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蒸云梦泽,涵虚混太清。
昔日浩瀚汹涌,碧波万顷的云梦大泽今日却是显得格外死寂,死寂到一只水鸟的踪迹都难以寻到。
阳春与罗敷仙子正藏身一处隐蔽的洞窟之中,野蕨丛生,滴水可闻。
数月前,罗敷仙子传信与他,直言云梦仙子被一名唤“九劫魔君”的魔王劫持而去,扬言在本月十五要与之举行大婚之礼。
罗敷紧张地依附在阳节身边,近日九劫魔君一直在云梦泽一带派遣妖兵妖将搜寻她二人的下落。
数月前,她正与好友云梦仙子在华容一带游玩。不料一顶华丽的妖兽战车阻拦了她俩人的去路。她与云梦仙子见此战车富丽堂皇,并以两头威风凛凛的蠪侄拉车,心想不宜与之冲突,她二人正欲离去,战车之中却走出一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额生两白玉小角,头戴紫金琉璃冠,身着白蟒海纹袍,端是一副华贵逼人的模样。
“两位仙子请留步”青年男子虽是器宇不凡,不怒自威,但是说起话来却是让人如沐春风,“在下天幽玄羽,不知两位仙子可知那云梦大泽在何方?”
云梦仙子惊愕之下,好奇问道,“公子寻那云梦大泽干甚?”
天幽玄羽微微一笑,“听闻云梦大泽有一神女,名唤云梦。故此寻芳而来”
云梦二女眉头一皱,竟有人如此赤裸裸说出这番话来。云梦仙子有些微怒,正欲驳斥一顿。忽异变陡生,周围不知从哪冒出一群妖兵妖将,旌旗飘扬,妖气迷蒙,“天幽谷”三个大字却是显目。
天幽玄羽淫笑一声,连说三个好字,“云梦仙子,罗敷仙子。本王今日还真是好运气,能遇到两位如此美貌的仙子”
“你.....”云梦二女面对惊变,一时便慌了神,哪里想到会发生此事。
“两位还是乖乖和本王回天幽谷吧,本王一定会好生款待两位仙子”天幽玄羽步步紧逼,得意非常。他早就听说这云梦泽有个云梦神女,仙姿绰约,容貌秀丽。本次途径这云梦泽就做好了打算定要将这云梦仙子掳回天幽谷。没想到,今日不但遇到了一个云梦仙子,更是遇到了传闻中的罗浮山的山鬼罗敷。上天果真待他不薄!
“公子这是何意?”云梦仙子故作镇定问道,心中却是寻思脱身之法。而那天幽玄羽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
“云梦仙子还是省些心思吧,这华容雷川遍布本王的妖将,你们逃不了的”
“无耻”罗敷本是山野之灵,天性单纯自然,如今遇到这妖魔道貌岸然,顿觉欺骗,不由心下大怒。一招“揽雾弄月”一马当先杀向天幽玄羽。
天幽玄羽身不动,碧色九连环显现于脑后,血光浸染,天地为之一变。云梦仙子心道不妙,身舞“龙鱼奇步”,掌运“玄水莲华”,力援罗敷。
罗敷身影诡谲,奇招频出,数次近身天幽玄羽,掌风含劲,力劈混沌。天幽玄羽却是进退维谷,风采不俗,总是能在精妙的时刻以精妙的招式、力道四两拨千斤。
风姿卓然,气度非凡。身为天幽谷妖王,天幽玄羽正逐渐显露出他强大的修为。
“玄水莲华”奔涌而至,正是那云梦仙子协助而来。相比于罗敷的神出鬼没,云梦仙子的龙鱼奇步却是灵活飘逸。天幽玄羽九劫连环绽现身前,玄水莲华威力顿时消弭。
云梦仙子大惊,身姿再变,柔掌交错,天幽玄羽狞笑一声,却是抓住这旧力刚消,新力未生的时刻,九劫连环再度发威,困杀云梦仙子。罗敷见状,心下大急,一声尖啸,长发化作无数青藤企图缠住九劫环。天幽玄羽却是轻蔑地冷哼一声,只见九劫环爆发铺天血光,青藤触之,立化黑色枯藤。罗敷浑身一颤,面色霎时惨白,她目露惊恐,急忙斩断一半的头发。尽管如此,她还是萎靡了不少,面对天幽玄羽的攻势,愈发显得力不从心。
而被九劫环重重攻击的云梦仙子脚踩“踏波留痕”,阵阵法力涟漪将九劫环屏蔽于数米之外,奈何天幽玄羽太过强大,她一时也无法破开九劫环。
天幽玄羽似乎失去了和罗敷嬉斗的耐心,招来一名朱眼黄毛的猿猴妖将,便转身攻向云梦仙子。
眼见一边是罗敷深陷窘境,一边是天幽玄羽步步紧逼,云梦仙子愈发焦急,仓皇避开九劫环,随手打出一记“玄水莲华”,天幽玄羽眉头一凛,九劫环如有生命般转身替他挡下惊险一击。云梦仙子抽得一瞬空隙,祭出“蚌母云珠”,咋时云雾四起,五色仙光闪耀其中。天幽玄羽面色凝重,用九劫环护住周身,这云梦仙子祭出的法宝让他心中惴惴难安,突然升起的云雾让他的神识如泥牛入海,而那五色仙光更是带着一股岌岌的凌厉。
诡异云雾挟带五色仙光朝天幽玄羽笼罩而来,天幽玄羽低喝一声,双手掐印,九劫环大爆赤血之光,尽染半天层云。仙光犀利,九劫连环,两兵交接爆出一阵金鸣,直引九天雷霆。
狂风骤起,黑云压顶。云梦仙子娇喝一声,蚌母云珠再绽华彩仙光,漫天海幕扑杀而至,天幽玄羽身后长剑出鞘,金光破凌霄,海幕立时瓦解,还不及天幽玄羽喘息片刻,瓦解的海幕碎成漫天水珠,如万剑激射,引得乾坤哀鸿一片。
天幽玄羽足挪玄步,双掌结出一个鹤形法印,只闻一声吒呼,法印绽现无上威能,鹤唳风声,破灭万物。
眼见“露重”之招被破,云梦仙子再化“千雨”以挡天幽玄羽无上法印。天幽玄羽新招再出,九劫连环九九归一,乾坤震颤,一股赫赫罡劲随着九劫环摧山裂石,直奔云梦仙子而来。云梦仙子招千雨为一剑,破法印,挡九劫。孰料九九归一的九劫连环威势大增,罡劲一碎千雨巨剑之形,云梦仙子霎感喉间腥甜,一股粗莽罡气穿过小腹。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云梦仙子浑身似散了架一般,提不起丝毫气力。一声娇惨的吃痛声在耳畔响起,云梦仙子微微睁开双眼,竟然是罗敷被那猿猴妖将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凄惨得不似人样。
云梦仙子挣扎着望向那个一步步朝她走近的天幽玄羽,心中一横,念出一串咒语,召唤出一个雪白的蚌壳,乘着朦胧白雾挟裹着重伤的罗敷极速飞去。天幽玄羽眉头一皱,随手打出一掌,那蚌壳竟纹丝不动,想必那道掌气是被化解了。走近云梦仙子身前,天幽玄羽居高临下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她就能逃出我的掌心了?”天幽玄羽将其法力禁锢,招来几名女妖将云梦仙子押了下去。随后他又唤来四名妖将,“彘豪长蛇、双蛮、神魑,那罗敷就交于尔等带回天幽谷”。
罗敷在巨蚌之中昏昏沉沉,虽然她已臻至小半仙,但是所修之法却不似入圣之境的猿猴妖将那般狠厉,所以在被天幽玄羽破开“青丝藤”后,元气损益之下被那猿猴妖将虐杀至此。
云梦大泽之中,有一精致水府,牌匾上书,“云水宫”。宫中有一身着千草色锦鲤戏水卷荷裙的妙龄少女正坐在一白玉珊瑚上逗弄着一条小鱼,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别在她柔顺的黑色长发上,给她秀气的脸庞平添了一丝精致。
倏忽,少女若有所感化出一把青色短剑,警惕地望着宫外。只见一白色蚌壳如一尾流星,轻巧地化出一个好看的弧形,无视云水宫外法力屏障,稳当当落在了宫中细软白沙之上。少女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游到蚌壳跟前,念出一道咒语,只见里面躺着一遍体腥血的女子,少女脸色一白,心中又惊又恐。丝丝鲜血溢出,融入水中,被一点点稀释。少女这才发现蚌壳中所躺之人非是宫主—云梦仙子,而是其好友罗敷神女。
少女眼见罗敷神女重伤垂危,立即关紧蚌壳,将其送进宫主专门为神女准备的寝宫之中,好为其疗伤。
几日后,当罗敷仙子醒转,少女得知了自家宫主的情况,一时慌乱竟不知如何是好。罗敷仙子躺在伤塌之上,心思一转,竟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对少女说道:“子鱼,你先别慌。云梦姐姐不是有位叫阳春的朋友,听闻他法力高深,已入圣人之境,想必有他相助,必能救出姐姐。你可知这位叫阳春的公子所居何处,可能联系到这位公子?”
