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鱼玄机《江陵愁望寄子安》
“本来这事,我是要去找你的好兄弟徐大荣的,但是恰好今日碰见了你,就干脆由你来转达吧。”说着,姜暮烟从腰间拿出一小方的玉佩,递给柳时镇说道:“你将这玉佩交到徐大荣的手里,然后再帮忙转达明珠的几句话就行。”
柳时镇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只是简单的一只小兔子捧手在嘴边的款式,玉也不过是寻常白玉,唯一可取的,就是兔子的眼睛还算雕琢得灵动,为这憨态可掬的兔子增添上几分的灵气。
“尹小姐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告?”
“心月于五年前与你相识,芳心暗许,但望能够举案齐眉。即使是现在终日不得见,却也从未后悔。原以为只要耐心等待,能够得你理解而携手共进退,却不曾想连这独自等待的时日也即将被剥夺。如若你心中还有一丝情义,八月二十二日那天在初次相见的地方相会,不见不散。”
“这没头没尾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柳时镇好看的剑眉蹙起,为自己的大哥担忧着。
“不过是今上要选秀纳妃罢了。”
“哦,啊?这么说来,尹小姐要进宫?那我大哥怎么办?”
“你大哥?难道不是他主动放弃的吗?现在明珠进宫不就正合了他的意?要不是看在明珠再三恳求的份上,我就不想帮她这一次。无情无义之辈,还有什么好见的。”暮烟故作生气的愤愤道,她心里是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故事,只不过如果不说些重话,怕是某人仍旧避着躲着,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这个月二十二日。是古燃灯佛诞,只有在那一日,明珠才得以出门去寺庙拜佛。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正是离西郊碧云寺不远的梅林里。你就原原本本的转告你大哥,最后去见上一面,斩断彼此之间的感情,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各自安好便是。”
柳时镇听着面前的她的嘴里吐出的这些虽绝情却现实的话,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终归是大哥自己的事情,旁人说得再多也是无用。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自己遇到像他那样的情况,能否做到为了爱人拥有更加幸福的将来,而甘愿退出?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放手的,哪怕是她开口。再次抬眼凝视眼前人,柳时镇凝重的说道:“好的,我一定如实转告。但是,我大哥他的苦衷和做法,我并不认同。如果我遇到了能够让我心生依恋,想要携手共度余生的女子,我定不会放手,不论什么缘由,不负她予我的情义。”
暮烟望着柳时镇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心中不由一动,面上却不自然的微红,啐了一口说道:“你这话留着说给你的意中人听,你负是不负,与我何干!”说完,她再不敢看他一眼,转身欲走,临走之前用细细的声音说道:“那一日碧云寺有大师开坛论法,我会与明珠一同前往。”说完再不停留,和等候在外面的素雨一同离去。
这一次柳时镇耳聪目明,反应迅速的高声回答:“那小可就与大哥一起,在碧云寺静候小姐的到来!”说完,他喜色难抑,如同孩子般,在小花厅内快步打转,就差大声欢呼起来。
“什么静候到来?谁到来?”没听清楚的宋大夫结束了手头上的诊治,往花厅走来。
“呃,没人要来,宋大夫,你现在忙完了吗?可以走了吗?”柳时镇不确定如果告诉宋大夫,自己和他的外甥女私下相约会面,会不会被宋大夫拿切药的铡刀给轰出去,只好含糊其辞的转移着话题。
“哦,好,你稍等我一下,我整理一下药箱,这就随你回去。”
先不说宋医生随同柳时镇回到柳府是如何给柳夫人诊治,就单说姜暮烟从花厅走出,听见柳时镇那高声回答后,心里更是懊恼的快步往内院走去。不知怎么,在走出花厅的那一刻,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柳时镇认真说着不负爱人之心的话语,鬼使神差的在最后便说上了那么一句。
“这下糟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当成轻佻之辈,如此轻易便说出相邀话语。”姜暮烟走在内院回廊上,放缓脚步,自言自语。
“放心吧,小姐,他不知道是多高兴呢,最后那声回答,又快又响,深怕小姐你反悔似的。”素雨掩口轻笑,笑小姐总算是如同正常人一般,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也笑那柳呆子,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这也难怪,他二人或许都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作为整日陪伴的旁观者来说,又怎会看不透他们的反常,皆因动心二字起。
“素雨,偏你话多!我又没问你,你回答个什么劲。”姜暮烟被素雨笑得更加害羞,板着个脸,就要教训她。
“是,小姐,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不说了,我就做那庙里泥塑的人,立在你身边,有口也不言。”
“你还说?信不信我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姜暮烟索性站定,吓她一吓。
素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姐说要罚月钱,连忙双手合十,连连告饶,却是再也不说一句话。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得暮烟是一阵哈哈大笑,直到走到河子爱的面前,还是笑个不停。
“有什么事,这么开心,让暮烟你笑得差点上不来气?”河子爱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主仆二人问道。
“还不是素雨这丫头,一听我说要罚她月钱,就总是做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说,即使你要存嫁妆,也用不着这般的小气不是?难不成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小姐我还会亏待了你不成?你的嫁妆我早就给你备好了啊!”
素雨被暮烟这一通的说辞羞得连连跳脚,又不能开口反驳,明明是小姐自己因为主动邀约别人而不好意思,现在却拿婚事来打趣。最后素雨只得一跺脚,转身躲进房间,再不出来。
惹得暮烟和河子爱又是一顿大笑不止,好不容易停住笑意,暮烟正色的和河子爱说道:“舅母,我想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服下后,容颜暂时发生变化的?”暮烟双眼发出奕奕光芒,望着河子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