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四人,除了艾青几人,也就是跛七了。
三条大汉坐着,就一个矮小的跛七站着,还是点头哈腰地,也是可以,都是有一种欺负人的感觉。
艾青感到不自然,我可不是什么恶霸啊,额,或许,曾经是,但至少现在不是啊。至于那两位所长,倒是很自然,还真是可以的,也不知是见多了还是心态好,领导倒是那么厉害的么。
跛七长得还真是配得上那名号,矮矮的个子,目测不超过1米6,一条腿不行,双手不住搓揉,倒是紧张,长得又瘦,半黑不白,还有一种算不上是猥琐的气质吧,典型的小农。
也是无怪跛七,一般人,哪有资格被会审。加上本身的职业就是半黑不白的,算命,风水,指点迷津,嘿,封建迷信,给我关了,那叫一个冤。
温润中可没功夫跟这么个人物客气,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那地下层,就跛七这般人物,连和他堂堂副所长说话的资格都没。
“别废话,你干的那点破事大家都知道。说,当初你在那影院下面干了什么龌蹉事?“
跛七一下子就慌了,嘿,这都什么事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破楼出没出事,管我什么事啊。着火了总不能赖我吧。
“呵,不说是吧,你今后就别想开摊子了,说不得是吧,准备到牢里蹲着吧。”
一顿抢白,倒是吓人。至少跛七被吓得不轻,吃饭的家伙没了,那就不好玩了。
“别,别,领导说话,我一定听。”
假寐的宁志龙一下子发声了,“说,当初你作得什么风水?”身躯前倾,挺直了腰板,倒是显得有压迫力,声音低沉,更是吓唬人。
艾青也是长了见识,果然,对这些市井小民,还是领导的话有威慑。
温润中也是有火,嘿,合着劳资就是唱白脸的,你就是好人了,唱红脸,我倒要看你怎么唱。
神仙打架,可别扯上旁人,跛七也是有眼色,见情况不对,赶紧坦白,“我说,当初我就是受了点小钱,就几百块,帮那地下层撒撒石灰,去去霉气。就是骗骗外人,说是作风水。嘿,我一个算命的,风水架势,谁敢请我啊。领导,你说是不是。“
碎碎叨叨的,关于那地下层的一切似乎和他无关。
艾青也是觉得,跛七混得这么渣,还真是有理。说假话都不会,把自个全扯开了,地下层的情况愣是不说,骗得了谁。
温润中也是盯着宁志龙,看你什么手段,这可不是私下,当着市里干部的面,你怎么说。
温润中的心思,宁志龙自是知道,一个眼神交流,老温啊,活该你一辈子副职,当官没脑子,怪得了谁,看我手段就是。
一时沉默,几人都是各自喝茶,就跛七一个站着,心理压迫,愈发低头,不时看着四周,背上,早已满是汗水。
未久,敲门声。
“进来。”宁志龙的兴奋,都是可以看到。
一个小警察,“报告所长,从跛七家搜到证物,电影院那一笔的数目,足足一万八。这是账本。”说完,不等发作,立马退去。门轻轻关上。那氛围,谁赖着找事啊。
跛七这回更是发了冷汗。栽跟头了,还是够呛的那种。
宁志龙早早便是派人搜索跛七家,可不管有没有关系,只要有可能,那就不能放过。就跛七这种小心思,还想和领导斗,搞笑。
有着账本,那就是人赃并获了。
“跛七是吧,挺有本事的啊,我看看,哟,一个小小的祈福,一万八诶,一万八,信不信我立马把你关起来。就这钱,判你一个诈骗,关上十年八年,你信不信,喏。嘿,还想瞒事,你瞒得了么。惹毛了把你整上去顶着火案,你信不信。识相的就乖乖合作,总有你的好处。“
这话过了,不该由领导出声,不过,也是手段,就是吓唬你,逼你跟警方合作。新世纪里,对那些潜逃罪犯的亲属也是这一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警方三天两头上门,出门都是旁人议论,自首还有减刑,由不得你不合作。
跛七也是坦白。事情也是揭开了一层面纱。
那大楼,当初确实有地下一层,就是不断渗水,专家也是没辙,虽是离着渠水,理论上,不该这样啊。更是担心地基不稳,或是遇着大水,有塌方,那就危险了。至于直接掩埋,那是开玩笑,明知这里有问题,还故意遮掩,那问题难道就没了么。这是自家地盘,不是什么公共工程。
