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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时居里有寒士

时间流转,眨眼已过了一年有余,晓如空紧守婆婆的秘密,练那套镇门级的“翻云掌”绝学时,就谎称是自己家传的绝技,贾掌柜和谢大厨倒也不疑有他。

只是那个盒子里的黑石头,他听婆婆说得慎重,怕自己去洛河的路上遇到强盗抢了去,便想着先把翻云掌全部练熟才上路。他天资聪颖,对照着翻云掌的秘笈学得极快,一年时间便已学会了十八掌。

可翻云掌一共有三十六掌,前十八掌他练得娴熟,后十八掌却怎么练也是软绵绵的,运劲之法和前面完全不一样,书上也没有记载,让他郁闷无比,拿去问贾谢二人,他们也不知其法,没听过莲婆婆的讲解,他们对翻云掌的了解连晓如空都不如。他只有自己苦苦思索,希望能尽早参悟,尽早出发把那黑石头送到洛河城。

“两年之内还练不全,那也没办法,一定要启程了,大不了路上小心点。也不知道这黑不溜秋的石头东西是什么玩意,那个叶若凡着不着急用?”

这天晚上,天清月白,街寂人静。小镇上的人早早就睡了,整条大街上只有寒时居还有灯火。

最近生意冷清,客栈里常常连一个住宿的客人都没有。寒时居里的三人白天修炼,晚上便经常聚到最豪华最宽阔的天字第一号房过夜。

贾掌柜和谢厨子喜欢彻夜下棋,贾掌柜年纪大棋龄老,守得严严密密,谢厨子较年轻,棋路犀利,常常抢攻。但两个人都比不上聪明伶俐、后来居上的晓如空,在大败亏输无数次之后,两人的比拼变成了谁成在晓小二棋下撑得久。

这晚三人照常在天字第一号房摆下两副棋,晓如空一个对两个。谢厨子一边锐意进攻,一边取笑贾掌柜久守必失,结果自己的“车”误入陷阱被吃掉了。

“不算不算,我刚才看老贾那边分心了!悔棋悔棋!”老谢这个车是一步步中圈套死掉的,一悔就要悔好几步棋,晓如空无所谓,贾掌柜却立马不乐意了。

为了悔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晓如空看得呵欠连连,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睡了过去。

可这晚他并没有睡多久,窗外还是月色满满时,他就被贾掌柜从床上拖了起来。

“小二,有人敲门!你去瞧瞧,看是客人还是朋友?”贾掌柜穿着睡衣,也是睡眼朦胧。按理说,这个点数所有客栈都关门不接客了,但是寒时居不一样,无论什么点数,只要有人上门,贾掌柜都一定会接待。

谢厨子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迷迷糊糊道:“小心点,这个世道,别要是强盗进来抢劫。”

贾掌柜笑了:“抢谁也不会来抢咱们啊,寒时居都穷得只剩一家空店喽。”

谢厨子也笑了起来:“真是强盗倒好,给小二练练手,没准还能反过来给我们送点油水。”

“怎么今天三更半夜的有人来啊!”晓如空懒得跟他们两个叽歪,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点了根蜡烛,勉强照亮了楼梯,从天字第一号房走下大堂。

“谁啊?来投宿吗?”他打开了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把蜡烛吹熄。

晓如空冷得打了个激灵,张眼往外看去,惨白的月光照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鬼影都没一个。

“怪事怪事。”晓如空吞了吞口水,突然想到“夜半鬼敲门”的说法,心里不自禁有点怕了。他连忙关门,喊了声:“掌柜的,没人!”

当他回身要往二楼走时,却突然听到厨房传来一阵古怪的声响,他心中一惊,暗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偷到寒时居来了?”

