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狸大气都不敢出,凝重的气息似乎可以将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她的手指头不由自主的一下又一下的反复数点,心里跟着节奏在对数,她很紧张,似乎企图由此得到一些安全感。
然而,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敌军,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
最终,西伮军队层层包围了这批区区百余人的的商队,西伮首领好歹与中原人交过战,也吃过几次亏,对中原人一直抱着谨慎的心态,对他来说,中原人既狡猾又诡计多端,善心计又好战。
即使身怀宝藏,也不可轻敌,更何况如今的西北局面,一个来历不明的商队,是敌是友,都不可掉以轻心。
虽然区区百余人,但是,西伮首领还是看出了端倪,这些商队的面相体型,似乎于普通商队都有些差别,可想而知,商队一般都运送大批贵重物品,身边跟着一些身强力壮的保镖也是理所当然,这么想来那些身身强力壮的人就有了解释。
可是就算如此,一般人见了城中如此败破景象,定会心生疑议,这般冷静沉着,倒是别有用心。
可是那又怎样?如今的局势,已经容不得这些商队的冒然造访了,他可没有什么厚待,如他们所见,漠城已然是一座废城,进了漠城,就等于找死,而他,也不打算留活口。
区区百余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腹背为敌,乱箭围攻,根本不用动用一兵一卒,即可让他们葬命漠城。
于是西伮首领一个命令下去,漠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布满了弓箭手,等待着发号司令。
小狸瞧了瞧,那个站在高楼之上的人,只见他嘴角洋溢着得意的笑,让人感到反感。
果不其然,在渊一的意料之中,看这架势,西伮军队已经打算不放过他们,只是他反而担心起了小狸,不由的望了小狸一眼,只见小狸眨巴眨巴那双大眼睛,盯着前方高楼上的西伮首领看。
西伮军队包围了商队,隽大将军原地踏步,眉宇间露出了狰狞,他望了四周楼宇暗角,发现有许多弓箭手在侯着,但是他依旧不露任何惧色。
小狸有些后悔跟来了,早知道,打死她她都不会来了。一没有什么用,二恐怕还会添麻烦,三不就是送死,命一条,脆弱得很。
于是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想了。可是她不知道,一道炙热的目光,就在那一刹那,落在她紧锁的眉宇间。
我不会让你死的,早知道让她乖乖待在军营中就好了……御蓁想。
原本还可以看见的难民,都似乎嗅到了一些腥风,识相的躲起来了,看来这一战,已经势不可挡,不过,那又怎样?对于这些热血战士们来说,死在战场上,是他们的荣幸。
渊一……她就交给你了,小狸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时间,紧锁的眉宇瞬时平复开来,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利箭呼啸而过,小狸尖叫的吓了一跳,那道箭,是从御蓁的方向而来,狠狠的刺在了小狸身旁的木桩上。
瞬间……怒喊,冲杀,热血,刀光剑影间,有的人倒下,有的人刀枪不入,有的人又站了起来,有的人死去……
即使西伮首领再怎么看不起百余人商队的力量,但是还是不得不派出了许多人来围攻这群如今看来天不怕地不怕,似乎每个人都身怀百般武艺,以一能敌百的力量。
而相比较渊一还有小狸,一个少女和一个文人雅士,在战争中根本起不到如何作用,于是渊一给了小狸一把盾牌,让她护着自己,来不及多说什么,挣扎反抗中,也杀了几个人,而小狸从倒下的人里捡了一把刀,带在身边,然而,如她所想,她什么用都没有。
让她讶异的,却是渊一,本是一副文人之士,如今看来也是一枚不怕死的猛将,打起仗来,丝毫不胆怯懦弱。
那御蓁呢?小狸连自己都无暇顾及了,但是一想到他,却是不由自主的去看一看他,于是她的眼睛,在混乱的人群中四处寻找,望了一圈下来,还是没有看见他……
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遍地都是尸体血流,就连渊一也变得狼狈不堪,可是他依旧挂念着小狸,一边逃离着一边在反抗,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而眼下他只知道,先躲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小狸安顿好再说,而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他不可能替她生,但是却愿意替她死。
小狸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不是傻子,渊一在拼命的反抗着,本应该握着墨笔,写优美的字体还有诗句的,可是如今也沾满了鲜血,握了几十条人命,这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么她就不可能如此愚昧,不能拖累了渊一,她不想欠他什么。
于是她很冷静,坚强的模样看了都让人怜惜,只有自己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谁都不可以替她死,包括他,我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谁都不可以死,你一定要活着,如果你死了,那么就是我欠你的,可是我不想欠任何人。
所以,她一直都很冷静的跟随渊一身边,乱箭不留情,很快,即使是身强力壮武艺高超的人,也死在了乱箭之下,战争越来越激烈,一切都好像被一面巨大的镜子,落地的那一刻,四分五裂的,全世界都开始崩塌一样!
