狂风大作,树上的枝叶相互敲打,唰唰作响于山林之中。草身,树尖,花叶,树脚无不覆满了黑色,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在葬魔山的中央地带,方圆近千里的地面却无一点黑色,如用圆规精心画出的圆,无一寸多,无一寸少。大小不一的坑洞在圆内随处可见,尽显满目疮痍之态,与那漫山遍野的黑恰能相融相依。
惊天的战意与疯狂,绝望,欣慰的意念和情绪如狂风肆虐田野之中孤独的稻草,从中央地带百里之遥的上空向更高处蔓延,九天之上那厚重的乌云似乎极端恐惧,竟有摇摇欲坠之势。
圆内距地面百里的上空,战意与情绪的源头。
五人于虚空之中如履平地,形成一个半径五米的大圆。他们手中各持一把绝世神器,或高举,或平指,如洪荒凶兽出世,择人而噬。
这五人,两人如太上老君般,一席白衣,双足微微分开如老松扎根虚空。须眉垂至两肩,白发于风中狂舞,仙风道骨,却又一番疯狂姿态。两人形容与穿着十分相似,犹如两个相差几分钟而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难以辨认。但两者却也有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那便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武器与修者血脉相连,虽不是不可分开,但只有用自己血液温养的武器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威力,增强自己的战斗力,使自己更上一层。所以,修者对待武器就像最痴情的男子对待自己心中无人能比的仙子一般,若一见倾心,便永世不忘。更不用说像上空的这两位绝世修士,他们对于武器的感情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在两位仙风道骨的修士中,左边那位老者手中高举一把人高的宽刃大刀,由刀尖至刀柄,通体血红,如水晶般,闪烁着血色光泽。重若千万斤,于老者手中却又似轻如鸿毛。好像时刻都准备劈开虚空,与那虚空乱流一搏。此刀刀面有着十分浓稠的血红色液体覆于其上,刀刃锋利无比,虽不比盘古开天时那把巨斧锋利,但也相差无几了,锋锐之气隐而不发。
右边那位老者手持一杆比自己略高三尺的长枪,此枪犹如真龙出世,枪身雕刻的两头黄金蛟龙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准备腾飞于苍穹之下,傲游于四海之滨。金光如一轮烈日,亿万光线好像要刺穿下方那早已因不堪重负而显得残破不堪的土地。突然间,一股威严不可质疑之气息自枪中散发,犹如龙神降临,将要惩罚某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令人心生敬畏。
另外三人,在左边老者的左边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大汉,双眼没有眼白,是完全的黑色,由中间一点呈旋转状向外辐射,形成一个漩涡,仿佛看了谁一眼便会令人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右边老者右边的那位,是一位女子,观其面容,二十有余,可这年仅二十的女子竟然与老者一般在虚空如履平地,不知其境界几何。如瀑布般的黑发散披于肩,身材矮小,显得微胖,而又正是这种微胖仿佛是融入了天地之间,好似上天的宠儿,美的那么自然,那么无可挑剔,让人只会有欣赏之感,绝不会有亵玩之意。
最后一位也是二十出头的绝色美女,美艳的不可方物,惊心动魄。不胖不瘦,俏脸红唇,********,完全是上天按照黄金比例精心打造的绝世尤物,任何男人都会为她所动,都恨不得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但,若不是代表上天的神子,恐怕是没有资格,更没有那样的实力拥这样的绝色美女入怀吧!
“嗡”
就在此时,五人手中神器频率极快的开始震颤,极度浓稠的血红色光泽从他们各自的武器中发出,彼此相互链接,在空中形成了直径三米大小的血色光球,这血色光球似死神降临般,极其膨大的晦涩阴冷死亡的气息如无数夺命金针,把人的灵魂都要攒射的千疮百孔。鲜红的血液在神器上不断流转,耀眼的血红色光泽染红了整片天际,似要将这天空同化,将这血液洒遍脚下的大地,让世人永远铭记。
反观他们五人,与那血红颜色形成最鲜明的对比,那血球如刚出生的婴儿,圆润,饱满。而他们早已没了先前的神采,不知究竟是时间抛弃了他们,还是他们得罪了时间,早已没了仙风道骨或是天妒容颜。他们瘦若嶙峋,白发苍苍,说不出的颓老之态,但他们的眼神却充满了希望,也或者说绝望。希望与绝望本就相辅相成,没有希望何谈绝望?
他们付出如此代价,来构造这明显带有阴邪气息的血球,自然不是心血来潮的无聊之作,只因那光芒太过浓郁,所以普通人是看不见在五人的正中央还有一人的,所以虚空之中应为六人,一人被五人围在中央。中央之人粗看不过二十几岁,面容异常妖异,血色饱满,和血球之外的五个只剩下几根碎骨支撑的老家伙相比,那就只有天差地别来形容了。除此之外,就是英俊了,或者说漂亮,对,就是漂亮,这样完美的脸庞,就连女人见了也会不自觉的自惭形秽吧!而且不会对他产生嫉妒,怨恨之感,因为他完美的是那样的令人心醉,甚至五人中的那位绝色美女也略微动了芳心。
“彭潇,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嗜血诛魔大阵?”
男子,似是极度不屑,随意瞥了一眼血色光球。
“哼,魔头,此阵乃合我五人血脉之力,穷尽毕生修为凝结而出,这葬魔山便是你这为祸苍生之邪物的埋骨地。”
嘶哑,苍老的声音从那位手持血红大刀的老者喉咙中缓缓发出,却有种无可置疑,理应如此之感。
“就凭你?”
“就凭我!我的兄弟们,我们的嗜血诛魔!”
“如此自信?”
