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西南一处洞府内,铜灯熠熠。一位老者手持拂尘,盘坐蒲团之上,香烟袅袅,道韵天成。忽然老者似有所感,睁开他紧闭的双眸,一缕紫色精光褪去,显现出两个灰色的眼瞳。
“圣剑,圣剑终于现世了!”
老者站立起来,移开身后的石壁,顺着一条向下的楼阶,朝着幽深之处走去。
“神族的荣耀,吾等终将要拿回!”
老者来到一处地宫,拂尘轻挥,地宫中灯火通明,显现出四面起伏凹凸的石壁,石壁里隐约显现出一个个狰狞的生物。
“先祖啊,你们苏醒的日子不远了!”老者跪在其中一面石壁前,叨念道,“现在就是他们下山的日子了”
一丝诡异的冷笑挂在老者的嘴角,“你们还能藏多久呢?弑神刀,就用你后代的血来毁灭你吧”
......
蜀地西南氓牛山
“哥哥,等我一下啊”一个绑着冲天髻的少女背着个小包袱在山路中喊道,手上脚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摆动而发出悦耳的铃声。
“铃儿?你怎么来了?”一名身背宝剑的黄衣少年停在山路旁,望着眼前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问道,“你是不是背着师傅溜出来的!”少年的言语愈加严厉起来。
少女心中一惊,她偷跑出来的确是真,要是被师傅抓回去了肯定免不得一顿处罚。望着哥哥那一张严厉的脸,少女面露苦色,两只大眼睛却不安分地转着,心头念想着说辞。
“快回去,紫玄洞府还不远。”黄衣少年指着少女来的方向,“要不然等师傅知道了……”
“哥哥,哥哥。铃儿也想去服泽,带上铃儿吧。”少女缠住少年的手臂撒娇道,“铃儿从小就没出过紫玄洞府,每日都在修炼,真的很闷啊。”
少年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铃儿因为体质奇特,不仅身怀水木两种五行灵根,更兼怀变异灵根—风。要知道一般身怀灵根的人要么只有一种灵根,要么身怀多种灵根,但是五行灵根和变异灵根(风雷电以及光暗)并存则是超级罕见的。因此铃儿被师傅当做宝贝疙瘩一般宠着,当然在教导上更是严格,说是以免浪费如此天赋。这就导致了铃儿自小就日复一日在修炼的“煎熬”中度过。少年踌躇了一下,“此去服泽路途遥远,更有难以预测的风险……”
铃儿一听此话立即打断哥哥的劝说,“哥哥莫要小瞧了铃儿,铃儿已经度过三劫了”
少年听到此语,身子一震,结结巴巴问道,“铃儿,此话当真!”
“对啊”铃儿一摇手腕的紫玉小铃铛,笑意盈盈。
果真是上天眷顾啊,想他羸虚云还是靠天地一丝纤弱的灵气方才踏上修行之路,没想到自己这妹妹羸铃儿却天赋如此之好,这般年纪已经破开了三劫”
羸虚云望了一眼紫玄洞府的方向,遥遥一拜,想必师傅他老人家定是故意放铃儿跟随他下山历练的吧。
“哥哥?你在拜什么?师傅他老人家不会知道的啦”铃儿好奇地看着哥哥的动作。
“没什么,赶路吧”羸虚云起身继续向前,铃儿一听此言,眼眸泛彩。
“哥哥,等等我”
紫玄洞府,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叟站在门前,嘴角含笑。九洲安定,风云再起,便是你们的世界了啊。风萧萧兮,云雾缭绕,仙路漫漫其修远兮。
大荒之中,羸虚云与妹妹羸铃儿骑着前几日偶然在水泽旁收复的两匹雪白灵驹在山路上奔驰。路途漫漫,崇山峻岭更是暗藏杀机。
在这荒芜的年代,部落散居,千里无人烟也是常事,要不是羸虚云与羸铃儿乃修行之人,也不敢在出入这大荒之中。毕竟这方天地存来不久,多数妖怪颇有灵智已是非凡。化形大妖更是罕见,而高一级的大妖或立族休养或被大神通之人收归座下。在这大荒之中,真正有威胁的不过是那些群居猛兽或者传说中的蛮夷之族。
这一路风尘还算颇为平安。羸铃儿玩心四起,渐渐少了防备。这一日,羸虚云与铃儿来到一大泽旁,放马儿到一旁饮水,两人也好歇息整顿一番。
“哥哥,这服泽在何地方?我们都已经下山十数天了,一个部落都没见到”羸铃儿脱掉鞋子,将脚泡在水中,足腕上的紫玉的铃铛荡漾出涟漪音波。
泽中鱼儿欢喜跳跃,带起朵朵浪花。羸虚云长剑出鞘,串起尾尾鱼儿。
“服泽路途遥远,从紫玄洞府此去少不得数月。而人族孱弱,部落分布于这方大地而言不过沧海一粟。铃儿这就厌烦了?”羸虚云掏出打火石,在泽旁的浅滩上升起火来。“无论是在静室研习,抑或在山路奔波,人生处处皆修行。想来师傅也是为了让铃儿你到红尘炼心”
“哥哥,师傅当真知晓我和你下山?”羸铃儿转头望着正在烤鱼的羸虚云问道。
羸虚云翻转一下鱼身,头也不抬“不然你想,为何师傅为何没来寻你?”
羸铃儿脸色一变,下意识吐了吐舌头。转过身,扬起脚带起一串水花,紫玉铃铛叮当作响,湖边波纹陡然一滞。
霎时,一条巨大黑影冲出泽外,巨大的压迫卷起滔天水浪,铃儿一个没防备被卷进了水浪之中。两头灵驹也没能逃出这猝不及防的水浪,反而是坐在浅滩的虚云逃过一劫。眼见妹妹被水浪卷走,羸虚云猛然跃起,祭起长剑冲向那巨大黑影。
羸虚云驭剑刺过,一声刺耳的吃痛声传来。羸虚云站在水泽旁,冷眼看着眼前这条大黑鱼,两个灯笼般大小向外凸出的眼球传递出摄人的寒意,黑鱼的腹部有一个孔洞正潺潺流淌着红色的血液,这正是方才羸虚云愤怒之时驭剑所刺。
黑鱼一扬鱼尾,猛地冲向羸虚云。羸虚云见黑鱼采取如此本能的攻击,心里已经了然此鱼不过是稍有灵智罢了,连鱼精都算不上。羸虚云脚蹬大地,一跃到黑鱼头顶,双手掐决,在黑鱼挣扎摇摆之时,一掌拍在黑鱼头上,只听得骨架崩碎之声,黑鱼的身体坍塌在水泽之上,双眼浸满鲜血,一动不动,竟然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羸虚云气喘吁吁坐在黑鱼的尸体上,望着悄无声息的水泽,心中一阵刺痛。他扶着剑,站起身来,一边大喊一边在泽中寻找铃儿的身影,可是水泽之上风平浪静,虚云心头空落落的,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晕倒了过去。
羸虚云昏迷在地,巨大的悲恸让他虚脱。玲儿天资卓越,还未大方光彩就殒落于此?自责如泽中之水漫过他的心,使他难以呼吸。他想到了很多,师父在贼寇的大刀中救下了年幼的他们,在紫玄洞府的枯燥修炼,后山竹林的野炊……
“玲儿……玲儿……”
“哥哥,哥哥,你醒啦?”