乱马飞沙,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遍地的尸体,被无数的人踩踏,被一个人的命运,似乎都被蹂躏的不堪入目,这一切都无法避免。
战争似乎推动到了一个高潮,在那些混乱的人群中,一匹骁勇的骏马,马背上骑着一个身着墨色衣服的男子,即使身上,脸上,都被鲜血染红,可是那双灼灼的目光,依旧不改往日,右手手里拿着长枪,左手高扬挥着一面旗帜,旗帜上醒目的商字,赫然映入眼帘,策马奔腾,踏血而来,那道气势,就像噬人的火焰,可以将所以人都吞噬掉。
西伮首领一眼就看出了来者是敌军,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西伮占领南疆边境重要关口大漠之城,南疆腹首商南王怎会不派兵前来呢?……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会是以这种方式
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或许是区区百余人的队伍,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似乎已经熬战一时,已经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是他自大了……
眼看着敌军越战越勇,敌方来人,不是他人,正是南疆第一将军隽大将军,刚才这番挥旗,鼓舞了所有士气,似乎所有还存活的人都不顾一切的奋力杀敌着。
于是西伮首领又命令调遣了几乎整个漠城的兵力,因为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南疆第一将军,人称隽大将军,然而威名鼎鼎的隽大将军传说可是以一敌百的猛将,身怀百般武艺,刀枪不入,在战场上几乎从无败绩,如今看来,名不虚传,可是他倒要看看,这大名鼎鼎的南疆第一将军,隽大将军是如何逃出他的魔掌。
确实,以百余人的势力,贸然进城,如果不是来人狂傲自大,那么就是不把敌方放在眼里,然而,西伮首领却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管他使得什么诡计,现在看来的情景,即使敌方在城外想要攻城,那么他也要先把隽大将军的脑袋割下来,他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更何况眼前的大好良机,更是不可失阿……
很快,一直苦苦战斗的战士都纷纷倒下了,事情到了似乎不可逆转的地步,剩余的十几个战士,也已经伤痕累累,敌方停止了箭伐,目的是要留御蓁活口,然而,战士们为了拼搏到最后,都被敌方围杀在了一起,他们背抵背,丝毫不露惧色,他们的眼里,透着做为一名战士的信仰。
小狸被保护得很好,而渊一身上挨了几刀,还中了一箭,已经力不从心,最后筋疲力尽,浑身是血的倒在她怀里的昏迷了过去。而她的手臂被划伤了几刀,一直在流血,似乎手臂的力气也在流失,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脑海里依旧记得渊一倒下时的情景,为了保护她,宁愿自己挨千刀万剐,小狸感激而又悲痛,只好遵循渊一最后对她说的话,让她藏在死尸里,不要动,可是她的眼泪不禁的哇啦啦的流,为了不让敌军发现,她一直强忍着自己不哭出声来。
有好几次,她露在外面的手指,被乱跑的西伮敌军踩到了,她都没敢叫出,直到有一个西伮敌军发现了她,盯着她看了几眼,她虽然装死,眯着着眼睛瞧了两眼就不敢瞧了,可是刚才流的泪水差点就出卖了她,直至一声爆裂声在空中轰鸣,她被吓了一跳,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灰色的天空中,炸裂开来的,那一抹淡模的彩色烟火,似乎在这冷酷的世界里,开出的一朵最漂亮的花。
于是乎,西伮敌军一脸诧异,挥着刀就要刺进来,小狸另一只手原本还握着刀,于是,过于惊吓的她,反射条件的就朝着那颗狰狞的脑袋砍了过去,也不知那颗脑袋滚到了哪里?总之,当小狸爬起来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改变了格局。