一经点拨,少女子鱼恍然惊喜,“对对对,我怎么忘记了阳春公子呢?他法力高深一定能救出宫主。我曾听闻他是来自西南一处叫桃花坞的仙土,只是具体在哪我却是不知。不过宫主曾用碧玉河螺同他联系,我这就去找找”。
望着子鱼离去的身影,躺在伤塌上的罗敷不禁眉头微皱,“这名阳春公子真的能救出云梦姐姐吗?那天幽玄羽法力如此高深,同是圣人之境的姐姐尚且不是这魔王的对手,再来一个圣人之境的仙人,真的能救出姐姐吗?倘若这位阳春公子也折损在天幽玄羽手上,姐姐想必会难过万分。可是......无论如何......就算......也要救出姐姐”
“无论如何也要救出云梦姐姐”
“先得擒下一妖才能知晓天幽谷的地点。可是这四个妖将犹如一道屏障,我们想要混进天幽谷,必须......”待巡逻的妖兵离去后,阳春对罗敷说道。
“可是你现在已经暴露,我们还差一人。子鱼虽可幻化,但是她法力太低,容易被识破。”罗敷深思片刻后道出心中疑虑。
阳春望着洞外,露出一缕胸有成竹的笑容,“我们有”,罗敷正迷惑之时,阳春手掐玄诀,掌心生出一枝桃花。
“去”阳春捏着桃枝轻轻一挥,桃花瞬间化作漫天粉红飞出洞窟。
“我们走”阳春朝着洞窟外弹出光秃秃的桃枝,洞窟外立时传来一声哀呼。
罗敷跟着阳春离开藏身之处后四处奔逃,“我们要去哪?”
“等最后一人”
简短的回答让罗敷有些气恼,这人怎么说话神神秘秘?问他去哪,回我一句什么”等最后一人”,到处逃跑还怎么等。
“来了”
阳春突然停下了步伐,罗敷的脸色铁青,她跟着阳春躲了数个时辰,此时莫名在这个山谷停下来是干什么?要知道他们身后是九劫魔君的两大护法,此时停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是一个有些贫瘠的山谷,粗粝的石块边生长着矮小的灌木与草丛。山风从谷中吹啸而过,像是一个杀手在冰冷的夜晚吹着寂寞的哨子。
呵,不逃了么。山巅之上一个白发羽衣的男子抱剑俯视,一道闪电似的疤痕划过他倒三角形的脸上,冷冷的目光仿佛要将山谷炸出两个大窟窿。
“小兔崽子们终于跑累了哇”一个扛着巨斧的大汉踏进山谷,斜睨的目光微微扫过白发羽衣男子所在的山巅。
“牛青山,别以为我怕了你”罗敷本就气急,此时遇见九劫魔君的大护法混世牛魔-牛青山的挑衅,满腔怒火瞬间爆发。
“好一个火辣的神女,老牛喜欢”巨斧落地,山谷一阵摇晃。
阳春突然拉住冲动的罗敷,低声说道,“别急,再等等”
白无眉原本准备等到牛青山与罗敷神女二人打起来后,再趁机偷袭的。当他看到眼前桃树成林时,波澜不惊的内心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来不及反应,四周的桃树纷纷伸出强壮的枝桠在天地间结成一个巨大的囚笼。白无眉面色微红,像是饮了烈酒一般,未见他有何动作,周身却似有流光闪过,桃树枝桠纷纷碎裂。
“雕虫小技”
“阁下说这话不嫌过早了些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在粉色的天空中响起,碎裂的桃树枝桠霎时化作千百束桃木小箭,将白无眉的后路纷纷封死。
白无眉见状只是冷哼一声,一柄利剑从怀中冲天而起,利剑悬空飞旋,卷起无数剑流,桃木小箭一时之间仿佛被剑流所掌控,顺着剑流朝利剑俯首称臣。
天穹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吃痛声,桃木小箭转眼间化作齑粉。
“不必装神弄鬼了,早些出来和我一战”白无眉冷冷望着粉色的天空,说。
女子只是轻笑,残存的桃林如遇春风,瞬息之间又恢复葳蕤生机。
“故技重施”
牛青山心头隐隐不安,那个男子似乎太过冷静了些,他在想什么?