羸虚云脑海一片混沌,翻云覆雨般的晕眩猛烈袭来,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朦胧间瞧见一个少女的脸庞,隐约间与玲儿有几分相似,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溢出,他不由闭上了眼睛。梦吧,是梦吧。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少女的声音再次传来,夹杂着清脆悦耳的点点铃铛声。羸虚云猛地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少女,“玲儿”,他一把将少女拉近怀里。这是玲儿,玲儿,他的妹妹,他的妹妹没有死。
“哥哥?”羸铃儿有些疑惑又有些感动,继而又有些自责。
“死丫头,瞎跑什么”一声责骂传来,羸铃儿瞠目结舌地望着陡然变得严肃的哥哥,暗呐,这变脸也忒快了吧!
“没事就好”羸虚云被妹妹盯着颇为尴尬,转过头去望着远方,“你刚才跑去哪了?”
明白哥哥不好意思,羸铃儿噗嗤一笑,羸虚云的脸更红了几分。“方才被那水浪卷到泽下,偶然间我发现了一青色珠子掩埋在泥土之中,所以就潜水去取”说着羸铃儿就取出了一颗光华熠熠的青色珠子,“可是当我将要触及那珠子时,一股莫名的阴流将我和那珠子卷进了一个洞里,那洞里有一扇门,可是我打不开”羸铃儿有些希冀又有些低落。
铃儿竟有此奇遇,听完铃儿的讲诉后,羸虚云精神一振,也对那泽中的一扇门起了好奇之心。
“哥哥是想一起下去?”羸铃儿问道。
“总要去试一试,既然碰见了说不定也算是一番仙缘”
羸铃儿点点头,她自是这种想法,不然也不会发现这扇门。
下定决心后,兄妹两人各祭法器,投身泽中。
羸虚云与妹妹潜游于水泽之下,胆怯的鱼儿在阳光折射下来的光影间乱窜,摇摆的水草袅娜多姿,平静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氛。在拨开一层层水草后,一扇古朴的青铜门呈现在兄妹面前。
羸虚云上前,眉头渐渐皱起,这道门实在奇怪,好似是与周围的石壁浑然一体,说是门倒不如更像一幅壁画。要说哪里可以不将它当作一扇门而不是一张壁画就在于这扇门中间两个一模一样说不上名字的叼着门环的巨兽头颅。
将手掌抚上兽首,羸虚云脸色一阵苍白,神色惊惶。铃儿上前欲问发生了何事,却发现哥哥手扶的一只兽首双眸闪烁血光,“哥哥”,铃儿小心翼翼叫了声。羸虚云面无血色,似是发现了什么诡异之事缩回了自己的手,接连退后几步,目光紧紧盯着这扇门,浓浓的恐惧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化不开。
“没,没什么。铃儿我们快走吧”未等铃儿辩驳几句,羸虚云就牵着羸铃儿的手仓皇游离此地,就是上岸之后,羸虚云仍是心神不守,匆匆启程。
而在羸虚云与铃儿没走多久,水泽之下的那扇门内,隐隐约约传出几声怪异的吼叫,水泽之中涟漪荡开,生机绝灭。那扇门上刹时浮现出数百只诡异的眼睛。门中间的两个兽首竟然化出身形,跳出门外。两兽相互打量各自一眼,随后又朝门上的眼睛望去,口吐人言道,“错误该让神族来清扫”。
羸家兄妹离开数日之后,此处水泽再次迎来一批客人。
且说南浦云四子离开部落后,一路东行。原始莽林,高瀑悬泉,奇峰峻岭……各色美景览过,让他们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只可惜灵兽妖精实在太少,不过他们也知晓,这方世界的历史不过才开始而已,灵兽妖精又岂是如此好修炼的?碰不见也实属正常。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处水泽,浅滩处一条状若房子的大鱼尸体发出阵阵恶臭。
大鱼的尸体已经瘫软在地,像烂泥一般。
“我的乖乖,竟然有这么大一条鱼”南郑武咂舌道。
“嗯,足够族里人吃几顿了”南池莲点头,冷冷吐出这样一句话。一旁的南照盯着被池莲的脑回路一脸蒙圈的郑武,强忍着笑意干咳了两声。
“这条鱼应该是遭受了外物的攻击,并且极有可能是妖精或者修士所杀”南浦云的话传来,稍稍停顿一会,他又说道,“极有可能是修士”
“为什么?”南照问道。
“一般妖精岂会放弃这条大鱼的精气血肉。而修士……”南浦云将目光投向这林中大泽,“一,此条大鱼主动攻击修士,才招来杀身之祸;二,这泽底有修士所需之物”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大泽,他们并不认为那条大鱼会蠢笨地攻击一个修士,一个修士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一条大鱼。再者,这条大鱼能成长到这样庞大,必然是有所变异。而这泽底恐怕就有大鱼变异的源头。
“倘若是后者,那这水泽下的宝物恐怕也被取走了吧”南照说。
南郑武与南池莲点点头,很赞成他的说法。
南浦云收回目光,继而又瞥了那条大鱼一眼,“整顿好,继续出发吧”。
…………
石矶山是西南蜀地一个大妖的道场,此妖以山为名,号石矶娘娘,法力高深,有移山填海之能。其座下又有三兽以供驱使:一曰三尾獾,形状如狸;二唤鵸?,三尾六首;三名傲咽,其状如牛,白毛如披蓑,生有四角。
这一日,三尾獾正在石矶山南侧巡视,突然一道赤光划过,望之神惧,趴伏于地,四肢酸软,周身颤抖。
石矶娘娘盘坐洞府之中似有所感,睁开双眼,一阵惊悚,只见一身着红裙的左脸蒙纱的妖娆女子站在她面前不足百米之内。
石矶娘娘摸出一串类似人头骷髅的石珠,谨慎防备,“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擅闯本座洞府?”
