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北方,乃流离失所的难民所在地,虽然地处偏僻,但好在那处地方还有房屋,可遮风挡雨。可小镇的西方,居住的却是中毒之人。
西方位于风口,常年风吹不断。虽有两三户人家,却早已经搬迁,原地仅有一两堵破碎的矮墙。中毒之人只能全部挤破庙之中。
脏、乱!
这是沈曦对此地的第一印象。
可在看到他们的吃食时,却对负责难民营的士兵产生了严重的不满。
为何北方的难民能够吃上清粥乃至白米饭,而西方的难民,却只是靠树皮果腹?同为难民,难道谁还能比谁高贵不成?
“为何你们的吃食会是这些?”沈曦蹲下身,问向坐在破庙外的老人。
“有树皮吃已经不错了,里面的那些女人孩子,没有劳动力,连树皮都没得吃,只能一天一天的饿着!”老大爷叹了一口,若不是想留着这条命见儿子的最后一面,他恐怕早就死了。
“连树皮都没得吃?”沈曦一脸诧异,虽然这些人多多少少中了些尸毒,可是,以她目前所见,这破庙中还有一些并未中尸毒之人,为何他们会被关在这边?甚至连吃食都没有,更何况那些延缓尸毒发作的药。
“小姑娘,镇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晚了,就再也走不了了!”老人挥着手,劝着沈曦尽快离去。
“为何?”不解,弥漫在心底。
“入夜后,镇西便会被戒严,而只要在这里呆过一晚上,哪怕你没有被感染上毒症,也会被当做已经感染之人对待,若是妄图离开镇西,便会被那些士兵射杀!”
“这么残忍!”难民营本就是为接济难民而建立,这种特殊的尸毒又不会传染,为何他们要如此做?
“残忍?小姑娘,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若不是他们碍于上面的决断,恐怕我们早就被射杀了。如今能够活着,就算是让我天天啃树皮,我也愿意!最怕的是,连树皮都没有啃的了。”
沈曦抿了抿唇,踏进破庙之中,看着满地躺着的妇人与孩子,心底颤了颤。这群人,到底是有多残忍的心态,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
“老大爷,你能不能聚集一下镇西的人,让他们来破庙中等我。我能帮你们缓解中毒之症,虽然不能根治,但至少不会那么痛苦!”再这样住下去,恐怕大家都活不了,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他们身上的尸毒清理部分。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房屋被建起,保证孩子与女人的生命。
镇西这样的地方,从第一眼起,她便知道,这里人,都是被放弃的人。虽然上位者以为难民营是帮助他们,却不知,因为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带给难民的,不是临时的温暖,而是最为致命的毒药。
他们若是没有因为难民营的名头而来投奔,或许在其他地方,生活也不必如此艰辛。虽然最后避免不了死亡,但在临死前,至少能够吃上一顿饱饭,而不是这样在破庙里被饿死、冻死!
“可以!姑娘,你真的能缓解他们身上的中毒之状?”老人听沈曦一说,眼前一亮。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么小的姑娘有如此强大的医术,但若是真的能缓解缓解,还是值得一搏的。
就算最后没有得到缓解,那又能如何?本就是在等死,也不怕变得更糟。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搏一搏,或许还有救,不搏就真的没救了!
沈曦出去了一趟,为了怕他们起疑心,她去后方的山上采摘草药,直接以药解毒。
镇西的后山,因为常年风吹的缘故,山上并没有什么贵重的草药,但却生长着一些“诱香草”,这种草,是唯一能够克制尸毒的东西。
诱香草与糯米的特性比较相近,功效却比之糯米更强。
难民中的尸毒,与传统墓地中的尸毒不同,他们的毒,可以说是一种蛊毒。
之所以会中毒,便是因为那些尸兵乃尸蛊炼制而成,体内的母蛊会自动分泌出一种毒液。而这种毒液在尸兵的指甲上体现的最为明显。
毒液混入人体后,便会对人体的抵抗力起到很强烈的破坏作用,顺便在身体之上,呈现出各种尸变之状。
但这种毒液却不会让人尸变,除非体质特殊的个人,才会受到感染,最终尸变。
摘好诱香草后,沈曦便回了破庙。此时,破庙里站满的人。大人,小孩都精神抖擞的望着破庙门口,害怕自己一眨眼,那一份希望便消失不见了。
“姑娘,你回来了!”接待她的,依然是与她对话的老人。
“有水吗?”沈曦问。
“还有一点。”老人将沈曦领到破庙中唯一一口水缸前,“镇西的水很紧缺,姑娘,你若要使用,能省一点便是一点吧,不要将他们的希望断了!”
“放心吧老大爷,我只是需要一些水来配置药水,一会儿配置好后,你组织他们过来领水喝。”沈曦在附近找了一个缺了口的大海碗,用手将刚采摘来的诱香草弄碎,再从身上拿出一瓶‘生元丹’,兑着诱香草一起融入了大海碗之中。
“来,喝了这个,就不疼了!”看着站在面前排队的孩子,沈曦轻声细语的哄着。
“姐姐,喝了这个,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疼了?”小萝卜头瘦瘦小小的,一股营养不良的状态,可那双水润的大眼睛,却充满了人性的希望与美好。
“当然,喝了这个,以后就不会再疼了。只是,喝下这个时,身上会有点痛,告诉姐姐,你能忍下去吗?”沈曦一手摸着小萝卜头发黄的头发,一手将破碗递给孩子。
“我不怕,宝宝肚子每天都会痛痛,宝宝都能忍下去,娘亲说过,只要宝宝活着,就能见到爹爹,所以宝宝不怕痛。宝宝还要看见娘亲与爹爹重聚呢!”小萝卜头摇着头,接过沈曦递给他的碗,很干脆的喝了下去。
其他人见孩子都毫不犹豫的喝下了,也怕被人说是孬种,纷纷忍痛喝下。
仅是片刻,水缸旁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便响彻了整个破庙。
虽然疼,但他们却能感受到,身体在渐渐的变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