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般电光剑影之中,傅凡瞧准了个空隙,飞身闯入剑阵之中。
才入剑阵,周遭的景象顿时大变模样,放眼望去,四下尽是幽蓝迷离的剑气,每隔十余尺,便悬浮着一道锋利的剑影,一化万千,不见尽头。剑阵的中央,悬浮着一柄古朴神剑,正是神泣剑。神泣上方,一袭白衣,翩然而立,自是凌心依了。
这时候,凌心依一边施展天影神剑诀,一边注视着不远处的木尺。这把毫不起眼的木尺,施展出来的威力,实在超出了凌心依的预料。这等大敌,非得全力应对才可。
木尺上边红光熠熠,不时浮现出古老的字符,旋即又消散于无形。短小的木尺,身处漫天剑影之中,竟然毫不生畏,反倒让凌心依如临大敌。
到了此间,不知为何,傅凡又与木尺生出感应来。傅凡不禁大喜,当即催动灵力,要将木尺召回来。木尺感受到了傅凡的灵力,在空中一个翻转,便往傅凡射去。
不想木尺才动,周边的剑影也随之而动。三道剑影激射而来,拦住了木尺的回路。
木尺红光一现,三道剑影登时被击飞了。凌心依怎么也没料到,木尺脱离了傅凡之手,反倒是威力大增。
三道被击飞的剑影,随即又回归原位,保持着剑阵的阵型。天地之间,雷声轰鸣,又有不少电光之力没入剑阵中,天影神剑诀的威力更为强盛。
傅凡站在远处,渐渐明白,天影神剑诀的威力,会随着施展时间而增加。若是给施法者足够的时间,天地之间,有谁能够接下一记天影神剑诀。
木尺也感受到了剑阵的变化,赤光大盛,一枚枚古老字符显化出来,越来越大,由虚凝实,到了最后,成了一个个泛着金光的大字。
十二枚古字悬浮在木尺之上,金光闪闪,与四周的剑阵相抗衡。傅凡忽然发现,每当古字浮现出来之时,木尺便不再受自己控制,究其原因,却是不知。
十二枚古老字符,忽然连成一条直线,朝凌心依骤然射去。这一下电光火石,谁也没料到木尺会突然出手。
周围的剑影当即动了起来。一道道剑影飞射而来,隔在木尺与凌心依之间。电光闪烁,剑气横荡,牵一而动万千,漫天剑影,一齐朝木尺射来。
不想那十二枚古字,却是生猛异常,一路射去,无数的剑影被击散于天地。
木尺神威,势不可挡。
眼看古字即将击中凌心依,依这般气势,凌心依必将场殒命。
便在此时,一股惧意从傅凡心中萌生。不知为何,眼见这个白衣女子将在自己面前丧命,傅凡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股恐惧源于何处,傅凡不得而知,然而他愿以一切阻止这场悲剧。
正是感受到了傅凡的恐惧,傅凡左手心之物,又开始活跃起来。
“啊——”
随着一声惊天的呐喊,凌心依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傅凡身上。
这时候,傅凡周遭涌现出滔天的魔气,清秀的面庞变得狰狞不已,左手高高举起。左手心处,一颗饱含沧桑的眼珠注视着这片天地。魔气正是从眼珠中散发出来的。
天地间已陷入黑暗之中,傅凡的身体青筋凸起,涌动着诡异的魔气,漂浮在这片天地中。
真正令凌心依感到恐惧是,傅凡那原本纯净的眼睛里,涌现出的杀戮欲望。
木尺也感受到了这股魔气。
十二枚古字眼看即将穿透凌心依娇弱的身子,忽察觉到身后的魔气,当即舍弃了凌心依,飞回木尺之上。
漫天魔气之中,唯有一团红光,格外耀眼。木尺感受到了生平大敌的存在,尺身不住晃动,呜呜作响。
傅凡的左手上,那枚眼珠也死死盯着木尺。
忽然间,诡异的眼珠眨了下眼。下一刻,漫天魔气化成一个个狰狞的鬼头,前赴后继朝木尺扑去,嘴里不住地惨叫着。
木尺之上,十二枚古字光芒大盛,一个个鬼头被这光亮一照,登时消散无形。伴着无穷无尽的鬼头扑来,古字也渐渐黯淡了许多。
这一眼一尺,延续了当日沼泽地上的斗争,必将分出个你死我活。
天空之上,风云变色。凌心依手持神泣剑,早已闪到了一旁,眼见傅凡身在其中,为魔气侵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伴着一声声惨烈的叫声,眼珠与木尺的斗争已到了关键时刻。
只见木尺化成一团烈焰,朝傅凡的左手射去。左手心上,那枚眼珠却在不住地眨眼,似在不住大笑。刹那间,木尺落入傅凡左手之中,上边的火焰当即消散,与此同时,漫天的魔气也瞬间消失不见。