巨斧劈地,山谷崩裂,巨石滚落,尘土飞扬。罗敷玄指掐诀,祭出一把紫藤木杖镇压在身前大地之上,生生拦截了来势凶猛的裂缝之力。
巨斧再击,正是牛青山的成名之技“石破天惊”,整座山谷摇摇欲坠,源源不断的滚石从天而降。
阳春拉起罗敷,长枪刺出“骤雨还晴”,在漫天落石飞尘中杀出一条通天之路。
牛青山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截杀的机会,手中巨斧朝着阳春罗敷飞去。
长枪划空,与巨斧蛮力一击,阳春脸色一白,手臂止不住颤麻。
“你还好吗?”落地之后,罗敷一脸担忧,方才那股暗劲连她都感受到了,何况与之正面相抗的阳春。
阳春点头表示无碍,手中红缨长枪严守以待。
牛青山接过被弹回的巨斧,一声狞笑冲天而起,凌空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寒风吹起烟尘蒙蒙,无言的枪者临危不惊。
巨斧沉似石山,红缨长枪猛如野蛟,一提一抽,阳春一招扭转攻势,牛青山应接不暇,肩上被挑起一串血花,鲜血淋漓顺着巨斧滴落。
牛青山瞥了一眼伤口,腥红的舌头轻舔嘴角,这个男人一直隐藏了实力!牛青山扭扭脖子,长满胡须的脸上扯出一个变形的笑容,如果太弱岂不是无趣。
“小子,你很不错。只不过你遇到了我”
阳春没有理会牛青山的狂妄,对他而言,多余的赘述都是给予对手以缝隙。
牛青山狞笑一身,大步流星夺命而来。
长枪一抖,阳春脚蹬山石,直取牛青山项上之头。
巨斧削山,长枪搅海,身影交错间步步惊心。牛青山注力于斧,一把人高的巨斧在他手上更像是一个玩物,原本笨重的斧头在他手上灵活与危猛并存,一斧便有横扫千军,劈山填海之效。
阳春作为桃花源十春仙人之首,靠的可不是他年纪最大。长枪凝魂,凤啸龙吟,阳春身姿矫健,背后金光闪耀浮现一株参天古树,随着阳春步影挪移,摇下万千法韵。
牛青山越战越惊心,奈何巨斧重万顷,每每靠近阳春身前,都要被那古树垂下的缕缕法韵所弹开,而那柄长枪更是锋锐莫测,挑刺之间尽显仙威。
牛青山越战越惊心,奈何巨斧重万顷,每每靠近阳春身前,都要被那古树垂下的缕缕法韵所弹开,而那柄长枪更是锋锐莫测,挑刺之间尽显奇威。
长枪乱舞,搅动风云变幻,阳春一身银白,恍若万里阴霾中一抹月光。
牛青山怒喝一声,巨斧飞旋,极招“裂壑千里”绽现赫赫妖威,穿山破石,万物尽摧。长枪一竖,划出一弧波光,阳春处变不惊,长枪挥洒,长空之中波光粼粼,洗净尘埃万里,正是其绝学“玉潭游龙”。
裂壑之力被看似脆弱的粼粼波光所阻,牛青山额头青筋鼓起,脸色一片暗红。
阳春再发力,粼粼波光瞬间变得凌厉非常,牛青山面容铁青,一丝胆怯在他心底缓缓生根。
巨斧斩锋芒,牛青山一声闷哼,脚步退移五步,呕血滚泥。
拼杀之间,最忌分神。
不容牛青山调息,阳春长枪又发,霎时便是“晴光耀日”夺命一瞬。
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牛青山目露狠戾,手中巨斧化作一座巨山飞旋而起。
长枪锐,巨山坚。僵持之中,火花迸射,烫出数丈黑色凹痕。
战至此时,牛青山早已清醒过来,此前阳春并不是战不赢才四处逃窜!
那他为何在此处显露他的真实修为,难道?
豆大的汗水划过他憋红的脸,不安的猜测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他恐惧的双眸。
白无眉被困在这片粉色的桃林幻境之中,危机四伏。
利剑若雷电疾驰,横扫桃林秀木无数,粉云堆雪,四野寂静。
白无眉伫立一片残枝落红之中,紧抿的嘴唇透露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破”利剑飞旋直插粉色云霄,数道龙形雷霆从八方汇聚,仿佛要将这片幻境一举戳破。
此时,一道粉色丝巾从空中悠悠飘落,雷霆万钧的利剑霎时难进分毫。粉色丝巾降落在剑身之上,龙形雷霆瞬时如火焰般熄灭殆尽。
白无眉何曾料到此种情况,张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大胆”白无眉震怒,祭血燃咒,被丝巾包裹的利剑犹如巨龙苏醒般挣扎不已,丝巾渐渐响起细微的撕裂声。
牛无双节节后退,他已经到了气竭力穷的地步,对方却似乎还有源源不断的灵力。
退意萌生,牛无双佯装不支,暗自抽出三分力。
原本势均的对峙被打破,长枪更显锐不可当,巨山山体爆破连连,飞速朝后飞去。
愤恨,惋惜。牛无双一声低喝,巨山再增一分力,长枪之势立时一滞。牛无双趁机撤去全力,冲天而起朝谷外飞奔而去。
巨山失去牛无双灵力的牵引瞬间坍塌,轰鸣漫天,飞尘掩日之中,牛无双只听得耳旁一个女子的吒呼:“休走”
仓促之间慌忙一瞥,似有几分眼熟。
藤叶荆棘化作层层屏障阻去牛无双的去路。
牛无双这才想起这女子是谁,原来罗敷一直守在一旁严防他脱逃。
藤鞭破风袭来,牛无双接应一掌,旋身欲逃,一柄长枪却斩断他所有念想。
牛无双盯着离他脖子只要一寸的枪尖,浑身如坠冰窟。要不是他反应快,这柄长枪方才就割破他的喉咙了。
他老牛虽然不如八部将,但他怎么也是这天幽谷赫赫有名的两大护法之一。
此人法力如此充沛,莫非已经达到圣人之境?
牛无双抡起拳头轰向阳春,阳春枪尖一摆,二人都被劲力震开。牛无双面色红白变幻,心道,白无眉那家伙怎么还不来?
长枪反震,牛无双侧身避开,一声巨吼,大地崩裂,草木尽折。
阳春与罗敷脸色一变,纷纷避退。
尘埃之中牛无双并未就此逃跑,他知道面对这二人此时的他根本逃不到天幽谷。
只见他双眸染血,浑身巨石一样的肌肉急速膨胀,使他的体型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小山。一吼,层云尽碎;一步,地塌山陷,
他化作原形了!阳春与罗敷对望一眼,妖兽化为原形,就会彻底释放原始兽性。
牛无双此刻已化作一头头顶银角,浑身覆盖着灰色长毛的巨牛。
荧光绕银角,巨牛眼赤,狂风乍起。阳春与罗敷急急定住身形,以免在乱流中失去自我控制。
巨牛如一座巨山镇压天地,霎时日月无色,阴风阵阵。阳春暗惊,“此妖当真不凡”,长枪杵地,旋舞带风,急速化作一柄通天巨枪,撑起一方飓风之屏。巨牛被长枪顶在云霄,上下不得,神色更显恨怒。
额头上汗水涔涔,阳春首露不支之色,紧咬的牙关渗出鲜血顺着嘴角淌下。
罗敷心有余而力不及,此种情况她丝毫插不上手。
阳春也未曾想到此妖竟然有如此伟力,万重压力让他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下巴。他屈着双腿,手中再掐玄诀,嘶吼一声,长枪之中化出一颗古树,粉桃缤纷,纳尽世间艳丽。
当古桃树从腹下撑开,牛蹄一滑,惊惶在它眸中闪过。
漫天芳华犹如春日灿烂,墟土残谷绽现无限葳蕤生机。而这一切在巨牛眼中却是杀机无限。
乱花渐欲迷人眼,古桃树扫出耀丽仙光,巨牛惨叫一声,被抛飞数十丈之外。
灰毛染血,银角黯淡,巨牛化作一般大小,呻吟不已。
古桃树之下的阳春也不好过,面色苍白得透明,“……罗敷,将它捆实”,一句话吐出,阳春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在古桃树的仙光之下,彷佛要消失一般。
罗敷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阳春的实力远超了他的想象,他背后那棵神秘的古桃树绝对是一个天然的仙物!不知本体在何方?如果她能在古桃树下修炼,肯定能早日突破圣人境。
将巨牛捆住后,罗敷正欲询问阳春接下来做何打算,阳春却是收功站起,遥望苍穹。
“我们还要解决一个”
阳春瞥一眼化作原形的牛无双,“你带它藏匿起来,四大妖将可能正赶来。”,阳春递给罗敷一朵桃花,“带着它,我就能找到你,离开这,好好看紧它”。最后一个它指的是牛无双,罗敷接过桃花,那是一朵娇嫩得彷佛轻轻一握就会被揉碎的桃花,小小的,粉粉的。
阳春挥袖撒出一阵粉雾,牛无双立即昏睡过去。罗敷点点头,化作一阵青烟卷起昏迷的牛无双遁向远方。
白无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她身材高挑,梳着盘云高髻,标准的鹅蛋脸,圆润得刚刚好,不肥不腻。再往下,修长的颈部露出一片璎白细腻的肌肤,身着蓝底通肩柿蒂形翔凤短衫,下罩碧缎洗朱色流云织金纱栏杆裙,她可真美。
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拈着一张粉纱,是了,就是那张差点困住他“藏影剑”的那块仙帕。
“你是何人”话刚出口,白无眉就后悔了,谷中的那些妖辈不是称这般美丽的女子为仙子?她就是一名仙子啊。
怎么会说出“你是何人”这种愚笨的问题?白无眉苍白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缕尴尬的红润。
三春古怪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此妖的剑术十分了得,竟然能够破开她的“霞英帕”,看来大哥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清风拂来,幻境之中桃花飞舞。
艳春目光微变,说,“你是何人,扰我清修”
一听此话,白无眉微微放松,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叨扰仙子清修了,吾乃天幽谷妖皇座下两大护法之一,此番领命只为捉拿两名作乱小妖”
眼见三春脸上怒气未消,白无眉继续道,“这两个小妖定是故意将吾等引来仙子道场,还请仙子息怒”
“天幽谷?略有耳闻,莫非就是那九劫妖皇的属地?”
