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中望着黑水与花叶儿离去,深叹道并不是有事不回,而是舍不得这人间,更舍不得人间的人儿。
且行且停,且停且缓,漫无目的,更无方向,就这样游荡着,过往的一幕幕,经历的一回回,好的不好的,善的不善的,人与事都在空旷的脑海中重复闪现,重复着……
情与意,爱与恨,瞒不过心中明镜,骗不过脑中灵识,思绪似漫堤大水早已失控,或许只有空明才能为我解释为什么,而我也只能随波逐流,任由冥冥中的主宰,或者按部就班地按剧情完成我所有参演的角色,难道就这样浑浑噩噩吗?难道就这样萎蘼不振吗?不……这绝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我希望的,我要让自己更加强大,要扫清一切敌对势力,保护好珍贵的一切。
……
人间的小镇有它特殊的格调在,一座小镇往往是附近方圆几百里村庄的汇集点,所以终日张灯结彩,来往商贾不绝,各种作坊、商社俱全,有时候真的有些嫉妒人间那些夫妻眷侣,不为别的只为长相厮守,只羡鸳鸯不羡仙便是其中道理吧。
无意识下任随人潮涌动而行,到了一处有些特别的酒家,店门上方匾额写着‘彩蝶轩’,酒坊中传出的酒香清新怡人,闻之清香,饮之甘醇绝不为过,酒家内更是人声鼎沸,宾朋满座,上下两层五六个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昔日虽尝过玉液琼浆,却终难品出各中滋味儿,酒是有情绪在里面的,只有配上特殊的心境,才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儿。
上了二楼挑了间窗边单座,小二用心地伺侯着打扫了桌子又掸了椅子,满面奉笑,“客官,您点些什么?”墙上早已挂着店中招牌,各色酒水、菜肴精致地刻书在小木板上。
“花蝶酿?是什么酒?”
“客官真有眼力,花蝶酿是小店东家亲自酿造,限量供应,每日只得五十斤,所以每位客官当日限量半斤。”
“你们东家真会做生意,那就来半斤,随便来几个小菜。”
“好嘞,客官。”小二转身要走,抛了锭金子进他手里,却见他呆立当场,半晌未曾言语,“小二?小二?”
“客官,真不好意思,小人自打娘胎出生长成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金锭子,失礼了,您稍等,这就去给您准备。”不过是凭空变出的黄白之物,却能让凡人为之痴迷、疯狂,酒、色、财、气迷人心,却让迷者甘愿被迷,其中美妙只有迷者自知吧。
很快,店小二把店里所有的值钱的名贵的酒菜,都搬了上来,除了花蝶酿以外还有各色美酒摆了半桌,“客官,小店今日进帐有限,实难……实难……”开门做生意找不得回钱确实有些尴尬,“算了,收着吧。”店小二千恩万谢,就差磕头了,若不令他离去,怕是要作揖到次日天明。
日已西落,望着天际烧红的云彩,端起手中一碗美酒,大有断肠人在天涯的味道,闻、舔、泯、尝、吞,酒的醇香才会在腹内散发,得以回味无穷,店小二果然没有扯谎,‘花蝶酿’酒如其名,藏百花清香,如彩蝶灵动,只得半斤未免太少,只好做些手脚,把桌上其它酒水换入桃花酿的酒缸中,如此一来,我是尽情享受,管喝管够,其他客人喝后怕要拆酒家招牌。
我还在一边望景品酒,便有后来客人摔了酒碗大骂道:“呸……无德酒楼,黑心小二,敢拿这等次酒诓骗老子,活腻了吗?”
店小二赶忙上前赔礼,亲尝一口后才知道酒果然沽错了,连连道歉,重新沽酒时发现整个酒缸的酒都不对,与掌柜私议,无非是奇了怪了,等等好奇之语,小镇之内,莫说他们这般嘀咕,就是哪家夫妻闭门吵架,哪家老翁轻吐烟圈,亦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好笑,权当是一锭金的恶讨吧。
美酒当前,自无暇管他许多,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当然有些粗暴,“好个妖人,欺负到老娘头上了。”一股大力随着她的手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没想到酒楼东家居然有如此道行,难怪酿得出如此美酒。”抖动肩膀,女子被震退了三五步,掐腰叫骂,“你是真活腻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她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在酒好的份上,那一抖的力量足以要她的命,对她这般不识趣也不愿理会,本想随光遁去,不想她竟跳到我面前撸起袖子就要打人,也多亏是跳到我面前,才看清了她是谁,“幽蝶……”
“怎么是你?”