你知道被一支不长眼的利箭,射中了肚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小狸最后来有一天她这样问某一个人,然而她的答案却是,太冷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漠城几乎在一瞬间被攻破,任谁都没有想到,区区百余人的势力能不卑不饶的抗战到最后,为的就是让西伮敌军疏忽攻防一线,竭力活抓隽大将军这个大诱饵。
是西伮首领太小看敌方了,而且过于狂妄自大。
很快,漠城上上下下所有西伮敌军都被包围绞杀,副将李元彪冲出重围,接替了御蓁,西伮首领阿瘌魃怒砍掉了前来报告城破的士兵的头颅,他快马而去,冲到了最前线,与李元彪撕打起来。
小狸倒在地上,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流出了热乎乎的血液,流过她的手指尖,一会,就变得冰冷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个为了挡下几只不长眼的利箭,策马向她奔驰而来,挥着长枪,竭力挡下了几只利箭,而自己却身中数箭,依旧毅力不倒的作战。
而那个时候,她不想装死的,可是她起不来了,而且眼下的情况依旧不利,小狸想了很久,还是乖乖躺着装死好了。
战争后的硝烟久久不能消散,在那些难民脸上依旧看不到悲欢,对他们来说,失去家园,亲人苦肉,已经不能用悲欢来表达他们受伤的心灵。
小狸坐在高高的土堆上,望着漠城,满目疮痍,空气中随风飞扬着轻沙,冷冽的空气,残酷的荒漠世界里。
李元彪将军,拿了一件厚厚的绒毛披风给小狸披上,小狸心里一下子暖和多了,她笑了笑说:大将军没事吧?
李元彪虽然看着表面粗狂,其实内心细腻,他也只是笑着说道:小狸的笑容,无疑是荒漠里最美的花一样,要是永远都可以看得到就好了。
小狸听了,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李元彪的意思?是在夸她好看吗?
外面冷,士兵都进城了,你也快点进城吧!早点休息,把伤养好,都会好起来的。李元彪说罢,快走几步,走到了一匹骏马面前,纵身一跃,就坐上了马背,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狸,然后扬鞭策马而去。
荒沙飞扬,大风作起,模糊了小狸的视线,她分不清那些飞扬的是漫天的轻沙还是流动的兵队,天色不早了,她也要进城了。
西伮人大败,几乎全军覆灭,漠城重新回到了南疆统治者的手里,而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就是安顿与兴建漠城,安抚民心,让漠城重新走上正轨,并且驻扎兵力,守卫漠城,抵御外敌入侵。
这些重任,无一不落在李元彪将军的肩上。
渊一的伤势有点重,需修养十天半个月方可走动。
进了城后,李元彪将军整顿了一番漠城原本的一座府邸,府邸名叫太德府,是原本漠城一个县太爷的府邸,豪华程度可媲美月都城里的将军府,而漠城被西伮人占领之后,西伮首领便是居住在此,西伮首领被诛后,原本一直服侍漠城县太爷到西伮首领的丫鬟下人都还在,所以照顾伤兵的事情,大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自从一路来到大漠,都是小狸陪在渊一身边,现在倒好,省了她所以心思,还被当成伤员,被人百般伺候了一番,说实话,她一点都不喜欢被别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着。
说来,自从战争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见过御蓁,听说他的伤势更重,以至于一直都在卧床修养之中,但是这个消息有些不可信,都是一些谣言,到了她这里却好像真的一样!原因嘛?……大抵是怕外敌听说了实情,会借此发动兵力破城,到时候恐怕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既然都说不可外扬了,那就是真的……伤的很重……
而驻扎漠城也有好些日子,民心也得到抚慰,商道也接上正轨,漠城兵力也得到保障,似乎一切都变得焕然一新,然而这支骁勇之队却迟迟不见打道回府,而且漠城百姓都不想让他们离开、所以漠城百姓对商队是真的很热情,以小狸这么八卦的人,不是没有打听过,后来小狸听说了,只是时机未到。
既然都说时机未到,那反正总有那一天的,急啥?
