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想真是卑鄙无耻,什么阴招诡当都使得出来,因为月笙楼太大了,分了好几层,而且还有许多单独的包房,当初一起训练的女孩,现在都不知身在何处。
不过丰年值得挂念的只有蓝雨,却不知她现在在哪里?还好吗?有没有被欺负。
听说男人都好色,喜欢欺负女孩,婆娘说了,在月笙楼里上台面,就是倒贴的货,不给点男人们甜头,男人们怎么愿意为你倾尽所有。
丰年四下里瞧了瞧,许多女子大都投怀送抱,卿卿我我,好不风骚,丰年自问自己做不到,听说三楼上有大大小小几十间包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佳的女子,都在包房里伺候着,而能坐在包房里的,非官既富,所以为什么许多女孩,那么努力的学习,甘愿忍受着婆娘们的折磨。
丰年自问自己依旧做不到。
而像丰年这样的,手艺欠佳,只能是底层里,陪着一些粗人,满嘴脏话,满身汗臭,挤在一起,熙熙攘攘,喧哗吵闹,甚至惹是生非。
但是能有丰年这般样貌的,倒是少有,众赌鬼,不管常来的新来的,见了丰年都说是月笙楼的主子瞎了眼了,这么正的妞既然扔在杂堆里,只见丰年玩得不亦乐乎,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手头又是两空空。
哪里还管什么是是非非,这里比在婆娘眼皮子底下逍遥自在多了,看来被训练的这些日子,学的这些东西,丰年真是全抛到脑后了。
打死她都不愿意回婆娘那去了,谁又知道,丰年打的什么主意,一楼离出口最近,丰年第一天被送到一楼的时候,心里就想着怎么出去。
第一天被训练的时候,婆娘就说了,要么有人愿意花重金赎她出去,要么死着被抬出去,对,她可不想死,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怎么能死呢?
于是丰年想了个歪点子,经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在一楼的赌鬼,没有什么身份地位,都是一些街头平民,没有那个能力,能够重金赎人。
于是丰年上了二楼,溜达了几天,见到了几个当初一起训练的女孩,大都彼此当不认识,都没有搭理就走了,二楼都是一些常客,不像一楼的流动性那么大,可固定认知的,倒是有几个富豪,但是年纪一大把,身材臃肿,满脸肥油,还特别好色,一看就知道个个老奸巨猾,不好骗阿。
丰年忽然想起在一楼的时候,最大气的莫过于屠夫了,虽然满身腥臭,满手血腥,但是头脑却简单,还说要娶丰年做小老婆呢!有没有那个钱丰年不知道,但是人家有这个心呀!
再看看这些老头,家里妻妾成群,外面左右香艳,手头有点钱,心里却精算得很,如果倒贴的话,还可能只是被人家玩玩,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在不划算。
然而三楼却不是她想上就上的,听说上三楼的女孩都要经过甫师的把关,丰年一想起甫师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每每想起,总觉得诡异极了,于是丰年的歪点子不灵通了,只好作罢。
但是听说蓝雨在三楼,丰年心想,这丫头可以阿!竟然混到三楼去了,不是要严严把关的吗?就蓝雨那样也可以?丰年纳闷之际,决定趁看着出口的粗大汉不注意,溜上三楼瞧一瞧……
粗大汉毕竟是男人,丰年使了点小聪明,贿赂了几个女孩,帮她引开粗大汉的注意,于是便顺利上了三楼,三楼寂静的多,偶尔能听见包房里传来悠扬的琴声,或谈笑声,或让人羞耻的喘息声。
出乎意料的,三楼的包房里,大都是年轻的男人,要样貌有样貌的,要家世有家世的,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都是真正的豪门子弟,丰年真是开了眼界了,那简直与楼下的人形成明显的差异。
他们大都是文人雅志,不喜喧哗,爱江山,也爱红颜,张口能成诗,闭言依旧美如画,赴得佳人约,把酒言欢,提琴奏乐,好不怡然。
丰年偷瞄了几间包房里的情况,也大概知道这些人是怎样的人,她自问自己依旧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那怎么办?丰年沮丧的蹲在地上,她不想待在月笙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鬼点子是多,但是肚子却更饿了,于是丰年决定去找吃的,可是她溜达了一下,却不知道怎么走出去了,三楼包房太多,阁间与阁间之间,总是那么相似。