“如你所见!”
“那,便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自称光明的大人物,以自己生命为桥梁,所召唤的邪物,何用之有?”
“何用之有?”“之有”“有”……
那魔头嚣张,狂傲,不屑却又十分自信的声音反复的响彻虚空,似山岳,似风啸!
“嗜血诛魔,启!”
彭潇苍老的声音响起,同时左手双指并为剑在原地绕着同样的轨迹旋转两圈半,最后指尖对着刀尖处略微一颤,只见一道如金针般的金色血流射向剑尖处,其余四人也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金色血流,不过金色却是稍淡了。
“汩汩,哧”
空中的血球球内衍生无数血箭,魔头四面八方全为血箭碍了眼,箭头狰狞的盯着魔头,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的钻进那人体内,自我觅寻一番新天地。
“梭梭梭梭”
血箭毫无征兆的发射了,万箭齐发,集于一点,仿佛要以万箭破虚,将魔头葬身于空间乱流。
眼看魔头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瞬间将死于乱箭穿心,可他毫无动作,是痴了,是傻了,是惊了,是绝了,亦或是乱了。
下一瞬,所有血箭钻入了新世界——灵海。魔头依旧没有动作,没有痛苦,没有愤怒,没有怨恨,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嘴角微微带点轻笑的弧度,这是他苦涩的弧度,还是他在嘲笑五人的不自量力,亦或是在嘲笑世人的无知?
血如暴雨,在那血球之内飘然而下,如贪玩的蒲公英,乘着风儿,离开了妈妈的怀抱,追寻着她幼稚而青涩的梦。
五人看着如此结果不免松了口气,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疑惑之感便油然心生,这世间可知境界巅峰者,进一步神人也,便这般消散于天地之间了?他们不自觉的同时紧了紧手中伴随自己多年的武器,准备消灭心中那浓浓的疑惑。
血雨并没有消散,散漫于血球各处。猛地,五人心中同时升起一种危机感,死亡的危机感。只见血雨迅速向血球中心聚拢,不多时,魔头便又出现在了五人眼中,丝毫未变,无论衣着,姿势,甚至嘴角那一抹弧度。
彭潇急声历喝:“血雨噬魔”,说罢,五人同时以剑破腕,顿时五人身躯又内陷几分,手腕鲜血如柱,向血球喷射而出,在接受了大量的强者血液之后,血球仿佛从婴儿成长到了追逐打闹的孩童,血光大盛,微微摇晃,像是在乞求父母多给自己一点吃食。
血球顶端,一片片血云汇聚,云端如钉子般的血雨似是在母亲怀里待得腻味了,想要下界去找一些新奇玩意儿,以慰自己的百般无聊,便疯也似的向下冲去,寻找自己的乐趣。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血雨,魔头同样没有任何可藏身之所。眼看他又要被这些贪玩的孩子扎个千疮百孔。但他并无如何应对,与先前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弧度。只是最开始的时候与彭潇对话了几句,便一直保持了这个动作,也不知他是不屑,或是自信,还是别的什么。
血雨落了下来,他飞舞的发丝,他妖异漂亮的面容,他不强壮的手臂,无情的被洞穿,被无数如钉子般的血雨洞穿。他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了,他开始摇曳了,他彻底消散了。
血球内,乌云慢慢散去,就像下过雨的天,总会给人们带去光明,带去希望。
血球内,一道极为细微的血光闪过。
“叮”
极其轻柔的破碎声随之响起,彭潇来不及看,便大喝道“快,立刻自爆,不要让那厮逃出去!”
“嘭……”
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因为他们心灵相通,都在同一时间自爆了自己的肉体乃至灵魂。他决绝,因为他知道那道血光是魔头。他决绝,因为他心中的一些不可知之事。他们决绝,因为这是他们早已商量好的最后结果。他们不知这能不能灭杀魔头,但他们知道这一定能重伤魔头。这,便足够了。
地面极速塌陷,尘土飞扬,连天空都如残年风中的老人一般,摇曳不止。整座葬魔山由内向外呈一只碗的形状,五人自爆的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漩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无尽的黑,它散发出无穷的吸附之力,从它周围小范围开始,无论什么东西都被它吸入那黑暗里,包括那一丝丝的天地元力。
它一直在吸,什么都不放过,就连飘的那些黑色的雪花都逃不走。从自爆结束吸到黄昏,它没有力竭的现象。从一点吸到整个葬魔山,它没有满足的现象。它想向外扩张,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吃完了自己碗里的,他就想探一探锅里究竟有什么。
可是它刚吸了葬魔山外的一棵树,还来不及打个饱嗝,天上便降下了一道拇指粗细的金色光线,比纯黄金还金的金光。没入了黑色,完全没入了黑色,可这似乎不是黑色的补品,因为黑色自那金色光线完全没入其中后,便消失了,静静的消失了。
葬魔山自此没有了一个人,一棵树,一朵花。
风儿轻轻拂过,犹如温柔贤淑的妇女,拿了一只碗,轻轻漂洗。洗净了最后的一粒尘埃,直到洁净的印出了自己的影子,她才轻轻放下,迈着轻柔的步子优雅的离开。
如碗的葬魔山显得有些荒凉,刚才那阵轻柔的风连最后的那粒尘埃都带走了,带去了那不可知之地。
也许那黑色并不是一个细心的生命吧!也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那冷冰冰的几把铁器。
“咻咻咻”
仿佛是确定了那黑色和那金光都离去了,一道血色划破了宁静,好像想把那葬魔山的某个洞窟也染成血色。
不过片刻,五把显得有些残破,腐朽的武器也冲上苍穹,破空而去,没有一丝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