那红裙女子却不看她,反而是打量着这个洞府,“这等穷山恶水也能住的下去,还真是难为你一身法力了”
“哼”石矶娘娘发出一声冷哼,“吾辈修行之人就当苦修向道,方能证得无上仙果”
“哦,那你此时又是何境界?”红裙女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地问道。
“超凡之境”石矶娘娘实在讨厌眼前这名女子高高在上的口气,冷漠道。
“哈哈哈哈哈,小小的超凡之境就给予了你这么大的信心?莫非你以为奴役那三个结丹小妖,你就是一方妖王了?哈哈哈,真是可悲”红裙女子如鬼魅般移到石矶娘娘面前,玉指捏住石矶娘娘的下颌,残忍地笑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就你这等法术对我这道灵身还构不成威胁”
石矶娘娘一听此话,俏脸煞白,眼前这名红裙女子竟然只是一道灵身。
“仙子到寒舍有何贵干?”石矶娘娘放缓语气问道,这等人物不是她石矶现在能惹得起的。
“没什么事,就是想要给你一桩大造化。”红裙女子嗤笑道,“你别以那种眼光看本座,本座心情好,点化施舍小妖又有何不可?”
“那不知仙子所说的造化是什么?”
红裙女子妩媚一笑,将头靠在石矶娘娘的肩上,只闻几声轻笑,等石矶娘娘满脸震惊之时,那个依靠在她身上的红裙女子已消失不见了。
望着洞府紧闭的大门,石矶娘娘的眉头拧紧,面色凝重。
数日之后,石矶山忽然群妖提刀拿枪愁眉苦脸各占山头。
“娘娘为何派遣吾等在此劫杀人类?”
一只长毛山羊咀嚼着青草,含糊不清问道。
面对羊力的问疑问,冥炔也无法解答,实在是娘娘的举动太过反常,最近娘娘的脾气也暴躁了不少,“也许是人类打扰了娘娘的大事,娘娘心中有怒,所以才有这样的旨意吧”
羊力赞同点点头,那一定是人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所以娘娘才要出世替天行道。思至此处,一股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羊力不觉停下了咀嚼口中的青草。
“有人族气息”冥炔凄厉一声,展翅飞向高空向来人方向扑去。羊力弓起脊背,周身颤抖,幻化成一两米高的巨汉,手持一丈大小的弯月骨角—弯月破开的玄妙弧形,螺纹圈圈,冥寒阴冷之气缭绕让人心惊。
“尔敢”一声怒喝,只见剑光道道激射而来,冥炔忙口吐一挂黑色火焰迎上剑光,火花朵朵迸射开来,焚烧一片。
神音荡耳,心神摇旌。冥炔迟疑半晌,一道剑光划破他的羽翼,迷惑中的吃痛,冥炔无力飞翔,挣扎着染血的羽翼退到一处小山颠上,冷眼寒光,心中对人族又添上了几分主观的厌恶与仇恨。
“何人伤吾兄弟”一道阴寒符光伴着一声巨吼铺天盖地般漫来。
羸虚云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两只妖怪莫名其妙的攻击,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这两只妖怪一上来就祭大杀招?剑招再变,羸虚云大喝一声,祭出飞剑化作一道雷霆,击破漫天符文,羸铃儿双手摇铃,面露狡黠之色,赤色符纹隐没大地之上。
符文消散,一个高大强壮,手提巨角的巨汉显现出来,黝黑的脸上有一缕愠怒的红晕,和他红红的鼻子倒是显得格外和谐“伤我兄弟,该死”,语毕,巨汉挥舞着骨角向羸虚云二人攻来,阴寒之气更显锋锐,仿佛要刺破青天。
羸虚云与妹妹各执法宝夹击而上,神光熠熠,兵刃相接火花四射,法音震耳欲聋。羸虚云故技重施,剑光化作百柄飞剑激射围攻,巨汉手提骨角左横右挡,粗壮笨拙的身躯左摇右摆间企图稍灵活些防守却反而显得格外滑稽,面对百柄飞剑围攻,越发捉襟见肘。突然一道阴风刮来,将剑阵突破出一个缺口,巨汉大喜,化作一只长毛黑羊跃出剑阵之外。一串古怪的咩声吐出,黑羊周身幽火朵朵,一只黑色大鸟阴冷地抓住他的一只角,妖气翻腾,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他们化作原形了。”羸虚云提醒妹妹,这些化作人形的妖怪往往在变成原形时最为可怕,甚至他们还有些秘法只能化作原始形态时才可以发作。
羸铃儿点头示意,一整肃容,祭出一颗紫玉铃铛,盘旋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黑鸟扑向羸铃儿,巨汉迎上羸虚云,四人再次战成一团。
黑鸟如闪电高速攻击,虚影万化,羸铃儿双手掐诀,一道青色光罩将之保护在中央,紫玉铃铛悬在空中,散出淡淡仙音涟漪。黑鸟又气又急,怪叫一声,翎羽炸开,身后显现出一只阴鸷的大鸟虚影。羸铃儿暗叫不好,眼前这只妖怪比她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黑羊双眸绽幽,四蹄跃过,大地震颤。羸虚云双脚一蹬,提剑腾空迎上黑羊。黑羊长毛无风自舞,如小儿啼哭,怨女悲情,霎时间这一方天地如陷幽冥地狱。黑羊双眸溢血,只见它踉踉跄跄奔向羸虚云,要不是它周身的幽蓝鬼火愈发强盛,羸虚云都要认为它已经重伤垂危!悲呼传来,天地一黯,黑羊状若疯癫,只见它额头两角之处渐渐鼓起一个大包。羸虚云长剑刺去,黑羊吃力避过,剑气割出道道血痕。羸虚云意欲趁胜追击,突然胸口一阵心悸传来。定睛一看,一头长着三支角的黑羊正残忍地盯着他,那种心悸的感觉就来源于它额头上那支白玉般的小角!
黑羊长毛倒竖,眼眸含血,白玉小角闪出一道寒光,羸虚云只觉灵魂虚浮,魂魄状若离体之势。心下大急,羸虚云试图挣扎,却囿于一种看不见的束缚当中,甚至张嘴连声音都发不出。
黑羊诡异的面孔被放大了数百倍,撑住这一片天空,羸虚云愈发慌乱,强烈的压迫感放佛要将他挤碎般,一口鲜血喷出,他的精神萎靡到了极点。“要死了吗……?”