忽然听见有人往她这边走来,丰年一个激灵就躲进了一间楼阁里,哪里还管楼阁里有没有人。
四下里瞧了瞧,倒不像有人的房间,只是房间里点着熏香,很是怡人,丰年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糕点水果,正好她也饿了,于是就坐到桌子前,抓起糕点就吃了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在她旁边驻足了一会,只是埋头苦吃,不为所动,因为各人所在楼层不同,住的地方也不同,在一楼,丰年只能和那些女孩挤在一间屋子里抢被子,抢食物,三楼最好,能住在后院的一个院里,有丫头有护卫,还有好吃的饭菜好看的衣服穿。
这糕点的味道,让她想起了蓝雨走的时候送给她的糕点,于是吃着吃着,丰年就哭了,她不敢哭出声,怕被人听见,许多时候,她都是默默的流眼泪,没有人知道。
而她心里面,就像倾盆大雨一样,瞬间淹没她的心,难受的要命,于是乎,她以为自己脑子也进水了,转过头,就看见有人正看着她。
这人不是谁阿!就是那个岳凰莘,月笙楼的主子,她果然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进这屋子,才会吃这糕点水果。
阿!……丰年一惊,手里的糕点一扔,连滚带爬的要走,但是却被岳凰莘拉住了头发,丰年吃痛,惊呼一声。
看来那些婆娘还是把你调教的挺失败的,正好,那些婆娘也该换新的了,岳凰莘轻笑说道。
你是说那些婆娘手段不够狠毒吗?丰年说罢,放弃挣扎。
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岳凰莘凑近了丰年,仔细的瞧了一遍,丰年看着岳凰莘,只觉得他长的很是俊美,稍稍还带着一些病色,从他呼吸的气息来看,还带着一点药味……
你……生病了……丰年觉得这样的岳凰莘并不让人讨厌,甚至她还泛起了同情心。
你长得与那些女子很不一样,说不出的感觉,岳凰莘说罢,将丰年的头发一放,便咳了几声闷咳……
你叫什么名字?岳凰莘唇色是粉红色的,很是好看,不知是生病的原因还是什么?丰年想着……
我……我叫李……丰年正打算说出自己的名字……
岳萝……你的名字叫岳萝……以后你就叫岳萝了,岳凰莘笑了笑,伸手拂上丰年的脸庞……
丰年一愣,岳萝,真好听,训练第一天的时候,婆娘就给所有女孩都取了艺名,蓝雨叫小雨,而她叫小年小丰都不好听,总不能叫小李吧!说到底,婆娘取得艺名真的低俗,好多人都不爱听,总是带着小字,说是方便赌鬼记住她们。
最后想了想,给她取了个小狸的名字,说是够妖,或者是小李的谐音。
人前丰年都说自己叫小狸,可是也没有多少人能记得住她的名字……
以后在月笙楼就叫岳萝吧!岳凰莘说道,又看了丰年一眼.。
噢!丰年楞楞的应了一声。只见她泪眼婆娑,神情惊愣,嘴角还有吃过的糕点残留的渣渍。
吃饱了吗?岳凰莘见状却是好笑极了。
没……丰年听罢,伸手去拿桌子上仅剩的几块糕点,嘴里叼一个,手里拿几个,拿出准备好的手绢,包了几个,最后说道:不能浪费了……
岳凰莘见状又是轻笑,只见他说道:别吃了,一会就用晚膳了,一起吧!
阿???他的意思是……一起吃饭……丰年更是惊愣,她哪里敢阿!他可是堂堂月笙楼的主子阿……
不不不了……我谢谢你的糕点,就不陪你吃饭了……丰年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罢,起身就要告辞……
岳凰莘见状伸手拉住了丰年的头发,说道:有肉吃……
有肉吃,当然不能错过了,再说也不知道是谁非得拉着她的头发不放的……
自从那一天之后,丰年就自诩岳萝了,并且跟在岳凰莘身边,岳凰莘去哪她就去哪?连甫师都不得不惊叹她的魅力……
她却对甫师这个人不带好感,觉得他人品不行。
除了觉得跟在岳凰莘身边有肉吃之外,她还打着要离开月笙楼的主意……如果哪天岳凰莘真的慈心大发了,说不定就放她走了呢!这不就省了她那么多脑汁了吗?
想的倒是挺美,跟在岳凰莘身边也有好些时日了,岳凰莘却连门都不出一步,怎么逃……怎么走……
而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每天端茶倒水,洗衣服搞卫生,本来是丫鬟的活,她全揽了,吃的肉都白吃了,还掉了几两肉不说呢!
听说岳凰莘身体不好,看了好几次医师,吃了许多药,丰年每天做最多的,就是在熬药,看来是真的了……
甫师曾说了,留她在岳凰莘身边,是岳凰莘信得过她,劝她还是别想着怎么逃了,丰年就是最讨厌甫师那一副深明大义,看穿一切的模样。
不逃,等死吗…………噢不……看来她是死不出去的了,总不能老死在这里吧!