“仙子听闻过我们妖皇?”
三春秀首微点,说,“有所耳闻,传言你们妖皇邀请了云梦神女前去谷中做客。不知我可否前往一观谷中胜景,妖皇奇伟,神女风姿?”
“仙子肯移驾天幽谷,是天幽谷之福。”
望着漫天粉桃,白无眉面色再次变得尴尬起来,“仙子,这幻境……”
“我这就撤去”三春点点头。
“慢着”白无眉焦急道,“我还有一名同修和那两个小妖在外搏斗”
三春顿了顿,说,“他们已经走了”,撤去幻境后,果然不见牛无双与阳春、罗敷三人。
白无眉看着谷中惨象,眉头紧锁,被困幻境之中,他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三个人,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三春冷冷的声音惊醒了白无眉的思绪。
白无眉讪讪笑起来,“仙子,这边走”
……
“……不知……不知仙子芳名?”
“笙锦”
…………
残阳似血,霞云染褪。
一只飞雀从低空掠过,在这小小的窗前留下一抹即逝的残影。
远处的山谷隐约有欢笑声,一抹愁容挂在云梦的脸上。
“……阳”
篝火映照,锣鼓喧天。
云梦揉揉头,她的功体被禁锢,此时的她宛如一个凡人般。
天幽谷有奇楼,名为天香。专为妖皇寻欢所建,外览镜湖花林,飞瀑古松;内饰奢华,兰壁椒房,铜灯玉蕊。
此时天香楼中莺啼婉转,娇语温软。薄纱帐中,粉霞飞度,香汗淋漓,耳鬓厮磨,细喘靡靡。
“大王……那云梦仙子果真如传说中那般仙姿灼然,容貌非常?”
帐中窈影微颤,娇啼七分好奇,三分醋意。
此言一出,莺语四起。
一声大笑,帐中帝王言道,“国色天香,仙姿绝世”。
话音刚落,暖阁之外,一声铜钟。
天幽玄羽起身,帐中隐约透出他英挺强壮的体魄,众女恭敬为其穿衣,打水……
撩起粉帐,天幽玄羽面若桃瓣,一双凤眼微微上翘,初看正气凛然,再观邪意诡谲。赤翎宝冠,双龙抢珠。龙纹牡丹长袍加身,海青皂靴足踏苍波。
八部妖将,七岛妖帅,三山妖姥各率心腹群列沧霞玉阶,高呼“妖王万福,仙道隆昌”
烟缭雾绕,彩幔云幡,沧霞玉阶高筑明月之下。
正当云梦思虑之时,只听得门外一阵喧闹。数十个女子各捧鲜衣巧饰破门而入,领首的女子言道,“给仙子梳洗”
云梦豁然而起,“你们干什么?休要靠近本座!”
“仙子可是忘了今日是仙子与大王的大婚了么”领头的女子笑道。
云梦一听此话,心神俱震,大婚,是了,今日大婚。
“仙子还是早早梳洗吧,莫误了时辰”
月上柳梢,天幽谷处处张灯结彩,火光映照,绵延数十里。
天边不时有仪态不俗之士,或腾流云,或驭奇兽,或居香车……万千仪态,仙姿非凡。
满座宾客皆是瞠目结舌,引颈争观。
一白俊小厮朗声禀报:
“无极之地送幽冥寒铁一块”
“玉龙泉送玲珑佩一对”
“长亭十阁送玄乾画卷一副”
“夜重楼送月灵珠一盒”
“缺剑碑送藏锋剑贴四块”
……
名门望派各遣修士携重宝前来,奇珍异宝之名在今夜响彻天幽谷。沧霞玉阶之上妖王天幽玄羽端坐其上,喜逐颜开。
李安然是随着大师兄江靖代表翠云山障前来,久居山中修炼,此次下山诸多新鲜却不及今夜这般热闹非凡。
今夜来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据说那长川、金曜宫、浴寒天等等圣地也派遣修士前来祝贺妖王与云梦仙子喜结连理。
李安然睁大了双眼,看着来往宾客,心中自有一股豪情。
突然天边一阵清鸣,西方的夜空被染成一片赤红,仿佛云彩都着了火般。
李安然正讶异,突然听到身旁有一身着奇文白底冠袍的长须男子念了一句,“赤阙”。
“老哥,你嘴里念叨的这赤阙有何来头?”李安然好奇凑了上去。
卢黄也是讶异,这无极之地与天幽谷有关系,他知晓。但这赤阙又怎会与天幽谷扯上关系?
卢黄瞥了一眼身旁这小子,目朗眉清,身强体健,一袭青磁碧波袍倒是衬得他十分清爽俊逸。
“这赤阙来头可大了,在场所有势力,也就无极之地能够和它相比吧”
李安然骇然,来者竟有如此实力,他弱弱问了一句,“老哥,此言当真?”
卢黄轻笑一声,却不作答。
天边火云滚滚,一只浑身烈焰的大鸟拖着一座巨宫飞向天幽谷。
“火凤”
此起彼伏的惊讶声不绝于耳,李安然睁大双眼盯着那只桀骜的凤鸟,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赤阙莫萱儿与少主前来给妖王贺喜”巨宫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是女子,却更似少女,清脆婉转,让人心旷神怡。
“潋剑飞仙—莫萱儿”
“赤阙少主!”
周遭好奇之色形形色色,卢黄发出一声轻咦,李安然问道,“老哥,这潋剑飞仙又是何许人物?”
卢黄像是看个白痴一样上下打量了李安然数眼,“小子,你是刚下山吧!”