冥炔为地心之火中诞生的幽暗之灵,出世见大鹏,故摹其形化作巨鸟。久攻不能破除羸铃儿的防御,冥炔化本命邪焰为大鹏神鸟,遮天蔽日扑向羸铃儿。
羸铃儿一指祭出紫玉铃铛,紫气氤氲,大道神音荡耳,大鹏神鸟虚影身姿颤抖,神音涟漪波动愈发强烈,冥炔只觉身体快要灰飞烟灭。
“嘭”大鹏虚影炸开,冥炔被牵连一头倒栽下来,只见紫玉铃铛仙光一闪,冥炔被吸进了铃铛之中。羸铃儿还来不及自得,就看见哥哥身陷险境,忙手摇铃铛,双手掐诀,大地上爆发出道道神纹。
“小丫头!”黑羊被神纹围困,又惊又怒,冥炔竟然这么快就被降服了。
黑色长毛席卷,羸铃儿侧身避过,再次祭出紫玉铃铛,黑羊一阵心悸。
“放开我哥哥”羸铃儿手持铃铛立于神纹当中,万法难侵。
黑羊一身冷哼,白玉小角爆出一道锋锐朝羸铃儿劈斩而去,羸铃儿大怒,迎面祭出紫玉铃铛,变大化作一道屏障,两者撞击在一起,爆发出一道恢宏的音波,引起四周树木折腰,山脉坍塌。黑羊与羸铃儿也不能幸免,被击飞而去。最惨的则是困在铃铛里的冥炔了,被这一记打得身躯都散了,只剩下一团孱弱的黑炎。而羸虚云却因为被黑羊围困于一隅,在这次碰撞中非但未受伤,反而因此破开黑羊的法术,逃脱出来,只是早前就已经身受重伤,此时逃离出来还来不及查看发生了什么就晕倒在地。
南浦云四人这一日正在架锅做饭,突然一阵巨响炸开,地动山摇,锅翻汤洒。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第一个发言的是南郑武,他刚才靠火堆最近,热汤洒了他一身,痛得他龇牙咧嘴。
“在东北方向”南照朝着东北方向望去,四周传来隐隐的回声。
南池莲皱皱眉,转头问南浦云,“我们要去看看吗?”
南浦云沉吟片刻,问道,“我决定去看看,你们呢?”
南郑武第一个响应道,“老子要去看看是谁害得老子被汤淋一身的,痛死老子了”
南池莲撇撇嘴将目光转向南照,南照迟疑了一下,“走吧,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
四人朝着响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当南浦云四人来到那声音的源头时,只见一名男孩和女孩晕倒在地,身上带着累累伤痕,似乎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而距他们不远处则趴着一头长毛黑山羊,同样遍体鳞伤,晕厥不醒。
“看来这两个孩子和那个妖怪大战了一场啊”南郑武眼神怪怪地看着地上两个小孩。
南照似乎和他想得不同,说了句,“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小孩不是妖怪?”
听到此话后,南郑武不觉向后退了几步,乖乖,刚才打斗的动静那么大,如果这两个小孩是妖怪,那该是多么厉害。
“不,他们两个应该不是妖怪。你们看他们没有那个妖怪那种妖气。”南浦云蹲下身子查看两个孩子的伤势,说道。
“可是化形的大妖.....”南照还是有些担心,南池莲也蹲下身淡淡说道,“再厉害的妖怪伤成这样不可能还保持人形的。”
“都是同族,我们还是先救他们离开这里。等到那个妖怪醒了,或者其他妖怪来了就麻烦大了。”南浦云打断他们的争论,抱起其中那个男孩,南池莲也抱起那个女孩。四人分配好行李,匆匆赶路。
夜幕降临前,南浦云四人发现了一个潮湿而逼仄的山洞。
南郑武扛着那个少年,南照则横抱着那名女孩。南浦云查看了四周的地形后,示意三人进入山洞。
山洞里黑黑的,不大,有水滴滴落的声音。除了刚进山洞时惊扰了一群蝙蝠外,他们还未发现其他的生物。
四人对这样一个山洞颇为满意,经过一番布置后,山洞里升起了一个小火堆,将不大的山洞照的格外明亮。
南浦云,南照以及南郑武围坐在火堆旁谈乱着这一路的经历,话题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山洞里晕厥的这两个孩童身上。两个孩童正昏迷在干草铺上,模样甚是凄惨,南池莲正用叶子擦去两人身上的血污。
“这两个小孩也不过比南珉他们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南照心情有些复杂地说了句。
山洞里一片寂静,南族实在是孱弱,外面的奶娃娃都具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
“南珉那小子好运啊,天生仙体。据说被接引到昆仑虚学艺去了”南郑武挪了挪屁股,缓慢开腔。
“不知道大哥和六妹怎么样了。”南池莲停下手上的动作自语道。
“我们也要把握住这次出来历练的机会,振兴南族。”南浦云出神地望着火堆,灼热的气浪将他清秀的脸烤的通红,加上一丝不甘与激动,他的脸显得比平常深沉了许多。
三人点头称是,这次机会难得,就算是出门开开眼界也比窝在南族坐井观天来得强。
羸虚云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那种压迫的疼痛直到现在身体还能感受得到。挤压的
窒息感与无力的酸痛感让他不禁呻吟出了声。
妹妹,妹妹。铃儿怎么样了?一声惊呼,他倏地坐了起来,豆大的汗滴从他额头滚落,噩梦过后的喘息让他失魂落魄。只闻见周遭一片嘈杂,睁开模糊的双眼,恐惧、疑惑、欣喜、镇定,各种情绪交织的几双眼睛正盯着他的脸。
羸虚云冷笑一声,“无耻妖类”
“妖类你大爷”一个体格魁梧的汉子怒气冲冲骂道。
羸虚云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南池莲连忙上前将之搀扶住,“小弟弟,你可弄错了。我们不是妖怪。”
羸虚云望着身边的清丽女子,眉头微皱。
“我们是打算去服泽祝寿的,今天偶然遇到你和那位小女孩还有一只妖怪受伤躺在地上,想必你们是与那妖族拼斗而双方昏厥过去了。我们四人寻思那妖怪醒来绝非好事,就把你们救走了”南池莲将羸虚云扶到石壁旁坐下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羸铃儿说道。
南照也走过来,递给羸虚云一块野禽肉,“吃点东西吧,我是南照。”
“羸虚云”羸虚云点头称谢,接过食物。
“南池莲,那个胖子叫南郑武”南池莲热心介绍起来。羸虚云歉意地朝南郑武望了一眼,南郑武摆摆手,示意他刚才的误会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的师兄在山洞外,他叫南浦云。等下你就会看见啦”
羸虚云点点头,咬了一口烤禽肉,胃里和心里都暖暖的。
幽暗的山洞之中,一位身着冷梅点绛的夜海滚边玄衣女子盘坐在石莲花座之上,素髻朱玉凤钗旁吊着一条晶莹剔透的赤血玛瑙坠子,衬托得她苍白的脸有些冷漠。
“不过是孱弱的人族,竟然折损九路妖将。你们平日里是怎样修炼的?有了一点点成就就自得了吗?”