不行不行……丰年怎么着都想要离开月笙楼,管他什么岳凰莘呢!他又不是我什么人……这样想来,丰年决定去找岳凰莘……逃不出去,让岳凰莘放了她也可以阿!她可是身负使命的人阿……
于是丰年去找岳凰莘,只见他依旧饮酒享乐,对病情却不以为然……
岳萝……过来……岳凰莘看见了躲在门边的丰年,对她招了招手,丰年随即走了过去,见他的样子,似乎因为喝了点酒,面色红润许多……
那个……丰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岳凰莘问道。
医师说你这段时间不能喝酒的,丰年咽在嘴里的话没有说出口,却变了味……
喔……你担心我吗?……岳凰莘醉眼腥胧……
嗯嗯……丰年点了点头……
过来……岳凰莘让丰年到他身边去,丰年犹豫了一下,就过去了,不想,岳凰莘将她拉到他身边,就将她压在了身下,一股酒气袭来,丰年皱了皱眉头,又用力推开了岳凰莘,只见他翻过身,就抱紧了丰年,嘴里喃喃说道……岳萝……
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丰年见岳凰莘已经醉了过去,该说的话都没有说,实在郁闷……
喂!喂!睡着了吗?丰年推了推岳凰莘说道……
没有……只见岳凰莘许久才应了一声…
丰年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已经醉了,只是在他耳边说道:明天我们去郊外游玩吧!医师说了,多晒晒太阳,吹吹风,出去透透气,对身体有好处……
管他有没有听见,丰年只是照她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不止是岳凰莘要透透气,她也该透透气了……
只是,良久,岳凰莘应了一声嗯……不知是听见了答应了……还是喝醉了,嘀喃着……
管他呢……丰年所想,见岳凰莘良久没有动静,以为睡着了,便打算挣开他的怀抱,不料,岳凰莘抱的极紧,丝毫挣不开……
就这样,丰年与岳凰莘在一起睡了一晚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丝毫没有一点印象,醒来的时候,丰年被自己奇奇怪怪的睡姿吓到了,但是却不见岳凰莘的踪影……
良久,丰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走出来,见甫师在房外似乎在等谁一样……
丰年四下里瞧了瞧,难道在等我吗?丰年自问。
你醒了……主子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甫师笑了笑说道。
噢!等候多时是什么意思?丰年问……
甫师听言愣是又笑了笑……今天主子打算去郊游,做为一个贴身丫鬟,你总不能失陪吧!
啊……丰年一听,惊愣住,昨天晚上,他没有醉……丰年想起昨晚两人抱着睡了一晚,就觉得耳根子发热起来……越发觉得甫师口中的贴身俩字特别刺耳
哎惹……丰年掩面扔下甫师一个人走了。
说郊游就真的郊游,就不怕我跑了?丰年心想,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人,只见岳凰莘神情放松,身体依偎在马车上……闭目休神。
咳咳……丰年轻咳两声,掩饰她的尴尬,只因,刚才盯着岳凰莘看得入迷,他一睁眼,就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
那个……路边的野花长的真好看……丰年撩起窗帘说道,总感觉有一股强烈的尴尬与不明所以的感觉……
只可惜风一吹进来,岳凰莘却咳的厉害起来,丰年见状只好将车窗关紧实了,她承认,什么出来吹吹风透透气对身体好,都是幌子,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带她出来,冒着风寒的危险……
转眼,已经入冬了,时间过得很快,丰年已经在月笙楼里待了几个月了,心里除了愧疚,剩下的,就是想着怎么离开月笙楼……
丰年想了想,决定先再缓一缓,因为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出来,于是拿了件披风,披在了岳凰莘拘偻的背上,而岳凰莘顺势握上丰年的手,只觉得温暖极了,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手太冰凉的原因……
我们回去吧!今天天气不好,你的身子要紧,等哪天天气暖和多了,我们再出来……丰年说罢抽回了手……
我以为你都不想回去了呢!本来想成全你的……咳咳……岳凰莘轻笑,却又咳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开什么玩笑,丰年不满,被人看穿心思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不是开玩笑……岳凰莘一本正经的样子,丰年都差点相信了,她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低着头说道:其实医师根本就没有说过要出来吹风天气对身体好,是我骗你的……
我知道……我的身体我了解……岳萝……岳凰莘望着丰年不语。
呃!……丰年还在等着他说什么呢!良久才听见他说: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月笙楼,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阿!……丰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堂堂月笙楼的主子居然跟她说月笙楼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这是真的吗?……你不怕我走了就不回来了?丰年疑惑的问道。