李安然点点头。卢黄摇摇头,“这潋剑飞仙乃是赤阙四大护法之一,曾有'潋剑七尺难,群仙尽胆寒”之说。据言其曾背着一把潋剑三入三出凤溪,抓来凤溪圣女,只为扇几个耳光”
李安然心中一震,此女不可惹,竟然如此可怕。虽然他不知晓凤溪是何方势力,但是观卢黄语气,定也非凡俗。
火凤降落,一阵热浪席卷,各修士忙不迭四处奔逃,但仍有损伤,却是敢怒不敢言。
火凤背上巨宫开启,一妙龄女子款步走出,上笼霜色蟒纹穿肩褂,下罩凤鸟祥云木槿色交疏裙,仪态高贵,气质优雅,而后则是一位身着藕色衣袍的少年,头戴凤鸟朝云冠,身披飞凤金纹鹤氅,足蹬明珠白玉赤底靴。
天幽玄羽大笑,移步巨宫,与潋剑飞仙-莫萱儿谈笑风生,赤阙少主则是站在一旁,静静打量着周遭。
圣姑曾断言,今日天幽谷将现长生之秘,莫非秘密就在眼前这位妖王身上,还是在那传说中的云梦仙子身上?
秀逸仙站在莫萱儿身后,扫了一眼眼前这位春风得意的妖王。听闻这天幽谷妖王,乃是无极之地的弃帝之弟,背景不可小觑。倘若那长生之秘真在他身上,那可有点难办。
眼见妖王将莫萱儿二人接引到沧霞玉阶,李安然收回视线,拍拍卢黄的肩膀,“老哥,还未请教您的姓氏呢,可否告诉小弟?交个朋友嘛”
卢黄微微一愣,手招一顶写满符文的黄幡,笑道,“单卢不解愁,雄黄酿好酒,一幡乾坤定阴阳·卢黄”
“卢黄兄,幸会幸会。吾乃翠云山障春晓生·柳承欢座下弟子,李安然”李安然恭敬道。
卢黄解下一个黄葫芦酒瓶,自己喝了一口递给李安然,“走吧,走吧,等下有好戏看”
“好戏?卢黄兄说的可是那云梦仙子?”
卢黄摇摇头,自顾自朝前走,李安然眼见大师兄真在和紫竹小筑的修士闲聊,忙推开人群追上卢黄。
天幽谷外,一名浑身是血的大汉跌跌撞撞而来,守谷的妖兵被他粗声训斥几句后脸色大变,这重伤的大汉竟然是大护法—牛青山!众妖兵慌作一团,将牛青山迎进了谷中,
一名蓝衣少女好奇地歪着脑袋,盯着这些妖兵,许是觉得无聊,蹦蹦跳跳便跟着妖兵走进了谷中。
“阳大哥,这样有用吗?”罗敷与阳春站在天幽谷外一处山巅之上,从上俯视,正好览尽谷口,“那妖王宴请了多方势力,我们……”
阳春盯着掌心的一瓣桃花,细语道,“出关了”
罗敷眉头一挑,这人说话总是像打哑谜一样,真不知道云梦是如何和他合得来。
奇禽异兽合奏恢弘礼乐,香草落红从天空洒落,彩色帷幔被精致的灯火映衬得华丽热闹。夹道嘉宾引颈相望,天际一队礼乐鸟妖飞过,其后一辆香车被七匹龙首马拉着,四周有艳丽妖女捧花篮,撒缤纷落英,最后则是执掌彩幡的妖兵护送。
沧霞玉阶之前,鸟妖纷飞,靡音响彻夜宵;香车从云端落下,骏马英姿,香车华贵;妖女风骚,摄人心魄;妖兵分列,彩幡招摇。
三春被白无眉安排在沧霞玉阶下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一眼便可以清楚看到这辆香车。
这里面便是云梦仙子?
香车最后停在了距离沧霞玉阶十丈之处,一名妖女轻轻撩起了香车的帷幔,一张绝美幽怨的脸庞犹如云开月明,惊艳绝伦。
惊鸿一瞥,天地清明。
三春微微一笑,这云梦仙子果真担得起这“仙姿绝世”之名。
浴寒天圣女浣神月面色一白,想她浣神月向来有冰清玉洁之美名,哪次出行不是吸引目光无数,何曾想今夜前有个笙锦仙子,后又来了个潋剑飞仙,现在这云梦仙子却更是清姿绝艳,力压群芳。
都说这女子善妒,浣神月此刻竟莫名对这云梦仙子生出了些许恨意。
沧霞玉阶之上,莫萱儿笑道,“这云梦仙子果真如传闻中那般花容月貌,姚兄好福气”
天幽玄羽眼含笑意,朝莫萱儿二人拱拱手,今日的云梦仙子身着嫁衣,更添娇艳妩媚,目光企及之处,有羡,有妒,更有痴迷者。
云梦身着玉鹤山河大红嫁衣,头戴金叶牡丹花冠,眸含秋水,唇点绛红,步影摇曳,如弱柳扶风,天地仿佛因她的容颜而变得明亮。
“好……好……好美”李安然怔怔地望着云梦仙子的背影,虽然只是稍纵即逝的一眼,那一瞬间的美却如一拳狠狠击中了他的心房。
卢黄也有些失态,如此女子,当真是世间罕见。
就在云梦仙子方要踏上沧霞玉阶之时,变故陡生!
浑身是血的牛青山双目发赤,手拿巨斧冲进了宴席之中,疯狂乱斩。霎时,宾客乱成一团。
“大胆!”八部将之一的水龙王怒喝一声,手中幽河戟寒气微凛。牛青山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瞬息之间又被刺出一个血窟窿,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片宴席。
宾客交头接耳,流言四起。天幽玄羽的脸色铁青,这牛青山愈发胆大妄为了!
三山妖姥之一的黑莲血姬心思细腻,眼观妖王脸色发寒,心知妖王对那牛青山不满,当下也解下顾及,托出一朵散发着幽幽黑气的莲花,飞天而起,“水龙王,你我联手,速速拿下此逆贼”
原本水龙王还以为牛青山只是身体不适,只想让他清醒,此时听到黑莲血姬所言,大感不妙,今夜是妖王大婚,这老牛……诶,怎么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趁着水龙王发愣之时,黑莲血姬手中妖莲已被祭出,垂下百千丝缕将牛青山困住。
水龙王原与牛青山交好,只是此时非是谈论私情的时候。幽河戟划动水波,一条水蛟渐显虚影,轰击在牛青山破碎的身躯上。
妖莲垂下的丝缕有抽筋剔骨之能,牛青山怒吼连连,浑身已无一处好肉,手中巨斧被淋漓鲜血染成了一柄血斧,妖意诡谲。
牛青山双目渐渐清明,但疼痛又让他瞬时陷入嗜血的疯癫。
血斧起,水蛟丧,妖莲碎。
水龙王与黑莲血姬呕血速退。
怒吼成涛,群峦震颤,孤立的牛青山,如一座饱经摧残的石碑。
天幽玄羽一声冷哼,从沧霞玉阶飞下,脚一沾地,大地瞬时恢复平静。
牛青山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天幽玄羽之前,只有那血斧仍然闪烁着妖异的气息。
天幽玄羽瞥一眼血斧,心中诧异,这血斧竟是有了气息般?
不止是他,在场诸多大派之士都觉察到了此斧异变,而最甚者莫过于赤阙二人。
“难道长生之机在这牛青山身上?”秀逸仙递给莫萱儿一个眼神。莫萱儿亦是不解,这长生之机竟然在一个小小的护法身上?
