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那年,因为和阿宋一起作弊,试图从父皇的武功考察中蒙混过关被发现,而被父皇赏罚了二十大板。最后是阿宋替我挨了十七板。
因为那三板我三天没有下床。等我终于能动了之后就立刻跑去看阿宋。他还是趴在床上,一脸云淡风轻。见到我之后裂开嘴笑了:“你来了啊星月。”
我一下就哭了。我想阿宋挨了十七板,是要有多疼啊。可他还是跟我笑。阿宋多好啊。我忿忿不平地挥着拳头喊什么破公主,我不当了,我要出宫再也不要练武了!阿宋我们一起走!
那时阿宋用手拂去我脸上的泪,只是温暖的笑着说:“好,我带你走。”
他手指粗糙温暖的触感停在脸上,止住了眼泪。
阿宋痊愈后我借口送他礼物为名邀他来到居云亭。我搬来我最爱的琴,身着一袭红衣,只对着他,边弹边唱一首凤求凰。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我声音稚嫩,却字字坚贞。我唤阿宋相公,他愣了愣,眼中溢出掩不住的浓浓笑意。
他抱住我叫我娘子,许我天涯海角,都带我走。
那年十岁的我和十三岁的阿宋对着一池盛开的荷花执手相宣,沧海桑田,此心不改。
我十六岁那年被封为永安公主。只是那天父皇还笑吟吟告诉我说阿宋已经求父皇将我许配与他好多次了。父皇想着不如喜上加喜,昨日便允应了他,在今日的封礼仪式上一同昭示天下赐婚我与阿宋,即日起便行驸马礼遇。
我蹦着跳出父皇的大殿,只想告诉母后这个好消息,可是我却撞见了阿宋逼死母后。我和云娘在满天大雪中离开王宫。临走时我撕了罗裙一摆,咬破手指写下你骗我,赠与满城风雪,愿它将我的心灰意冷如实转达阿宋。
我十七岁那年,世上多了一位不要命的长安将军。被王舅遣派到沈香阁当众羞辱时,也打探到了我离开王宫后的情形。那日众人寻我不得,苏柏便亲自带着侍卫军将王宫里外翻了个遍。一宿不得合眼后终于在次日雪停之时捡起我的罗裙一摆。来自王宫侍卫军中一员的口述说,苏柏当即跪向王宫门口方向,对着前方满目素白红了眼眶。
此后整整一年时间,苏柏带着父皇的禁卫军,竟是亲力亲为地搜完了洛城所辖之地的每一座城池村落。找不到我之后苏柏主动请缨换下前线将军,战千里。每攻下一座城池,他定是要全城妇女出城排队,由他亲自审视每一个人。
洛城的长安将军苏柏所向披靡,几次战役之后便名扬洛城与暮安,而他的这项怪癖,则跟着他越来越大的名声一样广为流传。
我二十岁那年,已是名冠洛城的名妓沈绿衣。此时的苏柏已是人尽皆知的英雄。父皇三番五次赐赏希望苏柏能回到王城,不要在前线卖命。可苏柏向来只是退回这些礼物。洛城人人传闻苏柏回应洛城王君:寻不得公主,怎敢受礼?
于是不久后,洛城王君赐婚长安将军苏柏与二公主沐曦,由不得他拒绝。次日苏柏却要求先平千里王都,凯旋后大婚,像是以此为借口拖延婚事。可那时我还是不服气与难过的,于是我以贺礼的名义赠与苏将军永安公主十六岁时的画像,并题字凄凄复凄凄。
苏柏是记得我的笔迹的。他的回信很是简短,我定不欺你。
于是三日后他出现在沉香阁。付于我一日缠绵与一世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