我永远都会等着你回家的……说罢岳凰莘又咳了起来,这一次却咳的更厉害了,丰年大惊,立即大喊说道:车夫,回月笙楼……
洁白的衣袖上,一抹鲜红的血印映入眼前,岳凰莘已经倒在了丰年怀中。
【药引子】
医师说了,岳凰莘的病根由来已久,每逢深秋就会发作,寒冬最为严重,而这些日子,非但没有按时用药,还劳思伤神,饮酒失眠,精神状态实在令人担忧,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种情况下,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为好,期间需要有人精心照料,不可有任何差错闪失,要不然,后果很难想象……
真是的……说什么以后月笙楼就是我的家了,随便进出都可以,还不怕我不回来,别以为自己深明大义,最后连自己的身体都保不了……装什么好人,当初我拼死拼活的要走的时候是谁将我置于毒狼手里,受尽了折磨……
丰年语无伦次间,着手收拾着行囊准备离开月笙楼,她已经没有了禁忌,可以自由行动,凭什么还要留在这种鬼地方……
可是想想,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实在太没有情义了,一时间,丰年犹豫了……就像那一次出行的时候一样,她犹豫了……
该死,明知道她会吃这一套,太精明了,丰年横了横心,停下手头的动作,又将行囊放回了衣柜里……
翌日,岳凰莘的身体好了一点,早早的就起来了,与甫师相谈甚欢间,下了一盘棋,丰年熬好药,托人送去,并留言自己上街去了……
甫师白旗一落,说道:主子就不怕她不回来。
黑子还在岳凰莘手中,轻笑说道:我赢了……随即,黑子落在了白子致命点上,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丰年哪里有心思玩耍,一个人四处瞎逛一番就回来了……回到月笙楼的时候,她托人打听了许久的蓝雨的下落也有了回复,不过却不怎么尽人意……早些日子,她已经给一个富家公子赎走了,估计现在正过着少奶奶的生活……
其实丰年是想出城一趟,去聚贤庄找贞人的,可是想了想来回一趟可要上一天时间,而身边的护卫实在跟得太紧,活动不是很自由,说是派人保护她,其实就是盯着她。
说到底还是怕她跑了,罢了罢了……老娘现在没有这个心思,也就不瞎折腾了,这么想来,丰年倒也怡然自得。
但是心里总是特别不自在,最近熬了药,都是托人送去给岳凰莘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喝,听说岳凰莘可是将药都喝光才让送药的人走的,是想让她知道,他有在按时喝药吗?
而她却很少再见到岳凰莘,因为她很明白,自己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月笙楼的,现在的留下,也不过是为了离开做准备……
还有,就他这样的身体,她怎么敢一走了之,如果她真的做到无情无义,早当初就提着行囊头也不回的走了,还会像现在这样,过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的日子吗?
但是,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入寒冬了,岳凰莘好些日子都待在屋子里,足不出户,靠着屋子里的好几个火炉取暖,整个屋子被热气围绕着,到不觉得冰冷,反而暖和极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岳凰莘的身体不至于那么糟糕,只是可怜了岳凰莘,实在让人惋惜……
一早丰年就熬好药,却迟迟不见送药的人来,眼看就要过了用药的时辰了,丰年咬了咬牙,就趁热将药送去了岳凰莘那里,碰巧甫师刚从屋子里出来,见了丰年轻轻笑了一下就走了,丰年没有理他,而是进了屋里……
一走进屋子里,丰年便感觉暖和多了,岳凰莘本来还在低眸看书,忽然听见丰年说道:喝药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丰年那张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颊,瞬间好想用手将它们捂热了。
坐吧……岳凰莘将书放到一旁说道。
丰年乖乖入座,将药乘到岳凰莘面前,说道:趁热喝了……
只见岳凰莘抿唇一笑,唇色依旧是泛着粉红色的样子,显得有些干。于是他拿起药,一口就将药喝完了,丰年心里一安,打算收碗走人……
外面冷,待一会再走吧!只见岳凰莘望着丰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最近都在忙什么?见丰年没有要走的意思了,岳凰莘说道。
吃喝玩乐,但是还是很无聊……丰年将手伸到火炉边上烤了烤说道。
时光静谧而美好,火炉中的干柴嘎吱嘎吱的被燃烧着,星火在空中消失,眼前的人,就像温暖的亲人一样,不做声,不做动作,只是看着书,偶尔看一看她……偶尔饮一杯热茶……
当初不明为何,视若仇敌,强制她留下,将她扔给恶婆娘,受尽折磨,期间又有谁明白过她的痛苦,就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如今这般,仿佛恩怨殆尽,却不知为何?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心里却总觉得有所愧疚一般,可恶,明明她才是受害的人。
想着想着,丰年便沉默起来,低着头,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说岳凰莘活不过今年寒冬,丰年每每听到这些蜚语,都会愤愤不平,怎么可以诋毁岳凰莘呢!诋毁他等于诋毁在他背后默默熬药的人阿!