正当众人惊异之时,血斧发出怪异铮鸣,天幽玄羽不由后退一步。
霎时,天幽谷中突然生出一片桃林。白无眉悚然一惊,正欲询问那“笙锦”仙子,一柄桃木剑却忽然朝他胸前袭来。
这一切变故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天幽玄羽祭出灵器“鹤翎剑”,剑斩桃花无数,身影急变,直追血斧。八部将面色微变护法而去,三山妖姥急寻云梦仙子,七岛妖帅纠集妖兵寻找桃林之变。
李安然与卢黄被困在桃林之中,四周都是奔逃的修士。
“这是发生了什么?”
卢黄没有理会李安然,相比于这桃林,他正好奇那血斧所蕴含的生命气息。赤阙、无极之地、浴寒天等势力都已经紧随天幽玄羽追那血斧而去了。他孤家寡人肯定不是那些势力的对手。
……
白无眉踉踉跄跄在桃林中穿梭,那笙锦仙子到底是何人!满腹的疑问无处追寻,暗藏的杀机步步惊心。
桃花飞舞,尸体遍野。
白无眉小心戒备,桃木飞剑从林中纷射而出,白无眉拖着伤躯,仓促提剑横斩,奈何飞剑不绝,四方死境。
长空一道掌气袭来,本就处于下风的白无眉被这这道绵柔掌气轰飞数丈。
腥血洒,剑阵殇。
桃木剑化树牢,白无眉身陷囹圄,漫天花雨飘落,宛若死亡之舞。
三春浮在树牢之上,正运玄功,忽脸色一变,忙收势离开,那白无眉还不知因此而拣回了性命。
……
“莲姬,你这状态要是拖累了我们救妖后,你可担得起?呵呵呵呵”一名红衣白发的美妇人折下一枝粉桃冷笑道。
黑莲血姬抚着胸口冷哼一声,她方才拦阻那牛青山时,被牛青山手中血斧所伤。
“穆清,莲姬”奁葳山妖姥倪凤桐轻喝一声,虽然她也不满黑莲血姬方才在沧霞玉阶前大出风头,但是妖后的下落可比这私斗重要得多。
“这可是服侍在妖后身侧的那名婢女?”倪凤桐翻过一名女妖的尸体,问道。
黑莲血姬与穆清上前辨认,果真是那名婢女,“我记得是她扶妖后下的车”穆清脸色有些不好,妖后的美貌在这天幽谷中已是众所周知之事,要说哪个男人不心动,那绝对是笑话。
“分三路,务必要尽快找到妖后”倪凤桐当机立断,二女无异议,三人各向不同方向寻觅云梦踪迹。
一处桃林中,横七竖八倒下诸多妖兵的尸体。
子鱼紧紧护在云梦身前,一身蓝衣被染上了一片片深褐色的血迹,苍白的脸庞上那双大眼睛隐隐透露着不安。
“子鱼,你快走”云梦低声说道,“她不会伤害我的”
子鱼摇摇头,好不容易救下宫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私自逃跑。“宫主,你快跑。阳公子和罗敷仙子都来了”
“这天幽谷一条小小的鲤鱼精还如此忠诚,倒是少见。”一身白衣的浣神月一如她的名号般“冰清玉洁”,也如她的名号般,寒冷。
玉剑“寒髓”乍出,天地陡然一冷。
轻蔑的眼神中流露着残忍与快感,浣神月嘴角微翘,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像是看着两只濒死的小兽。
“真是好美的一张脸呢”
浣神月步步生寒,雪花飘飞。
“美得真让人妒忌啊”
浣神月站在二人身前,寒雪席卷,子鱼瞬间被冷风拍飞,独留毫无法力的云梦孤零零瘫坐在浣神月身前。
浣神月居高临下看着一身嫁衣的云梦,尽管落魄于此,那张脸却是又添一分凄婉之美。
“呵,想必哪个男子见到你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心生怜爱”
浣神月捏住云梦的下巴,冷笑道,“要怪就怪你这张脸吧”
寒髓剑影飞清雪,浣神月狠下杀手,眼中尽是扭曲的畅快。
云梦只觉肩膀被人用力一拉,一朵红色花伞替她挡在寒髓剑前。
“云梦”罗敷拉着云梦速退,花伞化作一片粉瓣。
“又来一个?”浣神月有些恼怒,出手便是“寒泉映月”,凛冽剑气横扫,桃木尽折,冻土破碎。
正是“皎皎寒泉毒彻骨,一剑冬雪封天瀑。”
罗敷招引千藤,汇作青龙之形。极招相应,罗敷法输一筹,被寒气侵体,浑身落满冰晶。
浣神月身法奥妙,白衣飘逸胜似雪中仙。寒髓再出“月华落墟烟”,冻土迸飞,寒烟照冷。
罗敷站在云梦身前,身形因寒冷而不断颤抖。子鱼趴在雪地上,绝望地望着浣神月的剑。
霍尽全力,罗敷起手最强式“秋水潋滟”!粼粼秋波在寒光冷意面前显得格外脆弱,一剑带冷霜,白雪掩血殇。
罗敷心道,今日竟要陨殁于此。
剑似墟烟,月华凄清,罗敷血污遍体,摇摇欲坠。
“罗敷”云梦悲喝,梨花带雨,颤抖地抱住罗敷的身躯,温热的鲜血顺着她华丽的嫁衣落下,在苍白的雪地上烙出朵朵血梅。
浣神月剑影再起,卷起漫天飞雪。
一枝桃花突然飞来,风雪乍停。
“何人?”
无人给予浣神月答案,除了大地上重新焕发生机的桃树,莽莽的桃枝飘零无数杀机。
浣神月剑随身舞,矫健身姿不沾染一片绯红。
法印连环轰来,浣神月心知对方再来帮手,再纠缠下去恐怕得不到什么好处,一剑“流风回雪”,凛冽寒气如白幔飘纱,为她脱身挡下万千绯红。
浣神月逃离之后,桃林渐渐归寂。三春从桃林中走出,玉手轻拂,一株桃树化作一辆灵驹香车,载上云梦三女,霎时桃林分道,香车奔驰。
……
炽翼岭是天幽谷附属三山之一,紫荆妖姥穆清收到妖皇令前,还在思虑如何与莲姬一争妖王恩宠,哪晓得妖王竟然掳回了芙蓉玉姬—云梦仙子,还要与之成亲!
今日莲姬如此表现是为何?她难道对王上没有任何心思?
折下一枝桃花,穆清神色微变,旋身祭出一匹火绫,烈炎灼灼,桃林霎时变作一片火海。
“出来”
穆清伫立烈火牡丹之上,一身红衣宛若火中妖女。
“赤鷩?”桃林中走出一华贵的凤冠金衣的女子,穆清心头一凛,此女竟然识出了她的本体。
华贵女子微微一笑,满树桃花仿佛来得更艳了些。
“你说这桃花美吗?”
嗯?穆清不知道此女想干什么,“这桃花是你弄的?”
女子摇摇头,“恰逢此地而已”
穆清面色如霜,冷语道,“天幽谷今日不便见客,仙子还是离去罢”
“哦,我还有一位朋友迷失在此,不知仙子可知其下落”
“本座岂是为你寻人之奴!”