适才的粗鲁狂躁瞬扫而空,温柔恬静仪态大方的仙子模样穿越回体,久别老友重逢抑不住的思绪化成泪水自动滑落,瞬移的动作紧搂住我的脖子,这一搂一抱动作流畅,店小二都未曾看到过程,只看到了结果,他们惊讶平时凶悍如母老虎的女东家居然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更让周边的酒客个个羡慕,拥有如此风景的美娇娘抱在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怎么?”我是想说怎么这副打扮,还如此粗鲁,但不用表达得太明了,她完全可以理解我眼神中传递的内容。
“哎呀……真是讨厌,让你看到我如此粗鲁。”紧搂我的手臂和身子晃动着,连连撒娇似的,许久才松开,然后又凑到我身边伏耳细语道:“做为一女子,在人间混,不粗鲁点很难顶门立户,会被欺负的。”说完还拍拍我的肩膀,意思是你应该懂的。
“哦……懂了。”幽蝶眼神中藏有怀疑,知道我是故意敷衍了事,鼻息轻哼一声后,牵起我的手下了楼,朝后园深闺走去,店内酒客看得真切,有几个熟客,见女主如此温柔难免打趣,“老板娘,这是旧相好的来了不顾生意喽。”阵阵大笑哄堂满室,一群臭男人如此羞臊一女子,幽蝶能做的怕只有笑而不语,以免越描越黑。
……
穿过酒坊,后园是一个极别致的小院落,伙计们住前堂,后院只有幽蝶独住,鲜花常艳自不必说,小桥流水原是风格,小阁雕楼更显碧玉芳华。
幽蝶住处,清幽僻静,百花团簇着一间二层小阁楼,一层书斋客堂,二层深闺小屋,别致温馨,内中香气扑面入鼻,浑然不觉这还是在人间。
“喝吧。”幽蝶引我到床边的一圆桌下坐着,递过一杯醇酿香酒。
闻一闻都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入腹后怕该是回肠百转,更有一番滋味,“你怎么在人间开上酒楼了?百花谷不用打理吗?”
经我一问幽蝶却陷入沉思,思得出神,思得落寞,甚至无奈,“蝶儿?蝶儿?”
“啊?”出神的幽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走神。
“我在问你呢,为何来人间开酒楼?”
“想知道为什么吗?”幽蝶似乎在试探,满面写着猜疑,盘算,还有那闪烁不定的眼神。
“难道挚友旧识间关心一下,都要如此提防吗?”
“想知道的话,先需回答几个问题。”幽蝶并没接我的思路,只顾着自说自话。
毕竟如果没有素娥的离去,也许不会经历这许多,毕竟如果她肯留下,也许现在正是欢乐快意,可如果终究是如果,最真实还是那颗牵绊的心未变,不过是深藏心底罢了,而幽蝶会落在人间多少会与素娥有些许关联,被她这么一探,当然更想知道她葫芦到底卖得什么药,“尽管问来。”
“当年你与素娥的承诺,现今如何看?”幽蝶的语气中明显有些紧张,甚至有些畏惧将要出现的答案,生怕这答案不是心头首选。
“重诺守信乃是丈夫立身之本,幽蝶此问何意?”
“那你的态度是?”或许这个答案过于含糊,幽蝶仍吃不准我的意思,毕竟里面的事情难以说清,更难以捉摸。
“当年诺今日不变,来日不变,永不改变。”
幽蝶这才舒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心呢?”
“心中情愫,可移不能灭,可藏不能丢,可隐不能淡。”
“不枉妹妹对你一番心意。”幽蝶如此轻松地吐露,仿佛所有压在心头的郁结瞬间打开。
“素娥怎么了?”
“没怎么,还好好的,只是被困在了人间,不得自由?”
“为何?他呢?”
“他为了增进功力,哪里肯在意妹妹的感受,最说不过的是她为了胁迫我收集阳气,居然将妹妹囚禁。”
“不要再让我问了,一次说完。”紧攥着幽蝶的手焦急地看着她,可能力度大了些,虽然她感到有些疼,却咬牙忍住了痛,略带感激地看着我,时间仿佛在急速流逝,又像是静止在这一刻……
“妹妹送弓送箭又送太阴真火助他修为,一番情意自不必言说,可他完全就是一个石头,无论多温暖也还是冰冷,而后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本练箭谱,得知阳气练箭,可练出锋刃无匹的无形影箭,那时恰逢我去探望她,便告知他收集阳气方法有二,一则害人***这种方法有伤天和自不可取,无害的办法只有从凡人手中最常使用的物件上汲取,而最常使用的最多人使用的便是金银钱财,可是要练成一只箭那得需要多少钱啊,也不知他抽得哪根筋,就像是我有办法似的,非逼着我帮他,见我不允,便趁夜我二人不备时施迷香将妹妹困囚,命我收集阳气交换,什么时候足够了自然放人,我一女子有何办法敛财聚钱,又不能去偷去抢,只好开店赚钱,被吸走阳气的钱再拿回来重新流通,如此周而复始,我也就变成了一个酿酒的婆娘呢。好在这周围百里以此县为中心,又兼交通枢纽之地来往客商络驿不绝,生意还蛮好,不然真不知后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