他点着桌上的一盏防风灯,提在手上小心翼翼地往厨房方向走去。

将近到厨房的时候,声响更明显了,似乎是吞咽的声音,还夹杂着鸡鸣声。晓如空放下了灯,猛地扑进去,挥掌就打:“毛贼!吃晓爷一掌!”这一掌既快且猛,只是他不愿暗中伤人,才故意出声示警。

黑暗里果然有个影子出掌格挡,晓如空和那人对了一掌,只觉一股透骨凉气从对方掌心传来,冷得他打了个激灵,禁不住倒退三步,退出了厨房。

“他奶奶的好邪门的掌力,这人是个硬爪子,还是找掌柜的来对付他!”晓如空心念急转,吹了几声口哨,转身就跑,那人却已追了出来。

晓如空回头一看,差点吓了个半死,脚下一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闪烁的灯光中,只见那人披头散发,脸色白里透青,嘴边满是鲜血,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死鸡,分明是一个吸血女鬼!

晓如空看那女鬼摇摇晃晃地凑近,明显看出他比死鸡要美味得多,一时间头皮发麻,一颗心直往口腔里跳,竟然爬不起来逃跑。

我命休矣!晓如空闭上了眼,耳边突然传来一把女声:“你刚才说没人……我不是人吗!”

晓如空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只见“女鬼”凑得更近了,脸色白得跟僵尸似的,可一双眼珠子倒还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你你是人是鬼啊?你怎么进来的?”晓如空惊恐地问。

“我当然是人……”来人喘息道,似乎说这么一句话都已经费了很大力气。

不是鬼就行……晓如空松了一口气,问:“你,好像受伤了?还是生了什么重病?怎么到我们寒时居的厨房来偷鸡……”

不待他说完,来人抓住那只鸡,一口咬住鸡脖子,“咕噜噜”吞了好几口血,看得晓如空毛骨悚然。那人才缓过气来,不答反问:“听说寒时居救危扶难,以助人为己任……是真是假?”

晓如空肃然道:“这个当然是真的!只要是同道中人有难,找到寒时居来,我们都一定倾力相助!”

“不错,整个大陆一十九家寒时居,秉承的都是这个宗旨!可是寒时居有三不帮,不知小姐是否听说过?”身后突然传来贾掌柜的声音,晓如空回头看去,只见老贾已换了一身紧身服,提着铁算盘站在自己身后。

原来贾掌柜听着晓如空一声“没人”,心里正有点奇怪,又听到厨房的鸡叫声,知道有个不好惹的人闯了进来。晓小二聪明机智,身手敏捷,他向来放心,可这次似乎连晓小二都没看清来人怎么进的屋,待听到晓小二示警的口哨声,他已经提着武器赶到了厨房外。

“所谓寒时居三不帮,滥杀无辜、**掳掠者不帮,遵奉邪教者不帮,姓剔的不帮!”老贾一字一句说道。他看那女子杀鸡吞血,行事诡异,不像好人,便把寒时居的规矩先说了出来。

那女子道:“小女子正是姓剔,走投无路,特来求救。”

她扔下死鸡,慢慢站起身来,灯光中只见她容貌俏丽,衣着华贵,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富家小姐,但脸色却又白里透青,显着一股邪气,神情萎靡。

贾掌柜双眉一竖,提起算盘:“你既然生在狼虎之家,又何必来寒时居求助!请走吧,莫让老贾我亲自送客!”

他摆出架势,多年修为瞬间迸发,气势逼人。

女子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只是我剔红焰死不足惜,但我身怀的秘密不能就此随我逝去……”

听到“剔红焰”三个字,贾掌柜脸色大变,脚底生风,转瞬来到女子面前,细细一看,惊呼:“剔红焰剔小姐……真是你?”

“如假包换,你认得我?”女子皱眉。

“请到前厅就座!”老贾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换,早换了一副脸色,竟然客气中带着点敬佩。他转头对晓如空喊道:“晓小二,还坐在地上干嘛,快去煮茶!”

剔红焰阻止道:“不用茶,先烧水……”

“好!好!”晓如空从地上一跃而起,连忙去烧柴煮水,心想这剔小姐真是娇生惯养,茶都不喝也要先洗澡,便又到天字一号房搬了个大浴桶。

贾掌柜请剔红焰到大堂就座后,对着二楼喊道:“老谢别睡了!快来!你朝思暮想的剔小姐!”