听到麾下妖将的报告,女子苍白的的脸色因气愤而显得更加苍白。妖将们大气不敢出一声,战战兢兢俯首任凭女子训斥。迟选子有些不解,平日里虽然淡漠但是仍然算得上和气的娘娘为何今日会如此大发雷霆,更不解的是娘娘为何如此“胆大妄为”公然点兵率将与人祖作对。他们那些懵懂妖将妖兵不懂其中利害关系,而他迟选子却明白,正是明白更添不解。要说娘娘厌恶人族,又为何没有将他毙命?
“报”一声惊呼,一个妖将浑身是血闯入。
“何事如此惊慌”娘娘身旁一个面色蜡黄的女子喝问道。
妖将跪倒在地,涕泗横流,结结巴巴道,“有三名人族男女杀进来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巡视回来的傲咽大人正在外抵抗”。
蜡黄女子眉头挤成一个川字,紧张地望向娘娘。他们一直跟随娘娘在这深山之中老实修炼,自化形后从未经历过什么打打杀杀。娘娘前些日子突然性情大变,要他们截杀前往东方的人族。当时还有很多同修一起向娘娘进言,不要因小事动怒,沾染凡尘俗事。娘娘犹豫几日后仍然一意孤行,调兵遣将,将他们派往各处截杀人族。现在难道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娘娘一声冷哼,“毛婵,点兵”。
蜡黄女子望着底下参差不齐的同修,幽幽一叹。
“哼,没想到还有一个勉强能够玩玩的”冷笑一声,清鸿手执玉笛,扫出一道法则,青竹飞叶,夺命无情。只听得惨呼连连,妖尸遍野。
“哪来的野小子敢在石矶山撒野!不晓得娘娘的黑冥仙石的厉害吗!”说话的是一名头上生有四角,白发如瀑拖地的中年男子,他双爪锋锐而细长,犹如指中生出利刃般,更为神异的是其身后还背负着一座小山,把他肥硕的身躯压得佝偻变形,仿佛双手都可以撑着地面。
“黑冥仙石?”尹月抓住这妖怪言语的重点,双眸溢彩,“想不到这作恶的妖王还有如此奇缘,竟然能寻觅到这传说中的五彩仙石”
“想不到替天行道竟然还有如此收获,哈哈哈,叫你们娘娘快出来吧”清鸿爽朗大笑,玉笛挥扬,射出万千竹箭。中年男子一声巨喝,如猫受到刺激般弓起脊背,山体颤颤巍巍,又是一声闷哼,山体绽放土色妖光,沉闷的气流让人窒息。竹箭逼近的刹那,土山迎面撞上,盛大的气流迸发开来,清鸿见竹箭被毁丝毫不在意,长袖一挥,风卷竹叶千丈青,影动江山万里凉,沉闷的气流被压制,土山倒转。中年男子双脚捶地,扬首一声巨吼,声波激荡,血红长舌颤动不已,十米长的巨舌如同一匹红色长练将土山横腰束住。竹影深深,带着摧枯拉朽的法力浪潮九天而下,土山粉碎,中年男子长舌被弹回,鲜血淋漓,凄凄惨惨,面目全非。而清鸿的法力浪潮还未真正攻击到他!盛大的压迫感越来越近,中年男子身体一阵痉挛,化作一头四角白毛的老牛,口吐白沫,重伤难支。
尹月飞下云端,仔细端详这妖怪原形,不由发出一声轻咦,此妖不算籍籍无名之辈,在上古奇书《神异经》中也有相关记载,此妖是一种类人神兽,喜欢吃人脑,最惧火石。
“哪来的贼人,敢在本座道场撒野”
一声厉喝伴着铺天盖地的乌云涌来,阴寒中裹夹着震耳欲聋的愤怒。尹月秀眉微蹙,越尘将她拉到身后,翘首以待那乌云背后的正主。
“藏头露尾的妖怪,敢在本公子面前装神弄鬼”清鸿冷哼一声,拂袖祭出一把翡翠色的竹剑,仙光熠熠,风骨不凡,乌云见之若白雪遇骄阳,逐渐消散于天地。
石矶自从那日被红衣女子嘲讽威胁之后,肚子里一直憋着一团火,如今手下修士接连受挫,更是让她大为光火。原本想给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类修士一个教训,哪知道一出场竟然就被一个俊雅不凡的飘逸男子轻易破开了法术。对视之下,又羞又恼。瞥一眼身边这些面目奇葩的手下修士,再看对方三人的绝尘仙姿,石矶不由自主移开脚步,与手下稍稍拉开了一丝距离,当心中意识到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时,却是越发恼怒。
当然这也怨不得她,对方三个人类修士的确让人侧目:清鸿身着秀劲而飘逸的山石竹影薄透玄色长衫内搭青衣黄裳,长发束髻,面姿清白,浩然中带着一丝出尘的飘逸。而站他一旁的越尘,人如其名,比之清鸿更多了几分仙气,面貌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成熟俊逸的脸庞给人一种天然的安全感,但是细看之下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那一丝足不凌尘的得道高人神韵。相比这两名男子的超凡脱俗,尹月就秀美得贴地气了些,如同寻常的清秀女子般,不艳俗,不寡淡,如夏日一泓清泉,甘洌可口,去暑清凉。就连穿着打扮也只是朴素之中加了些女儿态的些许点缀,不至于太过冷淡:黄杏散枝银边月色罩衣下是素色烟云染绉罗裙,以一条绣着嫩黄杏蕊的玉绡束发,淡色的层层渐染更显她的清秀可人,犹如江南烟雨的扶风之柳,风流灵骨,淡雅袭人。
石矶自不会说什么别人为何打上门来这种傻话,咬牙把那红衣女子诅咒一遍,冷冷说道,“念尔等修行不易,莫要强出头”
“哼,猖狂妖物截杀人族少年英才,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有理了?”清鸿喝问道。
截杀少年英才?石矶望了一眼身边的手下,翻了个白眼,她才是损伤惨重的一方吧。一整肃容,石矶一挥广袖,祭出一方石阵,禽兽之像,狰狞可怖。
“阵法?”尹月眉头一皱,眼前的妖女还有几分底蕴,非是一般山野小妖。
清鸿可不管那么多,只身进阵。尹月还想提醒一下,越尘却笑着拦住了她,“这点阵法还拦不住他”。
清鸿入阵之后,周遭只见乱石奇峰,诡异的安静似乎酝酿着绝命的杀机。轻移脚步,严阵以待,清鸿手拿玉笛仔细观察这阵法,思忖破局之策。
阴沉的天空下,巨石怪像宛若有生机般虎视眈眈。清鸿入阵,小心翼翼。一声轻咦,他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变化。
“要开始了吗?”清鸿,手执玉笛,不再前行探索。只闻破风声阵阵,石雨漫天。清鸿见状急忙施展‘惊鸿一步’,步法如月下青竹摇影,灵动中带着一缕天然神韵。步法飞旋,出尘的身姿如出水玉蛟立于石阵奇石,玉笛横在嘴边一曲‘梅花落’,清冷孤寂中带着飘零的不安。音波实质成一道道冷梅涟漪,石雨遇之如若尘齑迎风而散。
似是觉察出什么,一声冷哼,清鸿跃下奇石,重新入阵。就在此时,方才立足的奇石轰然爆炸。清鸿蹙眉,大地震动,尖锐的石剑如同利齿般冲出地表。一个冷不防,清鸿被困利齿包围之中。一股重力猛然加身,只觉周身犹如背负千斤之坠,清鸿的动作愈加缓慢,放佛被无形之中禁锢了手脚,汗水从额头滚落。大意了!清鸿双手掐诀,艰难地祭起玉笛。
“怎么这么久了,清鸿还没有破阵而出?”尹月有些担忧。越尘皱皱眉,安抚下她,心中却同样疑惑。
石矶冷笑道,“你们这些愣头青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的石阵吗?”
