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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说相请不如偶遇,叹相识何必相知。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如醉前岂堪夸。

——元稹?《一言到七言诗》

明珠身穿浅紫色绣团窠梅花天净纱衣裙,头簪两朵青玉梅花簪,笑意盈盈的看着门前二人,似是刚和姜暮烟开完玩笑。而身为主家的暮烟已然站起身来,将有些发愣的二人请进舱来。

徐大荣的愣神,是因为当想象中的画面突然化作现实后,强烈的冲击让他愣在了原地。而柳时镇则纯粹是被姜暮烟的装扮所惊艳得移不动脚步。暮烟一反上次见的素净装扮,着了件嫩粉色通袖斜襟袄,下身是粉霞色洒花褶裙,肩上还披了一条银红色雪纱披肩。头戴双色琉璃响铃簪,红粉二色琉璃串成的流苏坠在耳畔,越发衬得她肤若凝脂,真有些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味。

真真是各花入各眼,相看两相痴。

柳时镇在心里暗暗的称赞了一下姜暮烟的绝美容颜后,彬彬有礼的向二位姑娘做了一下揖,嘴上说着让她们久等,赔礼等客套话语。而徐大荣也回过神来,默默的也施了个礼,便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沉默不语。

主客都寒暄了一番就坐后,暮烟便让梢公将画舫向湖中央缓缓驶去。

这艘画舫从外表上看是平平无奇,但是里边的摆设很是有一番讲究。舱底陈铺着一大块的木红地四合如意天华锦纹栽绒毯,几将舱底铺满。此毯以棉纱做经纬线,以蚕丝做绒结,用金银线织地,用色浓艳,纹饰活泼,具有浓郁的外族风格,想是从外邦引入的物件,价值不菲。而铺设纱毯,既起到了防滑的作用,又避免了摔倒而引起的磕碰伤。船舱正中央是一个黄花梨木雕花长条几案,几案上分别陈放着各色瓜果,精致糕点。条案两侧是连着船体的长椅,女客男宾分别坐于其上。船尾处还有一惠山竹炉,内里烧着的是乌榄核碳,炉上置一长柄松纹银壶,壶中水将沸未沸,冒出些许热气。

素雨将一套鈞窑砂金釉祥云茶具从几案下摆置的藤条框中取出用沸水洗净,放置案上后,便再从船尾瓮中取出山泉水,装满银壶,继续放炉上烧。

船舱中只有素雨动作间发出的细微声响,气氛显得有点沉默。打破这沉默的,是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姜暮烟。

“二位公子,今日天气晴朗,正是游湖的好日子,这位是尹小姐,是小女子的至交好友,在遇见你们之前,正好也遇见了她,不介意一起不?”暮烟一边向他们介绍和明珠,一边微笑着询问着。

柳时镇连忙表示不介意:“有美相伴,只会让人心情愉悦,何来介意之说。”他说完,在几案下踢了踢徐大荣的脚,徐大荣皱眉的看了他一眼,无奈只好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难得你我有缘在这青湖相遇,一同结伴泛舟赏景,也是美事一桩。素来久仰徐捕头嫉恶如仇,又断案如神,不知道徐捕头在查案的过程中,可否有遇到什么稀奇之事,小女子可是好奇得紧呢。”从他们进来便目不斜视,专心欣赏自己面前那盘金橘水晶糕的明珠,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那盘无辜的糕点上挪开,语气里带着一丝的顽皮,望着徐大荣,就像第一次见面般好奇的问道。

柳时镇看她那明显带着逗弄徐大荣的意味的表情,不禁为自己的兄弟叹了一口气。如此的古灵精怪,真是不敢想象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被捉弄了多少回。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朝霞般明艳的少女,徐大荣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一直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冷冰冰的气场也逐渐消失。从前的她就爱缠着自己,让自己说查案过程中的趣事给她听。可是在他看来,哪来的趣事啊,查案的经过不都千篇一律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她总是听的津津有味,专注的眼眸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着让他心醉的光芒。往事的回味,让他的脸部线条不知不觉的柔和了许多。

“久仰不敢当。查案不过都是大同小异,没什么好说的,不说也罢。”徐大荣看了一眼明珠,正色回答到。

尹明珠嘴角一撇,刚想继续追问,素雨走了过来,轻声的询问着暮烟:“小姐,水已沸,可是现在泡茶?”

暮烟点点头,素雨便转身将银壶取来。放置于几案上。

“我这个主人,今日真不称职,客人已登船许久,却连一杯茶水都未奉上。让我先将茶水备好,再来倾听徐捕头的传奇趣事。”暮烟说完,从藤筐中取出一银制茶罐,用茶匙舀出三匙茶叶放入祥云壶中。再手持银壶,将沸水注入其中。冲水的过程中,芊芊素手颇有节奏的三起三落,动作行云流水,充满韵味。不一刻,清幽茶香便从壶中溢出,让柳时镇啧啧称奇。

“不知姜小姐冲泡的是什么茶?茶香竟然如此怡人。还未品,已沉醉。在下虽然也喝过几次冲泡的茶水,却没有一次有这般的幽香回味。”

“此茶名云顶山茶,是前不久家中伙计从两浙道带回来的。外形紧结略扁,形似雀舌,叶质肥厚,银毫显著,色泽深绿,油润有光;冲泡后,汤色清澈明净,芽叶朵朵可辨。滋味鲜醇爽口,香气清香持久。汤色清澈明净。不过望京城惯用红茶来烹制茶汤,故此茶少有人知。”暮烟说完,将冲泡了二次的茶水,倒入茶杯,一一用双手奉到众人面前。

“文火香偏胜,寒泉味转嘉。投铛涌作沫,著碗聚生花。果然是好茶,醇和甘香,浓郁不衰。饮后唇齿留香,回甘无穷。”明珠轻启朱唇,曼声赞道。

就连不喜言辞的徐大荣,也开口赞了一声:“好茶!”

湖面上微风轻拂,从远处传来丝竹之音,其间还若隐若无的伴有女子婉转的歌声,很是悦耳。众人在这乐声中,品茗交谈,初见时的沉默尴尬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画舫渐渐驶入到一片位于青湖西畔的莲田旁。此时正是赏荷的好时节,莲叶似碧伞,立于水上,又如层层碧波,片片翠玉。粉色荷花盛开着碧玉旁,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的露出了内里嫩黄色的小莲蓬。水中的鱼儿在莲叶下追逐嬉戏,俱是热闹非凡。

如此美景自是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众人纷纷走上甲板,观赏着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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