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大人。”
林风遥想翻身站起,无奈经脉被抽了丝般,说话都失了气力。
“别动。”
天鹤大人边说,边取出一寒草玉壶,置于他鼻前,林风遥突闻见那壶中散出浓郁的麻黄草味,熏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可虽气味不适,但吸进之后,身体却若醍醐灌顶般,那股燥热悉数退去,体力也恢复得许多。
刚刚全然没了知觉,如此一熏,渐渐清醒。
这时林风遥发现,文晴仍在自己怀中,丝毫未动,便连忙试了试她的腕处,还好,脉象平稳。
看其也不像中毒的样子,就这样静静的躺着,面色到也安详,但这睡的也好生深沉,刚刚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未曾醒来。
“天鹤大人,文晴她--”
林风遥担心文晴也被那毒花所伤,急忙求问天鹤大人。
“放心,不碍,她只是被那毒花,布了迷药而已,我即刻解了就是。”
天鹤大人又将那寒草玉壶,置于文晴的面前,与林风遥刚刚的情形一样,文晴被灌了那些麻黄草气,也呛得不行,连连咳嗽,不过这下却是苏醒了过来。
文晴慢慢的睁开了眼静,似乎还没彻底清醒,有些虚弱的说,
“风遥哥哥,爹爹。”
林风遥知道这丫头体力本不好,故一时恢复不得太快,可文晴却不知怎的,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双手推了下林风遥,站起身来。
“怎了?”林风遥以为又有毒怪前来,忙也起身查看。
“哈哈哈!”
此时,只听不远旁的天鹤大人发出阵阵爽朗笑声,说道,
“我的晴儿大了,晓得害羞啦。”
一听这话,林风遥想起刚刚与文晴间甚是亲昵的举动,也不好意思起来,而文晴听了此言,小脸更是胀红的紧。
“爹爹你,你别乱说。”文晴低头小声语道。
“羞什么,虽说你与风遥已经九年未见,但既然已经定了亲,早晚,你也会是风遥的人不是。”
天鹤大人却不顾女儿的面子,继续说得直白,这一言过于放开,说的林风遥都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文晴则羞得捂着小脸,背过了身去。
天鹤大人看这俩人如此羞涩,也便不再戏弄,严肃的说道,
“说回正事,你俩本不该进这园内的,还离了鹤羽路的保护,殊不知这危险的很。”
天鹤大人恢复了长辈的口气。
“还说,我们就是找你才来的。不然谁愿意进这个鬼地方。”
文晴听此,连忙转身答道,兴是好不容易抓了个由头,反驳的音调明显升高了许多。
“找我?”天鹤大人有些不解。
林风遥看文晴吵架的势头已起,心想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说到正事,便连忙把话接过来,说道,
“回天鹤大人,家父遇溟风之险,令我求助文相大人,文相大人则召集天政大人,天玄大人,天星大人,以及您,同去问鹤轩,我和文晴即是来请您过去的。”
“原来如此。”
天鹤大人这才明了情况。
“知道了吧!你呆这么个破地方,喊你都听不到,还差点丢了性命,你这个爹爹,不要也罢,哼!”
文晴本就一肚子的委屈,借此机会,全发到了她爹爹身上。
“好好好,是爹爹不对,近日园内屡有怪事发生,我今儿想着开了园门,前来看看,一个粗心,忘记回身锁上,未曾想此举险些酿成大祸。”
天鹤大人对这个小女儿,可谓百依百顺,视若掌上明珠。
“对了,晚辈敢问天鹤大人,我和文晴在鹤羽路上,曾遇一浑身长眼凶残之物,为躲那怪,才逼得我们出了鹤羽路,天鹤大人可知那妖物来历。”
林风遥想到刚刚险情,也想问解明白。
“你们所见,便是黄泉五毒之一,鸡母珠。”
天鹤大人凝了凝神说。
“鸡母珠?可据家书所记,那鸡母珠如紫金簇宝般华贵,其雍容之势放在天宫也不输仙器。但今日我们所见,却是尽极丑陋之怪,怎可相同?”
林风遥将心中疑问一并抛出。
天鹤大人摇了摇头,正语言道,
“可曾听过,华丽外表皆为幻,膻肉腥血才是根。”
不过他似乎想到的什么,又补充说,
“但这毒物却是有异常,平日众毒物之中,当数此物最为机警,蔽藏真面,小心行事。今突然凶相毕露,还冒然逼近鹤羽路,此般皆是不智之举,至于为何,现还不得而知,我进园便是想找出原因,没想我未到,便被你们撞上了,若不是听其惨叫,我恐难及时救你们脱困。”
“原来如此,当真想象不出。那眼前这夹竹桃花,这样的不世风情,却也有着同样狠毒本性么?”
