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上一战过于惨烈,所有关于那一战的记忆只有零星的画面,直到见到真正的天魔才恢复了与天魔决战的全部记忆。
此刻天魔已不是外面那个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样子,身高五丈杀气腾腾,暗金铠甲像是被无数鲜血渍染得太深隐隐泛着血腥气。独角钢盔下只露出双眼,射出的精芒更有一种慑人胆气使人不战自危,角盔后面飘散的黑发犹如刚从血池中浸过一般,透着血污的颜色。身后披风绣万灵头骨图,深邃的黑色尽显他天魔的高贵。脚下一双铁靴裹膝覆腿,与其说是铁靴,倒不如说是一条带鞋的铁裤子,靴头两只恶兽正张着血盆大口外露獠牙,最奇的似这靴子像是有生命,那两头恶兽眼会动,牙齿还沾有血迹,像是刚咬死过生灵一样。一条布满倒刺的铁棍名唤兽牙天魔杵,似乎天魔的整体气质就是展现他屠生灵无数,杀众生为乐的本质,连棍子上的刺都流淌着血液的气息。
“焱,前次一战,你我胜负未分,其结果基本是同归于尽,算是平手,今次至此独立空间,公平对决,不问旁事,只求一战。”天魔虽然知道那是前尘,但在他的记忆中只有这个人是他的对手。
“转世再来身命已换,本欲不纠前尘旧事,但今世果乃前世因所积,今日必得一结果,以化宿世恩怨。”
“焱,若我得出自不必提,若你得出将此物交予舍妹。”天魔将一锦盒交予我手,里面装着一支凤钗。
“必全你心愿。”
“哈哈哈,好生狂妄,怎知我一定会败?”
“自信此生真武勇,试问谁能匹敌手?”
“前尘恩宜,一笔勾销,不必留情全我一战之心。”天魔战意浓厚,杀伐之气已覆盖整个虚空,仿佛此次出世只为与我一战一般,难道他的争霸之心在他被封印的那一刻就已经熄了?唯独剩下的心愿就是与自己的对手酣畅一战?若真是如此,绝对是一代袅雄。
双棍交鸣拼霸力,四目怒瞪夺气势。
二虎相争有一伤,双龙夺珠必一死。
本可结交论武功,不想一夕成宿敌。
互尊互敬真敌手,今朝只为一战狂。
撇去霸业我不提,丢掉皇图你不论。
英雄若惜彼英雄,还须真勇大智慧。
刀枪剑戟矛戈镗,兵校将帅霸王皇。
今逢敌手终得意,裂天碎地谁最狂?
暗自庆幸天魔在外面的时候没有出手,不然南界十万军马现在已成灰烬,原本比拼的虚空,现在已是雷暴火海的集中地,金雷与魔雷交鸣,真火与魔火互噬,锋刃不断急驰,金石未缓半速,如此劫境中,纵是有修为的高手上仙亦难脱得全身而退,何况还要撕搏打杀,天魔赞我修为高,我服天魔好本领,二人终将有一逝,此后世间难遇敌。
“不想转世后的你修为已达此境,今日一战足以了我心愿。”天魔此刻不止充满着杀气,更有内心的喜悦,对一个绝世的孤傲高手来说,能得遇一位真正敌手,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论任何学术至高处都有高处不胜寒的落寞感,得一知解人是无比快意的舒畅。
伯仲间的敌手,输赢只在分毫间,好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稻草虽轻却在恰当的时候打破了最终的结点,天魔抛棍腾空化成一条纯黑恶蛟,七宝龙棍随风化龙上前迎战,我与他的比斗已斗无可斗,比无可比,此刻只剩一法,硬耗蛮拼……
天魔运足全身真气,调集毕生法力于双掌之上,双掌力若落在大地,人间必碎成微粉,若落在天界,天界将重分四大再划重级,若落在寰环,怕要打出宇宙进入宇宙之外另一层空间。
不得不再叹天魔高明,选在了虚拟无损的空间,真真如他所言,只为一战,只为一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公平决战。
即使天魔只出简单的直拳,我亦不敢轻视马虎,何况此刻这集毕生法力的一击,又怎能不以其相媲的毕生法力相迎,双掌连击三掌,隐约中感觉到第三掌时,天魔杵所化恶蛟斗败坠落,也许是主仆心通,这一掌力拼中他的力量中有丝丝下降,可就是这丝丝点点的差异,完全葬送了天魔得胜的机会。
如此一下天魔的掌力无法将我的力量阻隔在外,而我的掌力却大部贯入了他的身体,一声长啸坠落半空,恶蛟虽斗败却不失保主心切,忙得落身驮起天魔,“焱,此战足以慰我平生,勿失你我信约,愿你与婉永世相惜,尺寸不离。”对一个武者而言我理解他此刻的满足与欣慰,对一代袅雄,一方霸主来讲,我着实为他惋惜,天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全身甲胄及天魔忤炼化成一指环,上有一蛟龙狂舞,他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送你留个纪念,勿忘天外有天。”
难怪常听人言,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亲近的人,往往是你的死敌,天魔的遗言点到了我与天庭大战后心头的疑惑,一路走过若不得遇诸多善识提携相助,真不知能捱得过几关几卡,更不晓得今日的我是否会存在,常记天外有天,方知谦卑低调,常忆山外有山,终晓人上有人。
走出虚空中封死了虚空光门,就把这虚空地做为天魔的葬身地吧,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他了,安心地长眠于此。
“兄长,你终于回来了。”南汐一直守在门外,寸步未离,见我封死了光门,自然明白结果,忧虑之色一扫而空。
“嗯,外面情形如何。”
“眼前战场已经清理完毕,童图正在魔界内清理。”
“这样下去耗时太久,传令让他带兵回转。”
“不清理了?”
