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桅杆脚如船,
伸缩如鞭势如澜。
神藏一气运如球,
吞吐沾盖冷崩弹。
——孙振岱《题孙家太极拳》
柳时镇和徐大荣互看了一眼,心下倶是一凛,等了这么久的人,总算是来了。
柳时镇捏着嗓音回答:“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请稍后。”然后便让候在门边的小丫头将冷香阁的大门打开,他则是端坐在正厅等候,至于徐大荣这个头等丫鬟,自然是站立在柳时镇的身后了。
柳时镇天生嗓音柔和,如果刻意扮作女声,也还是有几分相似。孔哲浩并未见过姜暮烟本人,只听闻她的美艳无双,即使对声音有几分疑惑,在看到柳时镇扮作的姜小姐后,这点疑惑也逐渐消除了。毕竟眼前的这个姜小姐,确实当得群芳谱的榜首之名。只不过她身后的丫鬟,嘿嘿,实在是不像样啊。
不露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确认了这个房间除了眼前的这主仆二人,并无任何埋伏,孔哲浩没有放松警惕,面上却表露出放松的意味,毫不戒备的坐到了下首的椅子上。
“承蒙小姐相邀,小可今日如约前来,不知有何赐教?”孔哲浩手捧香茗,轻轻的拨弄着碗盖问到。
“久仰盗帅天行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我行我素,胆量过人。明知宴无好宴,却仍是孤身前来,毫不胆怯啊。佩服,佩服。”
“姜小姐过奖了,能得望京城第一美人的相邀,着实是让他人心生妒忌的一桩美事,又怎能不欣然赴约呢?今日得见姜小姐的容貌,果然如同传闻中所说的,美艳不可方物,他日行走江湖,又多了一件可供吹嘘的韵事,也不枉今日我走这一遭了。所谓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端看是牡丹花有刺没刺,采花人有心无心了。”
刚才开门的小丫鬟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将门带上,走了出去。而一直站在柳时镇身后的徐大荣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何必和他废话,直接擒了便是。”
孔哲浩抽出腰间玉笛,挡住了他直取自己面门的长拳,嘴里却不得闲的取笑:“啧啧啧,这个五大三粗的丫鬟可真真是粗莽,姜小姐还是早日将其配于小厮罢了,呆在小姐身边,有损小姐出尘的气质。”
徐大荣听得他这损话,也不动怒,仍是毫不停滞的向他攻去。徐大荣善使刀,也打得一套好拳法。大开大合,直来直去,每一拳打出去都虎虎生风,重若千钧。但是由于屋内桌椅太多,不够宽敞,他使出的拳法有所受限,无法完全施展开来。
反观孔哲浩,本就以身法见长,身形灵动步法飘逸,在桌椅之间腾挪躲闪毫不费力,时不时还反击一下,得亏是徐大荣皮糙肉厚,那玉笛打在身上,虽包含了内劲,却也还能够承受。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徐大荣连孔哲浩的衣角都碰不到,久而久之也只是白费力气。
在上边已经大致看清了盗帅武功路数的任光南,悄无声息的从梁上飘下,抽出佩剑对着正与徐大荣缠斗的孔哲浩使出了一招流星赶月,直指孔哲浩的后背空门,快若流星,却无声无息。待到孔哲浩察觉到后方有气流变化之时,已是躲闪不及,仓促的将身形右移,避开了要害,硬生生以左肩受了这一剑。
有了任光南的加入,孔哲浩就没办法像刚才那样能够仗着自身轻功了得而轻松闪避。徐大荣和任光南有意的将孔哲浩能够腾挪的空间越缩越小,形成对他的合围之势。而孔哲浩早就察觉出形势的不妙,在拼着右腿也中了一剑后,一个前滚,来到了窗户下面,起身就要破窗而逃。
正在这时,他的左膝盖被一个暗器打中,感到一麻,左脚无力的跪在了地上,被紧追在他身后的徐大荣一个手刀劈到了颈后。而他昏厥之前看到的,仅有地上那个仍在滴溜溜打转的碗盖而已。
“这厮还真是难缠,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丢。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今天就又被他逃了。”徐大荣将昏倒在地上的孔哲浩用绳子绑好,放他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擦了擦头上的汗,对一直坐在正中间背椅上的柳时镇说道。
柳时镇端着那个没了碗盖的茶碗,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略显得意的说:“我一直都盯着呢,知道有你们两个联手,他讨不到好去,只会见机溜走。他还时不时的往窗户的方向看,要这还看不出他的意图,我也不用混了。”
任光南也坐了下来,对着徐大荣眯眯的笑:“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搞笑啊?傻大个似的,还穿裙装。刚才看你好几次差点被自己身上的衣服绊倒啊!得亏我补救得及时,要不然,你非得挂彩不可。”
“行了,我也觉得别扭着呢。不过刚才你那一下的偷袭,做得不甚光彩啊。身为快手剑赵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就不怕污了你师傅的名声吗?”徐大荣蹙眉看着面前的任光南,对他刚才的那番作为很不认同。
“师傅常说,对君子当以礼待之,对小人就无须多礼。对于梁上君子来论礼,是不是过于迂腐了?”任光南翻了一个白眼。
对于他的这一番言论,徐大荣不再发表自己的看法,终归是柳时镇的师弟,不好多说。他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对柳时镇说:“我去换回自己的衣服,任师弟,就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姜小姐,贼人已被捉拿,我们即刻便回府衙。”
任光南打开冷香阁的大门,冷不防迎面扑来一阵粉尘,他察觉不对屏住呼吸时,却已是来不及,他吸入了些许的粉末,应声倒地。柳时镇看见师弟倒地,马上飞奔过去想要查看,正厅内却飞进一物,冒出大量的浓烟,柳时镇和从屏风后跑出来的徐大荣都被呛得涕泪横流,目不能视。他们一边警惕着,一边摸到孔哲浩坐的位置,果然已空。孔哲浩被人救走了。
待到浓烟散去,只见孔哲浩刚才所坐的座位上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京城十美所失之物,请于东城郊外十里处落英亭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