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天未亮,还没到鸡鸣时分,小柳絮蹑手蹑脚的起床穿衣梳洗,和她同房而睡的是小她一岁的柳烟,昨日练功太累了,小柳烟回房后直流泪,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可不能将她吵醒了。
柳絮还小,才五岁,每日最让她心烦的就是梳头。因为是女孩,所以平日里除了和那些男孩一样去练功以外,每一日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是用来学习女子必备的技能,譬如学习各种乐器,譬如学习伺候主子的各种技能,再譬如,还得学习厨艺,因为这些日后说不得都会用得到。
她吃力的将头发盘起,用一个小银簪固定好,虽然不甚平整,但好歹不会散就成。自小她的头发就长比别人来的茂密,又根根粗直,不易梳理,上课的时候,她和柳烟二人相互学习盘头,总是害得柳烟被斥责,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轻轻地推开房门,那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吓得她马上停止动作,紧张的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柳烟,许是因为太累,柳烟睡得很死,仅仅是翻了一个身,并没有醒过来。柳絮用肉呼呼的小手拍了拍心口,从打开的门缝侧身溜了出去,再轻轻的将门带上。
昨日练习的是最基本的站桩,师傅说习武之人第一要练的便是腰马,俗话说未习拳,先蹲三年桩。无论是拳法还是腿法,下盘不稳都是最为致命的缺点。虽然柳絮不是很明白师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坚信师傅说的总是对的。那么即使是因为自己是小女孩,腰力天生不如男孩来得持久,她也觉得是以为自己练习不够的缘故,才让自己在昨日的评比中跌至十名开外。而这样的成绩是是她不能容忍的,所以今日她便起了一个大早,独自来练习。
她拿出自己缝制的小沙袋,放在脚边上,先打一套长拳来热热身,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再将这沙袋绑在腰间,开始了练习。她两脚开步同肩宽,双膝微曲,双臂曲抱于胸前,双手距离约半尺并十指相对。然后将头摆正,下巴略内敛。两眼直视正前方略低一点,从头顶开始,逐一放松周身,直至双膝,双脚踝,而双脚稳稳的踩在地上。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的额头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感到自己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而腰间的沙袋犹如千斤重,拉扯着她的细腰直往下坠。小柳絮咬紧牙,任由汗珠滴落,犹自坚持。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曲抱于胸前的双臂也禁不住微微打颤起来,柳絮的双眼被汗水洇湿,难以睁开,而她的身体也开始前后微微摇摆。柳絮在心里默念:“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最终还是无法坚持,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柳絮并未惊呼出声,因为预料之中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痛感并未来临,而是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同样纤细的手臂环住,跌倒在后面的那人的身上了。柳絮用小手将眼睛上的汗水抹去,然后急忙想要从那人的怀里爬起,但是长时间的站桩让她的双脚早已失去了知觉,让她刚支起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又再次倒落在那人的身上。而身后之人被这意外的撞击弄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终于让柳絮听出来身后之人竟然是少爷,柳絮的心更是惶恐不安起来。本就因为练功弄得满脸通红,这一下,是连耳后的皮肤也如同煮熟的虾子,红得不行。
好不容易终于在少爷的搀扶下,柳絮得以站直了身体,忙不迭的行礼请罪:“柳絮不知身后是少爷,望少爷莫怪。刚才没弄伤您把?”
“你勤于练功,没注意我的到来也实属正常,我没事,别害怕。”柳时镇少年老成的点点头,回答道,而藏在身后的双手却不住的张开收拢,刚才那一撞,好像把手压到了。但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已经是害怕到发抖了,要是让她知道,还不知道会自责成什么样子呢。
柳时镇看着面前这个略显瘦弱的小女孩,好奇的问道:“你叫柳絮是吗?天还没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练功啊?”
“回少爷的话,师傅曾说过,如果不够天赋,不够聪慧,就只能够将勤补拙,这就是师傅常说的笨鸟要先飞。虽然我不是鸟,不会飞,但是我确实是不够聪明,很笨,所以只好更加努力的练习才行。”小柳絮因为少爷的和煦,也就放松了下来,用脆生生童音回答,就像挂在屋檐下的铜铃,被风吹拂时发出的叮铃铃的声音一样清脆好听。
“刚才我看你练了一会,发现你有些动作并不规范标准,你这样练习是起不到作用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教你。”柳时镇歪了歪头,高兴的说道。
“啊,少爷您要教我啊?我怎么会嫌弃呢?”小柳絮听到少爷说要教她,不由得喜出望外,怎么可能会嫌弃呢,高兴都还来不及。
“好,那你跟着我念口诀,然后照着我的动作开始练习。”
“好的,少爷。”
“内抱外撑,脚似扎根。沉肩坠肘,含胸拔背。上吊百会,下坠会阴。立身正中,心静体松。。。”
就这样,一个好为人师,一个是因为欣喜少爷亲自教导,于是在这个清晨时分,两个小小人儿便双双练起了功来。即使在多年后,柳絮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次和少爷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真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