因为攻下漠城,剩余的大军都陆续进城安营停顿,不再受荒野之寒冷窘迫,条件相对要好许多,而漠城外围,依旧驻扎许多兵力,来勘察敌情的。
因此,渊一换到了一间相比较好的房间里修养,身边围着十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根本没有小狸什么事,理所当然的,渊一留下了她,尽管被丫鬟们百般拥戴,也没有小狸什么事,而且小狸也受了伤,从一开始,渊一就没有真的想让小狸服侍他,为他做牛做马,在他眼里看来,她是一个多么自在无邪,个性中又带点偏执与狂傲的女孩。
所以似乎也无人能管顾她,也好让她蹦哒快活了几天。就是一个精灵的主儿。
有一次次,小狸经过御蓁的房间,原本她并不知道那是御蓁的房间,只是碰巧,撞见了大夫和李元彪将军的讲话,话里,不过是说大将军伤势过重,不怡走动,只能安心修养,十天半个月估计不能下床。
未了李元彪说了,这件事情不可外扬。
大夫点点头,心知肚明,他可不想拿命来开玩笑.
小狸听得出神了,被李元彪看见了,倒忘了闪躲,撞见别人的对话,还是那种不可外扬的,她应该感到慌张认错才对,只是李元彪望了小狸一眼,若有所思,摇摇头不语,便走了。
从那头起,小狸便一有空就来这里,也只是找一个地方坐着,掏一个大馕饼,一边吃一边静静的看一会,房间里,偶尔有人影走动,偶尔有人进进出出,但是就是看不见那个她想看见的人,等馕饼吃完了,就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白日里,走街串巷的,从东吃到西,说不清楚走了多少地方,吃了多少好东西,大概是将整个漠城翻过来一遍吧。
下午回来,躺在暖暖的床上睡一觉,裹进被子里,一睡就睡到夜深,也不知白天黑夜的,颠倒了世界,晚上,她睡不着了。
也不知是开心还是由衷快乐,还是无依无靠,毫无束缚,像飘零的蒲公英,不知归处,不明前生,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孤独而荒凉的已经很久了。
自从渊一伤好了,就喜欢拉扯着她学汉字学笔法,非要让她练出一手好字不可,也难怪,任谁闷得慌了。实在闲不住了,就喜欢折腾人。
小狸天生不是学这个的人,她的脑袋别提有多大?
小狸有时候闲的无聊,会胡思乱想一些东西,她回想起那一天的恶战,就算浑身血肉模糊,狼狈不堪,却还竭尽力气的在冲刺杀敌的御蓁,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震撼。
那时候她在想,如果他为了挡下那些利箭,却自己身负重伤,为自己战死沙场了会怎样?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让他死,如果真的就那样死了,小狸会心里难安一辈子的。
他怎么可以死掉呢?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常胜将军御蓁阿!
一天夜里,夜风瑟瑟,小狸跑到厨房里,拿了几个冷冻了的包子,捂在怀里,一路小跑着跑到御蓁的房门外,就着小石头坐下,一副惬意的模样,边吃着包子里边的馅,边把外边那层冻硬的皮撕开,然后一小块一小块的扔到那间房门前。
很快,房门口散落了许多白色的包子屑,她仔细端磨了几天,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受伤,心里很难受,那么,这到底算什么?