穆清原本想着尽早寻到那位妖后,尽量避开是非,哪知这名女子却百般不知好歹。
火绫再出,狼烟滚滚。
华贵女子足踩落花,轻巧避开火舌袭扰。
“这般恼怒,不知淑节何时又惹到仙子了?”
“滚开”
穆清出手极招“赤霞降云升”,火绫咋变焰云炽霞遮天蔽日,天火坠阳。
淑节见状也不再客气,凤灼剑出,鸾凤和鸣,仙威震颤。
剑斩九天,云霞尽裂。
淑节剑起风云变,满树桃花飞舞成凌厉剑气。
穆清花容失色,来不及反应便被扫出数丈之远。
“仙子要找何人?”穆清尽力让自己的怒气平复下来。
淑节微微一笑,“找到了”
“你!”穆清勃然大怒,冷喝道,“如此戏弄本座,真当本座可欺!”
“仙子何出此言?”
穆清气结,“你……让开”
“这可难办了,吾之好友传言与吾,此路任何人不得过去”
“你……滚开!”
白发飞扬,红裙飘逸,穆清身后浮现一只火鸟虚影,火丹盏盏,大有熊熊之势。
火绫搅动汹涌波涛,火毒飞溅。
淑节指按凤灼剑,一道朱光闪着金辉顺着指腹一路流泻,绚烂至极。
仙彤凤极剑犹若仙禽苏醒,剑身轻颤,天地变色。
剑影一瞬,便是极招“凤舞九天”,金凤呖喝,万禽瑟瑟。九天凤舞,流光溢彩,华丽至极,杀意至极。
穆清再受创,火绫之上留下丝丝裂痕。法宝受损,牵动心血,穆清深感眼前女子法力深厚,方才一剑声势浩大,剑威赫赫,似有仙意。
深知不可敌,穆清虚晃一招,化作流光退出此地。
淑节见状,亦不再追赶,她与此女也无甚恩怨,再者,她亦需要守在此地。
穆清忍着伤痛在桃林中急急而奔,那名女子挡在哪必定有所缘故,妖后极有可能就在此女身后不远。
深思之下,穆清朝着倪凤桐的方向追去。
金默玉身为七岛妖帅,肩负着追寻天幽谷桃林诡变的重任。奈何此次前往婚宴的派门散修众多,加上这几乎侵占了整片山谷的桃林,让他深感脑大。
方才碰到黑龙岩的莲姬,她似乎伤得不轻。据她所言,那位大王通缉的阳春也来到了天幽谷,正是此人险些要了莲姬的性命,原本想着为莲姬“护法”,结果这等美差竟然被七帅之末那个小白脸荩颜捡去了。无奈只好同其它五帅一同追捕那阳春。
桃林绯影斑斓,一行人疾驰而过,带起一地残花。
阳春伫立于一块巨石之上,好整以暇。
金默玉六妖困守四方。
冷寂,风吹得桃枝飒飒作响。
“吾等不去捉拿你,你倒自己跑来受死”大帅骨魔刳嵘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残酷。
阳春一身白衣,温润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久闻七帅大名,今日阳某就会会各位”
话落,阳春温和的双眸陡生寒意,一株参天桃树虚影从他背后浮现,桃花飞舞成障。
金默玉忽感一股巨大的引力从那巨树中传来。除开七帅小白脸荩颜,他法力最末。此时,其余五帅还能咬牙坚守,他却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随着阳春口中咒语渐渐急促,桃树愈发葳蕤,飘飞旋转的桃花让人如受剐刑。
“老六”三帅麓谷子大呼一声,众妖将目光投向死死挣扎的金默玉,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毛骨悚然!
金默玉仿佛一瞬苍老了许多,不但头发花白,脸上肌肉松弛,就连身骨都变得有些佝偻。
一声残喘,金默玉怎么也不会想过自己会如此了结自己一生。
想他一步步修炼,从一位微不起眼的小妖,渐渐成为天幽谷七帅之一。
历经多少劫难才换来今时的成就。
如果……如果他留在莲姬身侧……
众妖惊异之时,抵抗力更甚,逃意萌生。
阳春祭出桃树,遮天盖日,散发无边岁月之力。禽兽衰老,草木枯萎,山石成砾……
众妖亲眼目睹金默玉惨状,退意愈盛。当桃树暂收吸扯之力,众妖纷纷后退,哪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所阻。肌肤稍稍触之,就会引起部分身体的老化。
众妖围在一起,紧张地望着脸色愈发苍白的阳春。
漫天的桃花像一场粉色的春雨,随风飘扬。
桃树渐渐化作一根毫不起眼的桃枝,只有那十朵桃花仍然生机勃勃,鲜艳得似乎有生命般。
阳春手握桃枝,朝着五妖挥洒数道仙光,五妖纷纷避退,哪知仙光却好似锁定了他们,紧随不舍。阳春插身而来,犀利的仙光却不近他分毫。
仙光如影随形,整片空间充斥着一种莽荒气息。
四妖羊犀,五妖觖体力流失,靠背一拼,各施绝技,仙光陡然从四面八方簇拥而至。
骨魔刳嵘回过神,看见这一幕,顿时双目通红,二妖叔龙泉与三妖麓谷子连忙拉住骨魔刳嵘。
“大哥,不要冲动啊”
“那阳春也已到了气竭力穷之地,待我去破了这阵法,大哥和二哥好脱逃出去”
“三弟”
“不行,大哥不能再让你们冒险”
骨魔刳嵘低声怒喝,化作一个巨大的兽形骷髅,四肢强健,头骨狰狞。
骨魔刳嵘长喝一声,天地诡暗,幽魂肆游。
阳春已是穷途,眼观骨魔刳嵘化作原形,惊呼一句,“神族!”
化作原形的骨魔刳嵘状若危楼,一身森然白骨在阴惨惨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诡谲。
天地恍若被塞进了一个逼仄的空间。
阳春眉川鼓起,神族是一个遥远的传说,据闻这个世界最初只有神族……这个世界除了一些白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证明神族存在的证据。
他们天生神力,每一族有着迥异的禀赋。龙族曾言,他们乃是神之后裔。
神骨?
骨魔刳嵘伸出一根碧绿的指骨,朝着四方轻挠几下,阳春顿时如遭雷击,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几分。
琼桃仙枝所化“长生境”竟然被那骨魔刳嵘轻挠数下就崩碎了。
就在“长生境”被破之际,叔龙泉与麓谷子趁机化作流光急急而逃。
阳春咳嗽一声,身体微微颤动。
“阳某竟然还能亲眼见到神族之骨,不知是吾之幸,还是你这小小蜈蚣精的造化”
骨魔刳嵘微微一愣,幽白的骨节泛着青光。
阳春虚弱地笑了一句,“神族逆天,一旦身死,神魂尽灭”
“你这小小蜈蚣精竟能依附神骨修炼至此。倘若给以时日,必定不凡。”
“我今日不杀你,你可愿意追随我?”