“我自有主张,传令便是。”
此次与魔族决战完全是一边倒的胜利,成了碾压之战,士气爆棚,伤亡数字未过三千。
童图率军反转后,手心中幻出一朵雷云,我为这一手法术取了个文艺的名号‘霞彩雷云’雷云进入魔界后整个魔界发生巨烈震荡,连外面都清楚地听清魔界内炸响的阵阵雷声,而魔界内那雷云一生二,二生四……如此类推无穷无尽,直到覆盖了整个魔界,直至挤满了整个魔界,每一块雷云都不断地释放电蛇雷剑,魔界被劈炸成一片又一片的焦土,地底十丈均成焦土,莫说生灵连野草也不会再生一根。
一炷香的时间后雷鸣声嘎然而止,这也是此法术最得意之处,能在杀戮完成后自动停止攻击,这种在一定空间内发挥覆盖式的杀戮法术,是最便捷的清除方式,不用人力,无损无伤,达到最佳效果,绝无漏网。
“兄长,可否留军驻守此处?”
“不必了,这里就让它荒着吧。”
又施了一手移星换斗,移来宇宙中无数碎石流星灌入魔界,直到巨石挤满魔界出口为止,再想以此地为基地发展势力,那就要进行大量的基础土建工程,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会去做。
“此间事了,走吧。”
路上交待了后事的安排,南汐千推万辞最后还是接了南界主一位,当然最后的成交协议还是以暂代为名,敖狂与童彪不受专职,可随意游走,也合了二将个性,未待回到南界时,天庭又来传诏言及已落实巫族所在,语气很委婉,说是如果我愿意就去顺便清除,如果不愿意天庭自然会派兵征讨。此时兵锋正盛,当然是乘胜追击,将勇兵精的前题下再造一战争佳话亦非难事,领了旨直奔人间进军。
如此庞大的军队进入人间可是要隐形遁迹的,不然若是被人间百姓瞧见,天上出现了十几万兵将,还不知会闹成怎样场面……
大军携云前行,路过人间城市时,自是一片云海遮天,但绝对是祥云,洁白清傲,可不似那魔兵妖军行鬼风布乌云。
直至那深山老林中,才按落云头,此处方圆百里无人迹炊烟,自可放心现行,直入洞内,穿过河水后进入的何止是一片庄园,开阔如野,至少可供二十万军马厮杀的战场空地,可见巫族平日练兵是何等认真。
‘咚咚咚……’一阵低沉的鼓声后,整齐的军阵列队迈着划一的步伐走来,这种整齐与一致有些不像作战部队,像是仪仗队一样,专司队列队形练习后的专业素质,一眼望去便已知军队数量,二十个方阵一阵五千,共计十万,二十阵中四阵弓弩手,四阵骑兵,四阵枪兵,四阵刀盾兵,四阵重甲卫兵,每阵有三将带队一主两副,这看着才像是真正受过训的专业士兵。
列阵完毕后,从阵后冲出一队武将,至少有战将百余员,胯下均骑追风踏月银玉马,所有战将均着黑甲,独为首一将着金甲金盔黄丝袍,勒马立稳后高喊道:“巫族内地岂容乱闯,尔等何人?报上名来,本将不杀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