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呸,又说错了,人至清则无愚。
望着场中正在激战的南汐和舒逸王玲珑询问道:“师弟,眼前这位灵占师南汐的打斗极像男子,又不失洒脱,极其怪异,你能分辨是何物成妖吗?”
“应该是符妖,在典籍中曾看到过符妖的介绍,符是接通天地宇宙万物生灵的密码纸,本就灵力通达,威力强大,而符一但沾了血气,再受日精月华便可自修成妖,此类妖行事怪异,出手凶狠伶俐,加之天生法力强大,极难对付。”在场的包括俞倾和无痕亦不知南汐切实来历,个个竖耳细听,生怕漏过什么环节。
“那如何收伏此妖?”玲珑追问道。
此问一出,场下南汐额角微汗,有些分神,毕竟能说出她的来历是她始料未及的,舒逸王却心下得意,只待我道出收妖之法。
“收服此妖有二法,一者寻得书符主人,二者便是战败他,通俗的讲就是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舒逸王听到这两个方法有些失望,而南汐却觉得奇怪,陷入瞬间的思考,只这一溜号,便险些要了她的命。
她本有的本能防御完全可以抵挡舒逸王的攻势,只是那一愣神的光景却挡不住多出来的攻击,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符妖有什么收服之法,只不过胡乱编造为得便是换她一个溜号或者骄傲,便可趁机出手,像她这种高手级的对头,场下有多少生力军她自然有数不会忽视,如果贸然出手,她有所防备,断不能一击成功,所以要寻他一个破绽。也许是她善于思考妖生吧……果然如我所期愣神了。
一指劲力点在了她右心口上,虽然男女有别也顾不得许多,只见南汐呆立当场,身子闪出几道虚影后,一红衣女子从她的身后被硬生生逼出体外连退数步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洒地上。
红衣女子气息微弱,脸色惨白,似火的红唇在白的映托下更加红艳,双眸中满是不甘,正在加速调理自己的内息。
我却抓住了南汐的右手封住她的窍门以免再被符妖附体,渐醒的南汐发现我手指点在了她的胸上,便一巴掌抽过来,也许有了经验吧,南汐没有得手,抽身后退后,舒逸王喝住了她,她也觉得蹊跷便没再乱来。
玲珑看了看我酸酸地说道:“一会儿的功夫,占了两个妹子的便宜,你的手还适应吧。”紫柒转身偷笑,这个不是不知如何回答,而是没法回答,只好专注看紧那红衣女妖。
云瑶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舒逸王跟前道:“此妖莫不是当年的符魂妖女影绰?”
舒逸王倒吸一口凉气,骇道:“夫人所言无错,正是此妖。”
被他二人称为影绰的女妖收拢了气息,起身施礼,“难得大王与王后仍记得小妖。”
“影绰,当年本王有心放你生路,何以今日扰乱我南极天界。”
眼前这位符妖影绰长得倒是颇有几分姿色,恢复些血色后眉宇间的气息极尽媚惑,双眸似有勾魂夺魄之能,娇媚回道:“大王有心放过小妖,难道是对小妖仍有情意不成?”说着还露出了裙下白嫩的长腿。
云瑶醋意极酸上前喝道:“大王当年不是说已将此妖诛杀吗?为何?难道真的是……”
“云瑶,这个时候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还是问问她干嘛再次回来要紧。”舒逸王也怕自己老婆陈醋泛滥,再不依不挠,最关键的是此情此景不是地方吧。
云瑶哪管得了许多,怒喝道:“竟然骗我,你不动手,我来。”说罢便祭起精钢剑直刺女妖影绰。
若影绰恢复功力,云瑶想要得手怕是很难,此刻她才刚刚回复气息能说话,哪有余力抵挡她全力一击。
影绰知云瑶恨她,难逃此劫,已然闭目待死,云瑶嘴角也得意上扬,就在剑尖离影绰脖子一寸时,一团红色腥风骤至伴着一道道滚雷闪电轰炸在地障了云瑶的攻势,同时卷走了影绰。
本欲追击,却被舒逸王拦下,云瑶见他拦阻,更是生气,摔剑离去,璎裳自然紧跟其后,青韵随婴裳后,无痕与俞倾长松一口气,幸好没暴露。
看着这一幕是够乱的,还是先给南汐姑娘赔个礼才是我该做的,“南汐姑娘,我本可一掌将妖击毙在你体力,但若如此,你与妖俱亡,只得以纯阳劲力击你心口方可驱除附体之妖,保你性命,情急下得罪之处还请您海涵。”
南汐早已看明一切,也为自己冒失之举感到愧疚,恰有此良机正合心意,“小女并非无礼之人,适才已明大概,还要谢义士搭救之恩,倒是小女失礼了。”南汐礼术周全,极其文静,若非必要她可能一个字也不会说。
“贤弟,让你见笑了。”舒逸王垂头丧气,一副无奈之色简直都快成了无辜。
“谁没年轻过呢,道兄不必如此。”舒逸王遣退了无痕和俞倾后说道:“昔日种因,今日得果,自是本罪,何忍增孽。”谁又想到舒逸王居然还是个情圣,居然两度放水,私放自己的小情人儿。
“道兄就不担心方才那团红风是何物?”
