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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时间一晃马上就要进10月,快入冬,卫生队的工作就忙了起来,也不光是业务,主要是南疆的冬天有点冷,要提前进行冬储冬备。

第一件事是打煤砖,南疆的冬天很冷,部队住的又是老平房,没法子统一供应暖气,因此每个住人的房间就要烧土火炉(也称地老虎)。这东西制作方便,用砖和泥就可以垒,再接上几节烟囱就成,老兵人人会操作。取暖效果特别好,还可以烧水。缺点就是不卫生,灰尘大,也不安全,烟囱容易漏烟造成煤气中毒。尽管如此,这是生活的必需品。地老虎主要烧煤,煤块当然好,但那东西太易着,热量也大,一个团多少个房间,需求数量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团里实在无法供应,只好供应煤沫。煤沫不能直接拿到地老虎上去烧,需要加工才行,那就是打煤砖。

打煤砖的时候卫生队一般都是利用下午时间,买上十几吨煤沫,拉上半车黄土,放在一个敞坝子里。干部战士齐动手,有的提水,有的和煤,有的就用上一个机子打砖。机子很简单,就是用铁焊的一个小框子,上面接一个把子,用手把机子往煤泥堆里一插,取出用脚一蹬,一块煤砖就成型了。卫生队有六、七个这样的机子,大家动手一般两个下午就把所有的煤砖打成了。等在坝子里晾晒好,就堆放到墙角,整个冬天的取暖就有保障。烧得时候把干透的煤砖用手掰成小块就可以烧,其实就和老乡烧牛粪取暖一模一样。

第二件事就是储备冬菜。北方人对这事不难理解,北方的冬天地里都结了冰,长不了蔬菜,漫长的时间里怎么满足需用呢,就要靠提前储备了。卫生队有一个菜窖,专门储备冬菜。品种老七样:大白菜、圆白菜、胡萝卜、白萝卜、洋葱、大葱、土豆。这类菜成本低,前六样卫生队自己种的菜就足够,也好保管,先晾晒掉外面的水分,然后放在菜窖的架子上,只要控制好菜窖的温湿度,一般从头年的10月能吃到来年的4月。龙军以前在营部的时候,几乎顿顿都是这些。没有办法,那里的大棚还没有得到大规模应用,新鲜菜要从南方拉到龙军所在的西北边陲,成本十分高昂,黄瓜一公斤18元,而我们战士的伙食费标准只有几元钱,除非过节,否则新鲜蔬菜根本不可能在桌上出现。那里营里的汽车排里志愿兵特别多,大家对伙食安排常常牢骚满腹。

卫生队虽然这方面条件好点,但冬菜储备也是大事,储备好了,伙食的质量可以调剂好几倍。

卫生队最忙的第三件事就是割****。一些服役期满转志愿兵无望提干无门的战士,这时就开始泡病号了。有病的要抓紧治治病,不能带着病回家吧,尤其我们好多战士和龙军一样,都是农村出来的,家庭条件贫寒,回到家准备一下就要去打工,不把身体治好怎么行呢,回家哪有这样的条件。没病的呢,老老实实呆在连队有什么意思,五公里练得再强也提不了干,回家靠这个抓小偷么?找点事吧,也不知是从谁开始的,大家就兴起了这个时候割****,气候不冷不热,对伤口恢复也有利,还不用参加训练。

连队对这事也很为难,不同意吧,大家觉得连队不关心战士,同意吧,都申请割****了,一有太阳大家都提溜个小凳坐那晒太阳,不是笑话吗,因此连队往往会统筹安排。

平时比较活泼的,如果提出割****连队领导那是举双手赞成,虽然参加训练和劳动的人少了几个,但割了就能消停好久,不能到处惹事,起码不用担心他们到处去撩妹。那时的驻地,虽然汉族人不多,但也有几个,大多是为了以前讨生活来到这的。现在边疆的发展比内地滞后了许多,姑娘们到了可以谈情说爱的时候,范围小,生活也落后,当然很希望找个兵哥哥嫁回内地去,如果能找个军官当然就更完美了。可事情哪都能如心想,县城太小,哪家两口子晚上在被窝里吵个嘴,第二天都能成为满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况本来就不多的几个姑娘呢。她们今天和谁牵过手,昨天和谁逛过街,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年月的人们观念还不象后来那么开放,所以军官们大都保持着矜持。成天围绕着姑娘们转的就是团里那些活泼分子。

虽然割****是个特别简单的手术,可大家一窝蜂都来割****,卫生队的手术室就不够用了,手术器具也要有时间消毒啊,所以天天都排得满满的。医生们也没有哪个真心喊累的,手术虽小,也能练练手啊。毕竟大家都是要靠看病这个行当吃饭的,现在水平低点还显不出什么,可一旦脱下军装,就要考手艺,差了会被人瞧不起的。看着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战士活蹦乱跳得进来,最后又步履蹒跚、小心翼翼地走出去。龙军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搞定这些基本上就可以准备过冬了。但过冬也只是老百姓才能享受到悠闲,可以烤烤火,晒晒太阳。部队不能,越是到了冬天,越是繁忙。训练了一年,上级要来检验一下训练成果,不好好准备一下怎么行?自己单位先要提前摸下底吧,看看哪些地方还有弱项,能抓紧补补的就要加加班。体能训练更不能落下,每天三个五公里,有时还要全副武装越野。至于什么几个一百,都是家常便饭,捎带着就搞了。战士往往一天下来,身子一沾被窝呼噜声就起来了。

卫生队对训练什么的抓得不紧,因为团里不统考,只是单位自己搞搞就行,所以卫生队长常常在会上说得就是业务和管理。龙军回想自己在部队快一年,枪没有打过,手榴弹没有投过,五公里没有跑过多少,军事训练这块儿欠下的账太多,有时候在想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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