“谁朝思暮想谁朝思暮想!”谢大厨用最快速度换了一身新衣服,三步作两步跑了下来,脸涨得通红。待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剔红焰,真是又惊又喜,兴奋道:“剔小姐!真是您大驾光临!”

“你好。”剔红焰点了点头。

贾掌柜拍了拍老谢:“行了,别扯客套话了,没看见剔小姐身体不适吗?”

谢厨子才看到剔红焰奄奄一息的样子,真真吓了一大跳:“剔小姐被人打伤了?怎么会……对头很厉害吧?那也不要紧,来到我们寒时居,我们自当保你周全……”

“咦?对头追在你身后吗?”老贾突然开口,老谢一怔,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一串脚步声自远而近。他默默数了数,皱起了眉头:“一共十八个人,有两个是高手,其他十六个竟好像是军兵?”

这时,晓如空跑进大堂,喊道:“水烧好了,要装到哪里去啊?咦?掌柜的,大厨子,你们怎么了?”

“追兵来了,你出去拦着!”老贾吩咐道,“全是官兵,要打起来的话,死命打!”

又是我?干嘛不叫谢大厨出去拦敌……晓如空翻了个白眼,还是开门走了出去。

长街上果然有十多人疾步跑来,领头的一高一矮,脚力最好,后面的十多人步伐身法都差不多,全部穿着军装。

那矮子抬头看见寒时居,喜道:“师哥!剔小……如果走这个方向,肯定是进这间寒时居!这件大功就落到咱哥俩头上了!”

高个子点点头,却已看到在寒时居屋檐上坐着的晓如空。

“各位军爷这么晚还赶路吗?是要到哪里去啊?”晓如空在屋檐上晃荡着腿,笑问。

矮子最讨厌别人俯视他,晓如空坐得那么高,就更是俯视中的俯视了,他心头一阵火起,怒道:“军爷们就是要到寒时居!”

晓如空摇头:“那恕不接待了。寒时居只为落难窘迫的朋友开门,军爷们既非朋友,又衣食无忧,还是请回吧。”

高个子冷冷道:“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我们怀疑寒时居包庇联盟要犯,特来搜查!”

晓如空哈哈大笑:“真是莫名其妙,你谁啊,你说搜就搜么?”

矮子忍不住道:“我和我师哥都是龙卫,龙阙联盟境内的所有地方我们都有权搜查!”

龙卫?晓如空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答话,高个子已经挥手:“进去搜!”

十多个士兵蜂拥向前。

晓如空哼了一声,猛地跳下,呼呼两掌拍出,当头两个士兵立时吐血倒退。晓如空大喜,没想到翻云掌这么厉害,不愧是“镇门级”的绝学,心里更有胆气了。

矮子大怒:“好啊!造反了!”

晓如空大笑:“实不相瞒,寒时居如果连逃犯都保不住,还用开下去么!”他说话时数掌拍出,士兵们哪里冲得上上来。半套“翻云掌”绝技他已练得娴熟,虽没有莲婆婆使出来时的声势,但也是掌力惊人。

士兵们拔刀再次冲上,他漫不经心地挥掌,只听“啪啪啪”数声连响,三把钢刀接连被他拍断。

高矮龙卫怒极,明明觉得这少年修为不高,可掌法竟如此精妙,掌力惊人,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竟连近他身都做不到!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出手便是两把钢刀舞出一片刀影,双双冲上。

晓如空不敢伸掌入刀影中,一面闪躲一面大呼小叫:“好不要脸!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吗?”

能当上龙卫者,不但修为过人,武艺也是极高,两人一出手,晓如空虽然有绝技在身,但临敌经验不足,顿时险象环生,身形稍慢,衣服都被割破了几处。

他不敢托大,喊一声“龙贼刀快,小二扯呼”连忙撞进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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