我那时也不知怎么回事,昏了头,见这里弄得个人心惶惶,就找了个机会,就着隔壁吹嘘本事,一时指点迷津,也是想着收上几个肉酒钱。
倒是一个小头头坏心思啊,愣是要我指点运道,还硬是逼我帮他的上司解惑。
喝多了酒,我也是糊涂了啊,竟是被灌着吹起大气来,说什么哪里不详,迟早出事。也不知怎么那大老板就信了,然后就要我作法。醉着也是答了个应。
那些老板和打工的自是不会因为跛七几言就信了什么不详,实在是他们亲身体会到了才是。每个夜里值班,那地下层都有着阴沉沉的气息,黑暗中仿佛有着野兽窥视,压得心底喘不过气来,那附近的温度,明显比周围冷了去,那可不是一句潮湿可以解释得了的。
再加上在那里搭大棚,睡着的都是被恶梦惊醒,梦里就是一片黑暗,还有不住的压迫。也是受够了诡异,找跛七也是不得已啊。
跛七也是麻烦,知道自家没那手艺,硬是不肯接活,对方好说歹说,只得到那里查看几番。更是待了一夜。偏偏那一夜,同样的梦,偏偏跛七看到多出的点。虽是没有那本事,好歹也是懂得些规矩,这下跛七便有着感觉,自家可以弄好这活,绝对没错。
即便是这样,跛七也是不敢应口,那感觉,太诡异了。再说,应诺下来,钱收了,事没办好,真出了事,对方怕是会把自家另一条腿打断,那就冤了去。
当然,一切的推脱都抵不过钱。一万八,生生发,好意头么。
那年头的钱,可是真值钱,一万八,也不是小数目。至少,在跛七看来,足以卖了了自家性命。
那一日,有着几十号人看着,那阵势,跛七既是兴奋,又是害怕。自家先人,当初可是也做过这般大法,收到这般尊崇。无论如何,干完这笔,也是值了。
就着记忆中的几个点,跛七便是发话,一番布置,不管其他,就是定着那几个点。
完事,跛七也是好奇,这等布阵样式,可是少见啊。完全是没道理啊。围观的人儿也是奇怪,但不好出声,毕竟,自个儿没那本事。也是有着信心,若是真是骗钱,那就是沉了的事也干得出来。捞偏门,还怕什么。
不多想,跛七最后还是在中间处立了座桌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反正是古物就是。拿着家伙在桌子中间刻了个“火”字,奇奇怪怪,外人也是看不出究竟来。此时跛七也是纠结,“火”,莫不是克制水气用的,不解。不多想,反正都是不懂。
字写完,适才感知中的磅礴势也是没了,跛七自以为是大阵起效,一时得意。
剩下的位置,随便扔些什么,消消潮湿就是,不大讲究。
过了几天,那些怪事也是没了,红包,吃喝,对方尽心伺候,跛七也是心满意.
封了地下层,黑暗中,那“火”字缓缓褪去,那些阵眼泛着光,似乎是牢牢定着什么。而被困的不可名状物,却是蛰伏着,犹如冬眠的猛兽,一醒来,便是狂啸。
这事做得也是不大地道,我也是偷偷看了几回那里的风水,倒是没问题啊。出了事,肯定是有人捣乱,跟我没关系。
跛七偷偷看了领导几眼,到不知对方心思。
“还不出去,自有人看好你。”
“领导,不是,我那钱。”声气小了些。
宁志龙也是笑了,“你小子也是不晓事啊,你弄出这么大一单案子,我还没问你要罚款呢。你还问镇里要钱是吧。去去去,别碍着。”
跛七磨蹭着走了出去,关门的力度却是纠结,想用力,却是不敢。
门关上,似乎隔开了两个世界。桌上,那么大一把钱静静地躺着。艾青也是无心主持什么公道,说真的来,这钱,怕还是赃款呢,哪里有着清白人家拿得出这么一笔赏钱来着。
宁志龙酝酿了一下语言,“他那话,你们觉得怎样。”
温润中直接发声了,“就没几句真话,明摆着想发国难财,还装什么真人君子,我呸。这种人,活该被打靶。”
“嘿,瞎扯什么大实话。不过,这钱,还算不得国难财。”
艾青这话一时解了严肃气氛。
“不管怎样,明天,就明天,想办法依着缝隙,把那地板砸开一条通道来,让那跛七随着,看他还老不老实。”
主意定,又是一夜。但跛七,可会那般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