她年纪还小,不懂感情的东西,不过正值花季懵懂时期,对感情这种感觉,也是欲罢不能的。
所以,她觉得自己这番苦恼不过是心里难安作祟。
这么想来,她眉头松展,轻笑了一下,手里的包子,也吃完了,是时候回去睡觉了,于是,她起身,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要走,冷不防的,她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卧床休息吗?小狸一脸疑问的望着御蓁……
只见御蓁气定神闲,但是眉头紧锁,眼神透着不悦,不过整体好像不为受她影响一般,而且似乎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一样。他双手交臂,征然站着,看见小狸的惊吓样,也是面无表情。
小狸指了指他说:你是人是鬼……?
借着斑斓的月光,小狸看见御蓁脸上一阵阴霾,于是说道:站在人家后面也不吭声的,怪吓人的,你知不知道?……
说罢,小狸摆摆手,不想在此逗留下去,于是说道:我的心脏很脆弱的,前一秒还在为你受伤心里难安,下一秒就被你吓死……我要回去睡觉了,既然都活蹦乱跳的了,应该也没有事了,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小狸无厘头的说完,不理会御蓁,直接走掉……
下一秒,她就被人拉住,小狸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啦……
于是一脸不爽的对他说:干嘛?
只见御蓁的脸更加不爽,皱着眉头压低了声音也难掩不满的情绪说道:每天扔垃圾到我房门口的人是你……
小狸一头懵,心想,糟了,糟了……没错确实是她不会有谁!
小狸想,干脆跑吧!量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然后,她就冲着御蓁,伸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不待他反应过来,不顾御蓁还在拉着她的手臂,就想抽身跑掉,可是她太大意了,毫无缚鸡之力的她,硬是被他拽的生疼,逃也逃不掉。
哼……自作自受……御蓁冷笑一番,将她的手臂一甩,就径自走到房门口,瞧了一眼地上的包子屑,又望了一眼小狸……
只见小狸吃痛的揉着手臂,被他这么冷不丁的看了一眼,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她虚心的低下了头……
浪费食物是很可耻的,罚你以后都去禽院里帮忙做事,也好锻炼锻炼你的力量。瘦不拉几的……说罢,御蓁低喃了一句,然后开门进了屋里。
房门毫不留情的关上了,小狸松了口气,想了想,你叫我去就去?哼……她哼了哼鼻子,转身就走了……
未了说道:唉……还是回去睡觉好一点……
房门里,一抹身影,孤立在灯前,眉眼若有所思般,一口闷血,就咳了出来,他的身体素质自是过人,受了重伤,也需要修养调理,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漠城的整顿也都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乔装出去巡查了一遍,方才回来,没想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修养了差不多的身体,也似乎经不住劳累,这一口闷血,也着实堵了好久……
只见他用毛巾轻轻擦拭掉血渍,随手,就将毛巾放进了水盆里,瞬间,毛巾上的血渍便融与水中。
翌日一早,容不得小狸多睡一会懒觉,就被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来人似乎野蛮粗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个大妈……
只见小狸吃痛的喊道:好疼啊!快放手……
赵大妈哪里罢休,一脸凶神恶煞的说道:大将军说了,以后让你来禽院做事,第一天就给我迟到,看我不打死你……还不快点起来……
这一声怒唬,就将小狸震醒了,她想了想,昨晚确实让她去禽院做事来的……她以为他不会当真呢!