一听此话,越尘大惊,脱口而出,“黑冥石!”
“卑鄙”尹月恍然,破口骂道。
“弱者才会指责强者卑鄙”石矶笑而不怒,挥兵杀来。
越尘一步登天,一掌迎上石矶。众妖围困尹月。场面一时呈现胶着状态。
石矶娇喝一声,双手中现出两把利剑,掌剑相交,气流震荡,山石俱裂。二者身法变幻,短短时间就已交手数招。
“叱”石矶拔出发间玉钗,划出一道利刃,朝着越尘面首劈斩而来。越尘身姿飞旋,手持一柄白玉如意,随手挥出一卷法力巨浪。两股截然不同的法力能量相撞,爆发出惊天威势,余波荡漾,削山裂谷。玉容阴郁,石矶平静下起伏的胸脯,眼前的人族青年修为超乎了她的意料。
越尘单手画出一个如意印,一掌送出,带着涛涛威势席卷天地,霎时风云变色,日月无光。石矶见状,花容失色,慌忙从袖中抛出一枚黑色玉石,晶莹剔透,黑色的纹理散发着缕缕阴寒之气。双手掐诀,石矶朝着玉石打出一道法印,玉石极速增大,遮天蔽日之下万物冻结。
越尘见到如此神异之物,就知晓‘如意印’肯定难以重创石矶,在接连打出数道‘如意印’后,越尘施展‘临尘仙步’,极速带着被众妖围困而不得脱身的尹月离开玉石覆盖区域。
“你以为你们逃得脱吗?”石矶护住身边妖将赶来,玉石被她再次祭起,黑色而诡异的刺藤从玉石中如夺命锁链般射向越尘,尹月二人。
急急急,不只是阵外被石矶追杀的越尘尹月,更是被围困石阵中的清鸿。陷入石阵的重力加身,清鸿只觉自己犹如笼中鸟。祭起的玉笛屡屡因为法力束缚而摔在地上。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裳,此时的他显得有些狼狈,轻灵的气质也被愤怒减去了三分。
一声吒呼,清鸿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祭起玉笛,一个愤怒而狂躁的音节蹦出,天地一片空白,石阵轰然崩碎殆尽,狂风似刀斩灭万物。
眼见尹月,越尘二人即将就要被自己重伤,石矶心情一阵舒畅。哪知此时背后一道凌厉仙光扫来,避之不及,瞬间将她击飞。黑冥石顿失法力支持,黑色刺藤萎靡化作一阵烟雾。
“清鸿”两声呼喊,恰是那被困石阵中的清鸿脱困而出。语调兴奋转关切,尹月,越尘二人一脸担忧地扶住气喘吁吁的清鸿,心中对黑冥石的威力更添了几分畏惧。
“侥幸逃脱石阵,别高兴太早”石矶在毛婵的搀扶下冷哼一声,号令妖将围剿三人。
“月儿,你照顾好清鸿。”越尘将清鸿放到地上,祭出四柄玉质小剑,环绕于清鸿周身。妖将杀来,四柄小剑似有感应般,刺出锐利剑光,削**骨。“临尘仙步”使出,越尘手揽如意,清姿绝世,带着凛冽杀气破开一路妖兵,直指石矶。
迟选子有些难堪,同是人族却兵刃相向,但是他别无选择。相比周围的妖类被四剑逼迫得难以靠近,迟选子步法玄妙,倒是在剑光绞杀中显得游刃有余。尹月单手掐诀,弹出一道锋锐冷光,迟选子忙运力送出三道掌印相迎。两股力量在空中爆发,迟选子被气流震伤连退数丈。
“身为人族,却相助妖邪残害同胞,当诛”尹月手执青玉宝镜凌空飞出,秀眉倒竖。眼前之人本是人族却相助妖类残杀无辜人族,真是丧尽天良,罪无可恕。就当她要了结此人性命之时,两声冷笑从左右两侧传来:“哪来的小姑娘在此大言不惭”
尹月心中一惊,“隐月竹影”身法一现,清姿如雾中幻月,速退四剑阵法之中。只见迟选子身侧站着一名身着浅棕内衬褐色花斑衫的独眸汉子和一名身肩玄翼,六首三尾的华冠女子。
尹月手持玉镜,观察二妖,心中有了些许计较。虽然这六首三尾的华冠女子面貌惊悚,奇怪。但是那位瘦小的独眸汉子却更是一个需要被小心防备的角色:衣衫上四条褐色条纹将他瘦弱的身体凸显得更为娇小,似乎显得较为好对付,可是仔细看去,你会发现他暗合的独眸之中隐约闪现着一条青色游龙!