林风遥说着,看看地上那被斩断的秀丽花朵,居然感到隐隐惋惜。
天鹤大人未答,轻手从那寒草玉壶之中,捻了些麻黄粉末出来,对着坠地之花,撒了上去。
只见那妖艳之花,沾了药粉,嘭的焚燃起来,那火非红色,而是墨黑。
林风遥仔细瞧了那黑焰,这一看不打紧,吓得他后退了好几步。
那火光中,隐约现着一面容姣好的女子人头,脖颈已被砍断,团团荤血,汹涌喷出。
待这花烧尽,地上半点烟灰都不曾剩下。
“这,这。。”他惊得膛目结舌。
天鹤大人语气略沉,说道,
“夹竹桃之花,每朵都乃一美貌女子冤魂,砍了头颅,吃了身子,后用此花勾男人心魄,只消得一碰,命已被拿去。”
林风遥听罢,再想想刚刚面前幻象,背上不禁冒了冷汗。
“这园中,越是漂亮的东西,越要小心,黄泉五毒,形态变化莫测,入了致幻之境,不需毒物动手,自己便乖乖送上性命,神仙也救不了。”
说罢,天鹤大人盖好那玉壶,小心收起。
“爹爹,这般妖气凛凛之地,你还是别来了的好。”
文晴平日虽爱与天鹤大人打闹,心里却是顾着父亲的。
“傻丫头,爹爹在此,那些毒物不敢轻举妄动。”
天鹤大人此话倒是不假,否则文相大人也不会让其照管五净园。
“对了,为何独您无险?”文晴不禁问道,其实此话,也正是林风遥想问的。
他虽然自小便知晓此事,却始终不解其理,今日说到这儿,当然想探个明白。
“大约是和那吸腥草有关,你爷爷钻研多年,兴许有了结果,你该去问他便是。”
天鹤大人是不愿多说,寥寥几句,便收了口语,见时辰不早,叮嘱二人道,
“伴我身边,我带你俩出园。”
文晴一听,便不再细问,匆匆跑了过去,估想这丫头,定是迫不及待,想逃离此地了。
这五净园内,仿似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林风遥总有预感,日后必会再来。
况且此时的确不应久留,于是也紧随其后,出了园去。
三人出园不久,即到了林风遥和文晴来时的荔萝溪边,文晴眼尖,一眼就见着溪边停了那星子舟,她一路喊累,见此交通,喜出望外,跳着脚说道,
“快看,三伯的船!”
林风遥小时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但九年后再次看到此舟时,心中还是不禁感叹,世间竟能有如此鬼斧天工之作。
舟身九龙盘云,舟首立太阳星,舟尾挂太阴星。
两侧壁,一方镶八卦,一方刻乾坤,尤其那舟顶,纺金蚕丝,织天罗地网,内封一星武檀炉,焚三昧真火。
最称奇的是,此舟虽看似浮于水上,却是滴水不碰,悬于空中,甚是玄妙。
“爹爹,我们坐三伯的船走吧。”
没等文晴说完,这星子舟,竟主动飘至,于近处停下,从舟中走出一人。
此人身段瘦弱,却长的甚高,丹青冠,禅虚袍,灵寿靴,手持一颗千极宝珠。
面容白皙,虽不年轻,却神采奕奕,目光纵任,全不知游于何处,仙风道骨,不染凡尘,好似这人道俗世,均与他无关。
此人便是文相大人三子,文天星,拥二重“仙之力”修为,占星宿卜寰宇,天下第一。
“三伯好。”
“晚辈林风遥,拜见天星大人。”
林风遥和文晴,一一行礼于天星大人。
“好,好。四弟,风遥,晴儿,父亲大人已在问鹤轩等候多时,略有担心,命我来接你们过去。”
天星大人,与天政大人的谨言慎行,天鹤大人的无拘无束,大不尽相同,其学识,博古通今,预言先知,话风中总是透着些许空凌,让人觉着,似是同你说话,又不似说与你听。
兴许是前世今生,看的太明白了,已无波澜必要。
文晴听罢,乐着跳上船,待众人都乘稳后,天星大人转了转手中宝珠,这星子舟便洞悉了主人旨意般,自己向问鹤轩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