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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陈年往事

药王谷众人听到声音先是一愣,随后无论男女老幼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吾辈恭迎老祖出关。”

“恭迎?这是恭迎吗?是不是看我闭关太久,你们要毁了药王谷不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的飘落到演武台上,紫袍黑靴,神情不怒自威,腰间别着个黑色葫芦。

只是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孙志仁,孙志仁便不寒而栗,他可清楚这位老祖的通天之能,急忙说话:“老祖,志义不遵守族规,我只是照章办事。”

“照章办事?你莫非当我是闭关傻掉了?族规?族规是人定的,所以有些事情有可原,杀人不过头点地,族规?族规!哈哈哈……”老者忽然一改之前沉默的面容,嘲讽的看着孙志仁。

老者冷冷地接着说:“在我面前说族规,族规第一条:仁慈处事,泽被苍生,你身为族长,不可能不知道吧!想我药王谷先辈,在数百万年前靠着无人能及的医术,万人敬仰的医德,才闯出这赫赫有名药王谷,懂?祖宗的基业让你们用来争权夺势、以怨报德?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你们配得上医师知名吗?我闭关了十五年,但不要以为我老糊涂了,这十五年发生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空气已经凝结到了极点,可孙志仁头上的汗水却下雨般的砸在演武台的台板上,不敢再多言。

老者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他,向前走了两步,冲着同样跪倒在地的孙志义说到:“志义,我闭关就是十五个岁月,淼淼当时还未曾出生,这十五年来,你可怨过老夫吗?”

孙志义缓缓地抬起头,淡淡地说到:“回老祖,不敢!”

“哎,你不说,老夫知道你的脾气,起来吧,带着你闺女和我去内院吧!”老者见孙志义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怨,心中也是万般无奈与愧疚,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得为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老祖。”孙志义轻叹一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心里虽有诸多的不满,但有老祖在,女儿总算保住了!

提到内院,就不得不介绍下,所谓内院就是家族内部真正掌权人所在之地,也是家族子弟中天才、精英聚集之地,每五年就会从外院中选拔合适人选,进入到内院之中,接受族中核心的、正统的传承与教导。

万一讨得哪位老祖的欢喜和赏识,武道之途便会平步青云,在族中的地位也会骤然上升,得到的资源也会比别人丰富,所以说,对于外院的弟子而言,内院就是一把金钥匙,一把开启族中宝藏的金钥匙。

而得到这把金钥匙的方法就是五年一次的内院选拔仪式,拿药王谷举例,从族中年轻一辈成年礼过后举行一次,一直到二十五岁为止,也就是说一个人的一生只能参与三次这样的选拔。

选拔仪式的前三甲会入内院,而选拔的内容每个家族或者门派都大相径庭,无非就是考察后辈的天赋、能力和心性。

对于药王谷来说,医术方面尤为重要,当然最为重要的乃是医德,医师救人,福泽一方,造孽则为祸千里,可悲药王谷早已今非昔比,不复当年荣光。

孙志义轻轻地拉着女儿的手,而后慈爱地说到:“走吧淼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孙淼淼只是点了点头,闷不做声,看在孙志义眼里,一阵阵刺骨的痛。

老者见此情景不由得心生叹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当年,孙志义的修行之路未免太过于平坦,让孙志义有些飘飘然,目空一切,自己只是希望这个后辈有所收敛,磨平一些棱棱角角,将来能委以重任,却不想这十五年来发生的事端,超出了自己的规划,现在想来后悔万分!

老者对着空中点了一指,便凭空出现一道古色古香的大门,再一点指大门敞开,带着孙志义父女去内院了,在其他外院弟子充满嫉妒怒火的双眼“目送”着离开,还不敢不装出一幅恭敬的样子,齐声喊道:“恭送老祖!”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孙志义年仅十五岁,刚刚完成成人礼仪式的他,就已经臻至锻骨境初阶,同辈间少有敌手。

十五岁虽属成年,但终归还是个孩子,心性不稳在所难免,被冠以族中第一天才的美誉通过了内院的选拔仪式,更让他嚣张的不可一世。

可能是老天爷都在宠着他,在二十岁时突破通彻境,被七老祖孙怀人所看重,也就是刚才解围的这位紫衣白发的老者。

得到高人的指点,再加上过人的天赋,无论是医术,还是修为上的成就,都足以横扫同龄人,孙志义的轻浮与狂妄开始变本加厉,逐渐的忘乎所以,平时连内院的一些长老也不假辞色。