当越尘破开妖兵包围,石矶与毛婵纷纷拔出双剑呈犄角之势攻来。玉如意神光熠熠,随着越尘缥缈身法,划出一道道威力非凡的仙光。两女剑招变幻,剑影霹雳。越尘侧身游走在两女的逼杀之中,右手玉如意攻守有余,左掌连连拍出滔天法力浪潮。狂风啸天,飞沙走石,掌剑相迎,这方寸之地荡起滚滚法力波涛。
毛婵原是石矶山一只野猫,懵懵懂懂,如同这山林中无数飞禽走兽一样依靠着禽兽本能生存。要不是那一日有幸拾得一位超凡仙子的翡翠珠花,被那珠花仙气日夜熏染改变她的肉体凡胎,她也难以走上这修行之路。后来石矶娘娘一统石矶山方圆数十里,看中了她被翡翠珠花赋予的空灵脱俗气质,所以将她放在身边,颇为偏爱。
此时与娘娘合力对付这位飘逸似仙的人族男子,对于她这个刚刚破开小四绝的小妖来说,还是颇为吃力。越尘掌风如雷似电,在云雾般缥缈万变的身法配合下,更是步步紧逼,将二女牢牢压制。石矶在越尘雷霆万钧的攻势下只能勉强难保,更顾不得一旁道行低微的毛婵。越尘一掌击飞石矶,身姿轻旋,右手手提玉如意朝着毛婵扫出一道仙光。眼见娘娘被越尘一掌拍飞,毛婵面色煞白,双剑紧握,划出百道剑光。仙光凌厉,无坚不摧,毛婵划出的交织剑光顷刻被破。口吐鲜血于双剑之上,毛婵眸中泛青,大喝一声,露出狰狞之像。双剑滚血,戾气更甚,两道惊心动魄的剑光带着浓浓血腥激射而去。仙光,血光,青红一片炸出漫天绚烂。越尘冷哼一声,“临尘仙步”再现,在无边气浪中如九天飞仙。
石矶被越尘一掌拍飞后,就知晓越尘可能先要解决毛婵,心下一急,想要召唤黑冥石来相救毛婵,可是却久久难以收回黑冥石。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呼,重伤的毛婵在她不远处被法力余波炸飞,只余一具破破烂烂,焦黑的尸体。
石矶内心悲拗万分,毛婵脱胎换骨后,就一直随她修行。平时她也视毛婵如亲姐妹般,哪知今日竟随她遭遇如此大劫。由悲转怒,石矶朝天怒嚎,花容扭曲,只见她双爪运力,白骨森然,周身源源不断升腾起无边黑雾,盘旋中拧成一条十丈高的黑雾巨龙,翱翔天际,遮天蔽日,风雷之声响彻九霄。
越尘缓缓降落一处山巅之上,凝视这一尾巨龙,心中震撼莫名。眼前这个小妖不但有黑冥石这样的法宝,还修有如此高深的妖法,莫非背后还有妖族巨擘的支持?
奇形怪状的华冠女子身展双翼口吐玄音,眼射炫光,手提巨斧朝着剑阵中的尹月扑杀而来,而一旁的独眸汉子则是在一旁观摩着阵法,好似对二女的争斗没有太大兴趣。
尹月祭起玉镜,法诀摄魂,只见玉镜轮廓渐渐隐去,空中凭空多出了十多个宝相庄严的尹月,冷漠清冷之中带着一丝不容冒犯的威严。齐声娇喝,众尹月双手掐诀,弹出道道弯月仙光。
华冠女子起初只觉的这是尹月的障眼法,没过多久,她就觉察出异样,最初是双翼有些吃力,接着便是法力消耗越发严重。仙光射来之时,她只能收起双翼,落地避退。长斧挥舞,仙光溃散,华冠女子渐感束缚之力。几轮攻击下来,双臂颤抖,虎口撕裂,华冠女子面色阴郁,她仿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般被人戏弄,再这样下去,她必然会败下阵来。一念及此,华冠女子长斧横贯身前,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
尹月眉头微皱,搞不懂这个妖怪是打着什么主意,只好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继续攻击此妖。突然华冠女子身后出现一只华丽火凤,骄傲之中带着无边炽烈。尹月小嘴微张,美目里满是不可置信,莫非此女身上有凤凰一族的血脉?
身后火凤威势显现,华冠女子仿佛火中女王,野性中带着一丝天然高贵。尹月飞天于众尹月之间,双手掐诀,幻影归一。华冠女子手提巨斧挥来,每一式都带着万鸟之尊的炽烈火光,尹月化乾坤之圆,天地为之扭曲。华冠女子悚然一惊,她的攻势尽数被周围冒出的无数个诡异漩涡吸收。吃惊之余,三道银色法力匹练接连轰来,华冠女子仓促提巨斧横挡。余波震撼,华冠女子面容苍白,嘴角溢血,连退数步。
华冠女子恼羞成怒,身背双翼直指尹月。尹月法指轻点,天地若千石坠潭般扭曲,诡异漩涡如影随形。华冠女子深陷漩涡夹击之中,犹如枷锁加身,步步惊心。华冠女子身形急降,不料脚底生出巨大漩涡,惊呼之声呼出,只感一阵晕眩。
尹月并没有因为解决掉眼前这个华冠女子而松懈心神,她知晓那个瘦瘦的男子才更难对付。
观幽正仔细琢磨着越尘的剑阵,忽闻一声惊呼,恰好看见鵸凤妖姬被吸入一个诡异漩涡之中,心中骇然。而此时的尹月也将目标转向了观幽,玉指连连弹出凌厉仙光。观幽身后冒出三尾如柔铁,侧身一摆,三尾灵活如鞭,挥舞间便将仙光铲碎。尹月见状,心中微惊,方才她那一记“飞天指”运用了七分力量,是为试探之意,没想到此妖生有神异三尾,竟轻易将飞天指击碎,尹月心中对此妖又高看了几分。双手若浮云游丝,虚指呈“耐寒”之式,尹月面容瞬即苍白,一声轻喝,一瀑耀目泠光于双手混沌间奔泻而出。连连侧翻,观幽双拳捏出金色金色拳印相迎,无奈尹月“月之华”威力强悍,金色拳印崩碎于瞬息之间。危难之际,观幽气沉丹田,面目狰狞,冲着来势汹汹的月之华吼出颤天魔音,层云尽碎,木折山崩,月之华与魔音于半空中交锋,相持不下。尹月忽感一阵心悸,双掌运力之际,瞥见一道诡异幽光在独眼男子的幽深眸子里闪烁,心下不由警觉了几分。