怎么办?看赵大妈这气势,是错不了的了……
于是乎……
啊………………
小狸的惨叫声,几乎可以震慑几公里……
赵大妈鞭绳不离手,喜欢吃肉,什么肉都吃,啃两口肉,饮两口烈酒,饮完,一脸满足,热乎乎的穿肠烈酒,使得她一脸红润醉意,时常会哼两句酒歌,意志似乎一会清醒一会迷糊……
只见赵大妈在禽院里走走看看,酒肉鞭绳不离手,眼神倒是犀利……
禽院里有一个老头,老头有些驼背,头顶的一圈头发已经谢顶了,一直不停的喂完禽鸡,喂禽猪,喂完禽猪喂牛羊,似乎整个漠城上上下下的人口肉食都在这个禽院里,可想而知,禽院里的家禽是有多少……
小狸除了觉得禽院弥漫着无尽的屎臭味之外,没有什么受不了的,赵大妈每天让她做的事情,不过是跟着老头一直在喂这些家禽吃东西,然后清扫禽圈里的屎,然而,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能跟着老头去放羊……
从早上开始,牵着牧羊犬,骑着温顺的马,赶着成群的羊,往草原而去,踏过浅溪,溪水是高川融化的冰河,一直向东流去,溪域宽广,与天接连,漫无天际般,映着高原洁净的天蓝,形成一道似乎通往天堂的路。
老头吹一曲牧羊笛,悠远哀伤,小狸就静静的听着,她从来不问老头叫什么?是什么人,因为赵大妈跟她说过,老头只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听不进去任何话,也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还有那些家禽绵羊。
似乎在那里小狸能够静下心来,仔细想象人生还有生活,但是有时候她总感觉有一些回忆,她是无法想象的,想多了,头就疼……
晒了些日子的太阳,做了许多苦力活,从来不敢偷懒,做事从来不敢怠慢,活没有少做,肉倒是吃得多,一个月后,小狸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壮了,脸蛋也少了稚气,脸颊两边的红晕,都快赶上赵大妈那醉意红润的气色了,最主要的,是她长高了……
一日,她在大草原上,放着羊群,转眼,春天快来了,大漠的春天,是一种活力的色彩,从荒芜戈滩,到蓝天白云,还有浅溪河畔的大草原……成群的白色绵羊,快活的牧羊犬,从南方飞回来的大雁……
那一日,似乎一切都美得不像话……老头的笛声还未止,骏马奔腾的踏声就远远传来,小狸好奇是谁在大草原上骑马……她望着踏声的方向,蓝天绿草中的地平线上,慢慢浮现出两个英姿煞爽的男子,他们脸上露着爽朗的笑容,策马奔腾在草原上,似乎有一种较量,慢慢逼近小狸……
她定眼一看,其中一个便是御蓁,隽大将军……而另一个,她好像觉得熟悉,但是却不知道他是谁?是否认识……在她疑惑之际,地平线上又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这个人不是谁,就是隽大将军的随从渊一……
瞧渊一那无力的喘息模样,跟在后面落了一段距离,想必是很无奈的啊……小狸想了想,渊一毕竟是一文人出身,身体素质自是比不过御蓁他们,而且前些日子才受了伤,别说跑在他们前头,就算平起平行,似乎都有些为难人家……
也罢,好久没有见渊一了,一会追上他,一起叙叙旧也好,关于她在禽院还有牧羊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想想,真是感慨万千啊……
而她如今的马术,只是驾驭了家养的温顺的马匹,也幸好如此,能让她快速学会骑马,并且游行在草原之中……然而如果与他们比赛,那是差远了……不过她倒是挺想与他们一起,遨游在这漫无目的的草原中,一起开心大笑,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似乎在这里,她感到快乐许多…
然而毕竟人与人之间各有殊途,小狸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于是她只能远远的看着,浅浅的迎着阳光笑着,骑着马儿,慢慢的跟在身后,假装若无其事的放羊。
渊一跟了上来,经过了小狸,转过头停了下来,也当休息一会,他着实有些累了,苍白的脸色,还气喘吁吁的,不过他还是努力的笑了,对着小狸说道:听说你被将军分配去了禽院做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不过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我想,今天肯定能遇见你,有些日子不见,你好像有了一些变化
文人讲话总是文嗖嗖的,不过小狸喜欢跟这种有文气的人说话,可是她讲话没有文人那种文气,倒是直白许多,也许是这段时间被放养惯了吧!
只见她说道:前两天遇到一些战士了,他们说我黑了不少,还长高了,说我在禽院伙食好,天天有肉吃……可是她在心里叫苦,那是赵大妈是肉食动物,天天吃大肉,而且大漠地区几乎没有素菜可言,现在想想吧!吃肉她都吃腻了,说难听点她可能把她这辈子的要吃的肉都吃完了,想想还真怀念,当初从南疆赶路到大漠时和士兵一起挖野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