“血乌龙。”舒逸王看到所有人都在好奇,也不得不详细解释一番,“其实就是一条通体赤红的蜈蚣精,他为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号,显得霸道。”
“此妖为何出现在此?道兄不追查了吗?”此时的舒逸王极其颓丧,方才酣斗南汐的势头一扫而光。
“贤弟,可否与贫道单独说几句。”看老道这副神情,像要交待后事一样,不答应也没有理由拒绝,便点头应允。
舒逸王命门徒引玲珑、紫柒去客房休息,留住了准备离开的南汐,“大王,您不是单独与贵客详谈,为何留南汐在此?”
“留你是为本王做个证,稍后便知。”说得好像老道真要安排后事,只是找错人选了吧,有徒弟,有女儿,有老婆的,干嘛和我说。
“贤弟,贫道知你为人豁达,不居小礼,愚兄在这先给你道个歉,以赎连日过错。”舒逸王说完便跪,当当当,连着三个响头,扶都扶不起来。
“道兄,你这是……从何说起啊?”
“贤弟明知贫道利用你扫除内患,纠出贼子却仍不挑明说破,所谓看破不说破,贤弟高义,仗义出手,愚兄竟用如此下作之法,惭愧之至,惭愧之至。”说着说着舒逸王竟然掉了几滴眼泪,大有那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节奏。
“道兄屈尊赔礼,此等知错认错之举方可称高义,小弟不过是送个顺水人情罢了,何来高义之说,道兄若再这般小弟只能点校人马离开南极界。”舒逸王见状也不好再客套便收住了那些繁文虚礼,直入正题。
“以贤弟聪慧,不难看出愚兄昔日曾与那符魂妖女影绰有过那么一段。”貌似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何止我一人呢。
“此妖乃灵符宫镇宫五符之一的红符,受灵符宫掌门血气而自修成识,随后占据了宫中一名女弟子的躯体,驱其魂魄,日夜精修方有此道,不知何因行迹败露,被灵符宫弟子追杀,终逃至南极天界。”
“道兄,打断一下,这灵符宫,您是不是稍微介绍一下?”
“贤弟不问,我也要说,此灵符宫乃是人间除邪门派,门徒众多,不乏杰出之辈,此宫已书符为主修,惩恶扬善,颇得人间美名,更有镇宫之宝,五道天地初开时的灵符收于其宫,分别是黄底红字诛邪符,蓝底黑字锁魂符,红底橙字摧浊符,黑底紫字摄心符,金底金字无极符,五符中前四符字面便可知其威力,唯这无极符名称抽象难解其义,传闻中说是一种符阵,而灵符宫所演化出来的所有符术皆从此五符出,后世弟子更以黄、蓝、红、黑、金五符依次论级,校验各自本领,黄为最低,金为最高,影绰便是这红符摧浊所化,据说黑符也自修成形于下界为妖。”
舒逸王若有所想,呆立半天,等我准备问他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想来我与那影绰该是段孽缘吧,五千年前,我在山中修习道术无意中救下了昏死在山中的影绰,怕云瑶吃醋,便寻了一处洞穴将她安顿其中,云瑶与我同门兄妹,彼此间虽不失恩爱,却总少了些男女间的默契,与影绰却完全不同,她也感念我相救之恩,毫无保留地坦白她全部的身事,曾一度害怕拖累我而想悄然离开,那时情根早已深种爱果亦已华开,又怎会舍得放她离去,如此便和影绰尽享男欢女爱,那段岁月在心里至今仍是极其珍贵,以为就算云瑶知道了也一定会通情达理留影绰在我身边,谁想到竟是……哎,是我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想来也是,有谁愿意将自己应有的东西与别人分享呢,若云瑶有两个男人我又何尝不是撕心裂肺呢。”舒逸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感觉原本一位威风凛凛的一方霸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苍老了许多。
“难怪那段时间,云瑶姐姐天天痴痴呆呆,经常疯言疯语,神智错乱,原来是兄长生此异心。”南汐的话语里充满了愤怒和痛恨,以往高大上的舒逸王此刻在她心里怕是已经跌至谷底。
“小妹所言极是,都怪为兄一时情迷心智,不能自己,事后云瑶几度欲自毁修行再入轮回,幸得发现及时将其拦下,无论我如何劝解均不奏效,最后只留给我的便是下一句话,二选其一,弃者必死,我与云瑶不止有结发情,还有同门义,无论如何我断不能看她去死,自然是选她弃影绰,云瑶便要亲去杀死影绰,可是毕竟我与影绰情意真切,又何忍她惨死,便决定自行了断,影绰极尽悲痛下出言诅咒,来日必将覆我王位,即便如此仍不肯下手取她性命,便放她离去,如此便酿下今日祸端。”
“兄长可曾后悔放过影绰?”
“她来一次,我便会放她一次,十次百次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