于是丰年对熬药一事特别上心,恨不得每一步都自己过关,每天待在厨房里,只是不知为什么?送药这一事,她却胆怯了
医师每隔几天就会过来问诊,每次都会开新的药方给丰年,而丰年每次都会问一问岳凰莘的病情如何了?但是每一次,医师都说需静养,不怡走动,不怡吹风受凉,确保衣着温暖,按时吃药……
丰年都快听出耳茧子来了,可是这一次,医师除了摇摇头之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药方子都没有开,只说了照旧之外,别无他说……
丰年觉得不对劲,但是她终究没有旁诊,不明真相,于是私下里追问了医师,医师无奈,只说了:病情虽稳定,但是依旧找不到治根的方法,眼下即将入寒冬,怕是难熬此劫……
丰年心里却想着,或许还有别的方法,见医师一副似有隐情的模样,于是丰年再次追问……
医师说了:每一年的寒冬,都是岳凰莘的劫,若想保他度过此劫,需一药引子,此药世上极及罕见,就算将整个月都城翻过来一遍,也找不出一朵来……
然而,在南疆最高的山脉上,却生长着这种药引子,这种药引子是一种花类,叫血滴子,花径叶都是呈血红色,药性极烈,耐寒性极强,可顽强生长于高峰之上,然而,这种花对生长条件非常刁专,寒冬却是它的开花期,而且非常罕见,此药很少有人能采得到,年前岳凰莘就已经托人,花重金在月都城,乃至北国都寻找过,然而结果不尽人意。
乃至如今,都没有血滴子的消息,如今寒冬将至,高峰条件险恶,没有人愿意前往,即使重金之下。
丰年一听,心里明了……
【忘尘】
御代先王,皆是武将,而如今的御王之子隽王,乃文武双全,天赐良将,十二岁亲兵上阵,西上边关,敌西伮,过关斩将,剿恶匪,战散军,……神武涛涛……
噗……说书先生将纸扇一撑,纸扇便撑开了,上面写着道说俩字……
只见说书先生还是那个说书先生,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听书的几个小屁孩还是那几个小屁孩……
其中一个听得入迷的小孩拍手说道:太棒了……我以后也要像隽大将军一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另一个小男孩称是说道:我爹说了,等我成年了,就让我去当兵,投在隽大将军名下,做个有用之人……
呗!我娘亲说,上战场打打杀杀不是好事,就你这熊样,指不定是送死的……哈哈哈……一个脸蛋微微有些胖的小男孩哈哈大笑说道……
哈哈哈……其他几个小孩听罢也哈哈大笑起来……
闭嘴,才不是呢!跟着隽大将军是不会死的……被嘲笑的小男孩呶嘴不满的说道。
胖小孩在他面前学了一脸鬼脸,伸着舌头使坏……样子讨人厌极了,然后小男孩生气了,起身就和这个胖小孩打了起来……
渍渍渍……丰年一旁看着,心里别是一番滋味,不过眼看时辰不早了,只有转身离去……
而月笙楼里,一张信纸正被火焰慢慢燃烧殆尽,信中只是说了,去清云观看望贞人一些时日,不用担心,她会回来的……
主子…她走了…甫师将置于火炉的水壶拿起,倒了一杯滚烫的热茶,眼看,信纸已经化为灰烬……
由她去吧!说罢……岳凰莘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
甫师见状说道:
是……小的会派人暗中保护她的…
然而寒冬已至,丰年错了时辰,因为对路途不熟,雇人带了一段路,眼下便是高峰之底,先前雇的人不愿再继续带路,而那高峰之首,被一层又一层的云雾弥盖,望不到头,高峰之上,却是风雪交加,气势十分恶劣……
丰年不知自己能否继续向前,因为这恶劣的地势,让人畏惧……
也正因如此,许多人即使有心却无力,即使重金之下,但是都贪生怕死,没有骨气,这世上,或许已经难见这说书先生所说的大将军,神武滔滔,不绝后尘,不畏无常,但是丰年是什么人,是一个永远都不言弃的人,要她无情无义,她做不到,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偿还,却也甘愿无悔。
岳皇莘……看来这辈子我是欠你的……来还债的……这个债,我还的心甘情愿……
似乎没有什么是阻挡得了丰年的决心,即使大风大雪,即使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