观幽渐感吃力,青筋鼓起,独眸绽开,一股蛮荒之气溢出。这时音波猛然崩碎,月之华倾泻而下,一条白龙从观幽独眸中钻出,鲜血淋漓。只听得一声惨呼,观幽独眸撑爆,血流不止,他蜷缩于地,痉挛不休,更显孱弱。
“小丫头,你竟敢打搅本座沉睡”白龙的身躯逐渐在空中放大,身上的鳞片被月之华的洗礼,弄得狼狈不堪。
尹月不发一语,小心戒备。
黑雾巨龙紧逼而来,越尘手持如意,临尘仙步连连施展,心道如此下去绝不是办法,步履蹁跹之下发出道道“九轮青玉”,以期可以阻碍片刻。黑雾巨龙鲁莽撞碎越尘的道道攻击,张开巨齿,直扑渺小的越尘。
如意仙光熠熠,依靠临尘仙步,越尘连避黑雾巨龙数轮咬扑,心中急急思考对策。石矶眼见越尘在黑雾巨龙的攻击下却显现轻松飘逸之态,心中越发恼怒,口中咒语清唱,黑雾巨龙长啸一声,阴风怒号,天地为之一暗。低喝一声,越尘手中拂尘挥斥方遒,三道清圣仙光犹若长虹贯日带着旷世仙威席卷乾坤。黑雾巨龙接连受创,怒啸难遏,引来八方狂风骤雨。双指划出一方清明,是风雨欲来中岿然不动的风姿,越尘手中如意化苍松白鹤仙境之象,栩栩如生中暗合某种天成神韵,黑雾巨龙面目狰狞,三分怯,七分怒。磅礴邪气直冲云霄,黑雾巨龙犹如一柄斩天悬刀,直劈仙境奇象。
仙境奇象神圣非凡,苍松之绿绵延不绝,横遮万里邪云;白鹤之翼如刀似剪,割破千尺魔障。越尘如意再挥,松针似雨,鹤翎如冰,黑雾巨龙悲啸惨呼,黑雾渐显消散之意。石矶大急,踏云直上,飞凌黑雾巨龙骇人头颅,双剑化诡异仙光叠嶂,挡去冰雨仙针。越尘沉喝掐诀,“如意印”再现尘寰,仙威煊赫,震荡仙剑叠嶂。石矶脸色愈见苍白,越尘则趁热打铁,双手结法印,化万法千变,“解仙绝式”初现乾坤,撼山裂疆,风云变幻,鬼神哭,仙魔殇,呼啸不绝,天地崩碎犹若灭世之景,绝式仙威奏响一曲浩荡悲壮的神魔挽歌。
石矶虽为女修,却自有一番不落男子的飒爽英姿。狂风吹起衣袂,青丝飞扬,清丽的面容倔强中带着一丝悲痛的恨意,石矶祭起斩仙双剑,金光闪烁,犹如定海之光,任狂风怒吼,仙威震荡,仙剑化作通灵双蛟穿梭云海,张牙舞爪中带着真龙神韵。
天地崩,山河碎!解仙,斩仙,皆是绝杀之技,一者排山倒海,恢弘难挡;一者天雷地掣,紫电奔流。绝杀之技终有上下,无奈越尘仙法超绝,更胜一筹,“解仙绝式”势如破竹,双蛟含恨崩碎。石矶驱黑雾巨龙抵挡余波,真身急急奔逃。乾坤倒转,日月无光,绝杀仙技神威赫赫,黑雾巨龙霎时消霁。上天下地,石矶逃无可逃,余波扫过,神兵折戟,元体受创。
白龙目露邪秽,吐息化诡异之境。尹月眉头微皱,手执月刃屏息防范。恍惚间只见一翩然俊秀的白衣公子手提银枪,在层云深雾之间淫笑袭来。银枪月刃乒乓相接,火花迸射,天地明暗交替,诡境震荡。
月刃旋天舞,光华斜入骨。银枪灿梨花,点刺咄咄杀。招来往复,两者皆是绝世天骄,一时竟难分上下。回马枪,反手刃,刀枪无言只闻低喝连连;凌天刺,圆刀滑,奇招频出俱是惊险万分。
无垠空间寂寥而苍白,浮云万里暗藏杀机。两道人影上天入地,杀得难解难分。一招白龙虚影伴着裂天龙啸席卷而来,尹月月刃绚烂,劈出弯月仙光。轰隆余波震撼空间,两人使出奇妙身法,急急稳定身形。
“爽”一声淫笑,白衣公子提枪刺来,仙光耀目是夺命之璀璨。月隐于云,尹月显现飞仙之姿,身影万千,月华集聚与日争辉。尖枪一指破灭万法,月华之力乾坤无尽。极招碰撞坍灭空间,再起连环爆炸。两人亟亟而退,却不敌余威之势,鲜血洒青天,躯体皆被当场震飞。一道不染凡俗的温和身影闪现,尹月只觉双眼一黑,虚弱地倒在了来人怀中。
烟销云寂,是大战落下帷幕。满目疮痍,是你死我伤的悲壮。越尘仙衣染血,将尹月抱到清鸿的剑阵之中。如意仙光耀目,越尘长袖一挥,群妖俯首。只见越尘凌绝云巅,群妖拜首,他清喝一声,玉掌一抓,三道颜色各异(玄,朱,青)的光团飞来。仙光散去现出一尾娇小青龙,一颗阴寒玄石,一尊玉女石像。
思忖之下,越尘拾起玄石,对青龙与石像说道,“孽龙,妖女尔等残害无辜生灵,理当应将你们消灭以绝后患。但念你二妖化形不易,今日将尔等道行废去,镇压于此忏悔。如若上苍怜悯,他日仍可修得正果。”
言毕,越尘手中结玄妙仙印,天地灵气汇聚,群妖悚然。如意画两仪,一片彩霞映照;喉中咒语大喝,紧伴风雷呼啸;左掌接连发出两道宏大金色封印,瑞华万丈轰向青龙与玉女石像。小龙挣扎狂啸,玉女石像面露痛苦,奈何束缚之身,只得被仙封之术镇没地底,今生难以重见天日。
镇压双妖后,越尘将视线投向妖兵,群妖战战兢兢,尤以重伤的人族修士迟选子表现最甚。眼前这位风姿绝世的翩然男子会怎样处置他们?除却这一个念头外,群妖脑海里一片空白。越尘倒也没怎么为难众妖,而是遣散了妖府,将群妖驱逐到外地。处理完群妖之事,越尘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师弟,师妹。心中寻思此地不宜休养,如意一挥召出一朵白云,托起三人隐没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