凌心依漂浮在下方,忽见天地恢复了光亮,下一刻,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从天上坠落,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把木尺。
山风呼啸,吹起了这场战斗最后的哀乐。
※※※
山间不知山外日,但见流水潺潺,古木参天,偶有蜂蝶沉迷花香绿叶,流连忘返。
曲阳山上,灵清殿后,一间侧房之中,不时有鼾声传出来。这时候,外边天朗气清,一片大好风光。屋子里的鼾声可是相当的不应景。
屋内鼾声如雷,把床上的傅凡给惊醒了。傅凡睁开眼来,只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头边的木桌两边,坐着陆小阳和牛大友。鼾声是从牛大友嘴中发出来的。只见他胖嘟嘟的身子斜靠在靠椅上,右手撑着脑袋,右边嘴角咧开,不时有一根根晶莹剔透的“丝线”从上边掉下来。虽说屋子里天雷滚滚,陆小阳趴在木桌上,却是睡得极香。
傅凡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见牛大友身前放着一杯茶,一时兴起,上前偷偷揭开茶杯,将茶杯口往后稍移,接住了那一根根晶莹的“丝线”。
“丝线”入水,发出轻微的声响。傅凡瞧了一会儿,觉着恶心,便不再看,又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
这时候,陆小阳正好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迷糊中似看见傅凡在床上乱动。待看得仔细,见傅凡果然已经醒过来不禁大喜。
“傅凡,你,你醒了。”陆小阳站起身来,高兴地说,不忘把牛大友也叫醒来。
牛大友被重重一拍,眼睛还未睁开,身子却立马坐直了,兴许是觉着嘴角湿漉漉的,伸手抹了抹嘴。坐在靠椅上,迷迷糊糊地说:“谁?谁拍我?”
陆小阳笑道:“牛师哥,傅凡醒了!”
牛大友这才睁开眼睛,见傅凡醒来,也是十分高兴,说道:“好,好,你们在这呆着,我去告诉师傅师兄们。”
傅凡一把拉住牛大友,说道:“不急,这时候尚早,师兄们多半还没起床呢。对了,九山会武结束了吗?”
陆小阳一脸遗憾地说:“是啊,你昏迷了二十三天了,九山会武早已经结束了。当日天上的情况大伙都没看清楚,后来你掉落下来昏迷不醒,想来是玄隐山的凌师姐失手将你打伤了。哦,这些天凌师姐来看过你许多次呢。”
傅凡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说:“小阳,九山会武既然结束了,那这次又是谁人夺魁?”
听到这里,牛大友笑呵呵地抢道:“傅凡,真可惜你昏迷在床,没瞧见当日的情形。这次九山会武,我们大师兄力挫众人,一举夺魁。”
“啊!”傅凡又惊又喜,拍腿说道:“真是可惜,我当时若是在场就好了。”
正说着,忽听身旁一阵咕噜咕噜的喝水声,余光一瞥,却是牛大友将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傅凡想着茶水里的佐料,又是恶心,又是好笑,却不敢做声。
出得房门,三人一齐往灵清殿方向走去。一路上,三人言笑晏晏,说起当日周大成在通天峰上的风光,好不快意。
行走不久,傅凡忽然想起自己的木尺不见了,心中疑惑,朝陆小阳问道:“小阳,你知道我的法宝去哪了吗?”
陆小阳哦了一声,说道:“你说那把木尺啊,让师傅给拿走了。师傅说此物怪异,想查探个究竟,还说你若是想要回,可去揽月洞天找师傅要。”
傅凡点点头,说道:“先让师傅瞧瞧吧,说起来,我也觉着这个法宝有些奇怪。”
三人前后走入灵清殿中,却见祖师神像下,白衣飘飘,一名女子正抬头看着三位祖师。此人正是玄隐山的凌心依,只是手上不见了神泣剑。
凌心依回过头来,见了牛大友身后的傅凡,心中一喜,竟不觉露出了笑容。
陆小阳站在一旁,见了此景,不禁看得呆了。
凌心依轻声说道:“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