更甚的是有时连孙怀人的教导也成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满脸的不情愿,孙怀人见他如此,两次三番,屡教不改,恰逢老祖到了闭关的时候,所以便不再理会孙志义,闭了死关,一去就是十五个春秋不问世事。

在这期间,孙志义娶妻生子,正春风得意,上天便给了他当头一棒,三岁的儿子玩耍时从悬崖上不慎跌落,瞪着猩红的眼睛找了七天七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正赶上爱妻临盆,小女儿要出世。

忍受巨大痛苦的他,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想告诉爱妻儿子平安无事,谁知族中仆人因失言告诉了他妻子的真相,爱妻当天因难产而亡,冥冥之中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这一切。

所幸的是孩子抱住了,但沉浸在丧子之痛和亡妻之苦的孙志义从此一蹶不振,足足荒废了三年的修炼光阴,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言不虚!

当孙志义打算为了女儿重新振作时,修为竟然退回了锻骨境,奇经八脉封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波接一波的打击让这位天才从云端直坠到了谷底,真想一死了之,可再想想只会咿咿呀呀的女儿,自己又有何面目轻生,就算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自己的爱妻,自己也想听女儿甜甜地叫声爹爹啊!

从那一天起,孙志义就过着忍辱负重的生活,由于修为停滞不前,对家族的价值自然就会微乎其微,再加上他得罪过不少人,在他对于家族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落井下石,所以内院的一些人决定把他赶出家族。

为此,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乞求,学会了割舍和牺牲,学会了忍受别人的白眼和讥讽,记得那个雨夜,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抱着熟睡的女儿,看着女儿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蛋儿,在心里默默地暗道:值了!

“志义,到了,这里是你之前的住处,一切都是老样子,里面的布局和当初分毫不差。”孙怀人道。

毕竟是老祖钦点的家族子弟,就算是个废人,也得有三分薄面,任谁也不会轻易去迎接老祖级人物的怒火!

声音很小,可还是把孙志义从回忆的片段中拉了回来,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庭院,往事一幕幕浮现,不由得紧握住残缺了一根的小拇指的手掌,然后慢慢伸平,再一次紧握又伸平,如此反反复复数次,最后,双手保持着伸平的状态,双眼迷茫的盯着,木雕泥塑一般,仿佛世间的一切以与自己无关。

孙淼淼见父亲这般,便想上前安慰,却被老祖孙怀人拦住,“莫打扰你父亲,这是你父亲的机缘,他在感悟道,感悟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修武,修医,其实不如说是修心,拥有一颗永恒强大的心,才能得到天道的承认,打破桎梏,登临武道巅峰,你父亲如此,你亦然。”

孙怀人这番话可不是普通劝导,而是经历了千年风霜雨雪的印证,用雄浑的功力以特殊的传音技法传达出来,达到醍醐灌顶的作用,使人茅塞顿开!

孙淼淼不再装作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眼睛渐渐泛起了水雾,泪水围绕着眼眶打转,老者轻轻地拍了拍这个比自己不知道小了多少辈的小孙女,心中异常的不满,“这十个老东西,虽说和你们徒弟定的是娃娃亲,可也不能这么过分吧,以为这样吃干抹净就行了?等你们徒弟下山的,老子让他没事溜溜鸟!”

这时四周灵气动荡,孙淼淼不再哭泣,而是看着大罗金仙护体一般的父亲,身上金色的灵气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快来看看,那不是十多年前被赶出去的废物吗?怎么又回来!”

“嘘,闭嘴,没看他在突破吗?还有七老祖给他护法,你找死啊!”

“突破?再怎么突破不还是锻骨境,高阶突破到巅峰有意义吗?”

“这,这气势,突破到锻骨境大圆满了,还在上升,这怎么可能……”

“快看,通彻境了,我的天啊,还在上升……”

孙志义的修为终于在族人的惊叹和妒忌中停在了炼魄境的第三魄,回归自然,孙志义深邃的目光望向四周,那些族人均不敢与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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