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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独怜月光寒

最近六叔公很郁闷,那么懒的林晚枫,居然每隔两三天就跑到山里采药,家里的药都堆满了墙角,他还是乐此不疲。六叔公只好把药材都拿出来晒晒太阳,不然都长蘑菇了。

看林晚枫往山里跑的那么勤快,他不得不怀疑林晚枫那天真的摔坏了脑子,罢了,他自己懂医术,由着他去吧!

此时秋意正浓,太阳也变懒了,晚晚的出来,早早的落下,越来越短的白昼,把黑夜衬的漫长寒冷。秋风咋起,枯叶枯枝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六叔公捂紧了衣领,把落到药材里的枯枝败叶捡了出来,把药材收进了屋里。

一家又一家的灯火亮起来了,虽然算不上灯火通明,但是微弱跳动的烛光把清冷的夜烘焙的温馨和谐。六叔公看着无尽的黑夜,关上了门,屋里的灯灭了。

凄凉的村子里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惊起了一片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院子的栅栏门没关,林晚枫快步进了院子,朝那个月光下的黑影挥挥手,黑影就晃着长长的犄角跑走了,林晚枫关上栅栏门,一只手捂住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屋子里没有点灯,屋子里黑乎乎的,月光也太暗了,看不清六叔公睡着了没,只好把锄头之类的工具放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进去,只有经过六叔公的房间才可以进他房间,重新把门掩上,这下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脚就很不幸的踢到了一个东西,痛的他龇牙咧嘴就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这么晚回来?”

林晚枫叹叹气,还是被发现了,只好说:“那个,我在山里迷路了,所以才这么晚。”

谁让雨秧喜欢靠着他的肩膀睡觉呢?让他郁闷的是自己居然也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是被冷醒的,女孩轻柔的呼吸时不时地吹向他的颈脖,痒痒的,就这么睡在草地上不冷吗?月光下女孩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果然没有什么烦心事呢!每次都睡的那么安详,那么开心,是梦见什么高兴的事了吗?只是不知道梦里有没有自己呢?他把女孩搂着自己胳膊的手松开,握在自己的手心里,那一丝的温热化在了手心,涌上心头。雨花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条毛毯,轻轻地覆在她身上,林晚枫摸了摸雨花毛茸茸的脑袋,道:“雨花,我要走了。”

林晚枫轻轻地帮她掖好被子,还轻轻地刮刮她的鼻头,正准备离开时,听见女孩喃喃了一句:“雨花……”

心好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凶猛地喷出来,他怎么忘了,雨秧和这只鹿相依相伴了几百年,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可笑的小三,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比得上拥有无限生命的神?自己不过是她漫长的生命长河里翻起的一朵浪花,有谁会去记一朵小小的犹如昙花一现的浪花呢?恐怕自己生命结束后,她就把自己忘了,在那漫漫的长河里与那只鹿相依相偎,而自己被时间慢慢的研磨然后化做一颗尘埃,最后连时间都把他遗忘了。对于她来说,她的雨花不是一只梅花鹿,而是朋友,家人,甚至是爱人,他没办法陪着她到永远,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看着自己衰弱,老去,死亡呢?月光变得可恶起来,冰冷的光已经灼伤了他的皮肤,侵蚀了他的心肺,吞噬了他的骸骨,最后万劫不复……

“回来了就好,以后小心点。”六叔公的话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嗯。”林晚枫应了句就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间,六叔公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六叔公这么说他也没多惊讶。

脱了鞋子,他和衣躺在床上,夜凉如水,彻夜未眠。

笃笃笃……

次日,天刚破晓,六叔公就听见院子里穿来捣药的声音,林晚枫最近是中邪了吧!一大早不仅扰人清梦,还扰民。

“晚枫,你昨晚那么晚回来,今早怎么这么早起啊?”

林晚枫见六叔公醒了,微微抬头,却答非所问:“六叔公,早餐准备好了,在厨房。”

六叔公惊讶地跑过去摸了摸林晚枫的额头,然后盯着他看了足足两秒莫名其妙的说:“没病啊!不会真的傻了吧!”

林晚枫白了六叔公一眼,“哎呀六叔公,我有没有病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还有我没傻。”

“该不会得了什么相思病吧!告诉六叔公,谁家姑娘啊!”六叔公最近一定是和林昀学坏了。

“没有啦!”林晚枫正烦着呢!没想到六叔公也变得这么八卦。

六叔公低头无意中瞥见他鞋上的粘着的一抹桃红,昨晚晚归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说实话,昨晚干嘛去了,鞋上怎么又桃花瓣,还有我平常都没注意你身上居然又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林晚枫看事情瞒不过去了,在六叔公面前果然不好撒谎,也不想纠缠下去,六叔公是他最信任的人,把这事告诉他,他定不会告诉别人的,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就小声地把那天上山找落水兰的事情故事了六叔公。

六叔公听完后勃然大怒,“我可以帮你保密,可是你怎么能爱上她?她是神,她不懂什么是爱的,再说了,你能活多少年?”

“我知道她是神,她不懂,我就让她懂,即使是飞蛾扑火。”林晚枫说完就离开了院子。

在山上兜兜转转了许久,还是穿过了荆棘丛进了那片桃花林,他身上有雨花的气息,他走到荆棘丛前,可以直接穿过去,不被荆棘划伤。

雨秧背对着他坐在溪边,脚正泡在水里,雨花乖乖的俯在她身边,他静静的走过去坐了下来,雨秧对着水里的倒影笑了笑。

“水不凉吗?”林晚枫看她依旧穿着薄纱不禁问到。

雨秧摇摇头,靠着他,笑道:“不凉。”

林晚枫刮了刮她的鼻头,宠溺地说到:“就是爱看见你这么无忧无虑的笑。”

雨秧抱着膝盖,不解地问:“那,什么是爱呢?”

林晚枫震惊了一下,她果然不懂爱情,可自己似乎也没有懂过,“就是想要天天陪着他,和他一起老,一起死。”

“这样吗?那我爱雨花。嘻嘻。”雨秧摸着雨花的头,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难道你不爱我吗?”林晚枫有些期盼地看着她。

“可是我没办法和晚枫哥哥一起变老啊!”雨秧嘟嘟嘴。

“那你靠近着我心会不会跳的很快呢?”

雨秧把脸凑到他面前,摇摇头。

林晚枫捧住她的脸,便吻了下去,花香充斥着鼻腔,唇上那轻柔的触感,像花瓣一样悄悄绽放,不漫长,不缠绵,仅仅像蜻蜓点水。

“这样呢?”林晚枫呼吸越来越滚烫。

雨秧巴砸一下嘴,依旧茫然的摇头,然后和旁边的雨花玩起来。

林晚枫起身,穿过了荆棘丛,或许她真的不会懂,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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