骨魔刳嵘似是被阳春这一番话激怒,周身白骨荡漾法韵,直扑阳春。
阳春在这一具硕大的神骨面前,显得格外孱弱。
桃花三千,琼枝乱舞。
阳春似一只飞燕在森森白骨丛林中四处翻飞。
神骨法韵,威势恢弘。阳春数次攻击被阻,轻叹一声,“无奈啊”。
话音刚落,阳春手中桃枝就被他抛了出去,变成一把犀利长剑,光耀长空,锐破万邪。
骨魔刳嵘巨大的身躯踉跄欲倒,阳春演化“桃乙剑阵”,万剑八方而起,诛邪破魔。
只是一瞬,骨魔刳嵘淹没在万剑之中。
阳春屏息掐诀,就算只是一架神骨也不可小觑。万剑旋飞,汇聚成一柄巨剑从天而降,风云变色,砂石飞扬。
陷入剑阵的骨魔刳嵘悲鸣一声,仰天长啸,空洞的眸子里现出一团黑气。
阳春咒语急念,疮痍的大地伸出无数根莽藤,将神骨紧缚。
骨魔刳嵘身处黑气之内,这具神骨乃是他不久前所得,一直依靠它修炼,才得以让修为一日千里,最后登上七帅之尊。
如今头顶命悬仙剑,足下魔藤缠身。
骨魔刳嵘一阵肉痛,割断自己与神骨的联系,乘着黑气朝阵外逃去。
阳春佯装惊讶,眼睁睁看着黑气逃出阵外,
气定神闲将神骨收起。
眼见巨剑凌空,阳春大手一挥,剑阵霎时崩碎。
一口鲜血喷出,阳春伫立残垣断壁之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缕虚弱的笑容。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因这一招星移斗转斩天骄成就“岁月公子”之名。
收好神骨,阳春凭借桃花感应三春等人下落,避开重重妖兵搜查,与几人汇合。
俯望天幽谷,桃云缤纷,妖异诡谲。
“桃林此番可能要因我出世了”阳春轻叹一声。
淑节淡语,“处世间,哪有出世遁世之说”
“那缕生机被妖皇擒获了”三春补充道,“此妖皇不但是无极之地弃帝的亲弟还与赤阙等势力交好……”
“回去罢”淑节回到香车之中,云梦三女受伤匪轻,急需救治。
天幽玄羽有些狼狈地回到天幽谷,无极之地、赤阙、长川、长亭十阁、缺剑碑的修士紧随其后,各自身上都有伤损,可是脸上却不见怒色。
天幽玄羽与众修伫立沧霞玉阶,朗声道,“今日之变乃是夜重楼与某个势力谋划而起,意在夺取天幽谷仙宝。多亏在场诸位善友相助天幽谷,方能挽回仙宝。可是这日之冒犯,不得不还!本王在此发下天幽追杀令,相助者,天幽谷皆赠尔等一块天幽妖令以及一次进入惊梦幽园的机会”
鲜艳的血染红了青色的草,一滴一滴渗入泥土里。
天幽谷之变,李安然没有找到师兄,便一直跟着卢黄。
“我说小子,你一直跟着我一个糟老头干嘛?”
“我和师兄走散了,老哥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小子法力低微,如果被哪路大爷掳去了那可就完蛋了”
“好你个小子,把老子当什么了?”卢黄喝口酒,朝着李安然踢了一脚。
“老哥哥,我们这不是有缘嘛……”
没等李安然说完,卢黄拍了一下李安然的头,“小子闭嘴,跟我来”
李安然被着莫名一下打懵了,只好默默跟了上去。
一路小心翼翼拔开长长的“剑草”,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草,反正和剑长得挺像的,尖尖的,有些锋利,不小心那薄薄的绿色叶刃就会割出一条细小的伤口。
淡淡的血味从“剑草”深处飘来。
“老哥?你受伤了?这些草不能这样扒,要这样……”李安然苦口婆心地演示只换来卢黄的一记瞪眼。
“这山下的修士性格怎么都这么差?”李安然小声嘀咕一句。
“夜重楼的人?”卢黄的一句话拉回了李安然的思绪。
只见剑草丛中躺着一个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的玄衣男子。
“夜重楼的墨楼主!他怎么在这?”
“你认识他?”卢黄瞥一眼李安然。
李安然紧张地说,“不认识,不认识,此人曾经到叠云山障拜访过我们师尊”
卢黄淡淡回了一个哦,俯身从怀中拿出酒灌进口中,直到他的腮帮子都鼓起来,看起来像个老青蛙一样。
李安然正在心中诽谤,“这老哥是不是和墨楼主有仇,怎么看见别人重伤,自己倒喝起酒来了”,卢黄却是将口中烈酒朝着墨楼主喷去。
烈酒如夏雨,噼里啪啦洒在墨楼主的伤口上。
李安然睁大了眼睛,更加肯定了这位老哥和墨楼主有仇,还是很深很深的那种。
酒水打湿了墨楼主的身体,顿时冒出一团团白气,墨楼主的身体变得通红。
“老哥……夜重楼很厉害的”
“哦?我知道啊?怎么了?”
呃?怎么了!老哥啊,你知道你还这样对人家?李安然呆若木鸡,竟不知如何接语。
卢黄不知道李安然在想些什么,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土色丹丸,送进墨楼主的嘴里。
“老……老哥……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销骨散?”
“销骨散?那是什么?你来扶住他,他快醒过来了”
嗯?醒过来?什么意思?
犹如一场漫长的噩梦,墨禹双目发赤,一股巨力从他身上发出,得亏卢黄眼疾手快,及时镇住李安然,不然这一下就能把李安然这小子给整废了。
“天幽玄羽,你们别想占有娲灵!”
墨禹面目狰狞,狂怒乱吼,这番举动惊得卢黄二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娲灵?”卢黄抓住墨禹言语中的重点,神色一变。
“我会昭告天下,一一告诉龙虎凹、雁飞坡、金耀宫,你们是怎样杀掉他们的修士”
墨禹的言语越发疯狂,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愈发惊人。
卢黄仰口含一口烈酒朝墨禹喷去,“小子,你和他说”
李安然早已被震惊得不行,此时哪来的及反应。反而是墨禹被这一口烈酒给喷得清醒了几分,“你?你是叠翠山障崔玉涛的弟子?”
“墨楼主?”
“你怎么?”墨禹满腹疑问,环顾四周,疑惑更甚,“这是哪?”
李安然瞥见卢黄在一边自顾自喝酒,只好将如何救下墨禹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多谢朋友相救”
卢黄背着手转过身来,没有看墨禹,而是把视线投向了李安然,“说好啦”
“随手搭救一把”卢黄摆摆手,“你不是和妖王去追那斧头了么?”
墨禹黯然摇头,“那把斧头含有娲灵,我们大战了一场,最后天幽玄羽与无极之地、赤阙等联手起来,龙虎凹、雁飞坡、金耀宫这些派门的修士都丧命在他们手里了”
“我也是靠密法侥幸逃出了他们追杀”墨禹一想到此事,就叹息连连,“想必那天幽玄羽定会编排一些谎言,将矛头对准我们夜重楼。”
“娲灵是什么?”李安然插嘴道。
“生气,造灵之术。传言参透了娲灵,就能研习娲皇的仙术”
“朋友,此次多谢相助。墨某急需回楼中复命,不知朋友可否留下名号?倘若墨某能够逃过此劫,定报此番救命之恩”
“一介散修,卢黄”
墨禹道谢之后急急忙忙离开,卢黄却是一路上陷入深思,对李安然也是爱搭不理的。所幸没多久江靖就遇到了他们,向卢黄道谢一番顺便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李安然告辞回叠翠山障复命。
“天幽追杀令、娲灵、服泽、桃花、夜重楼?”送走二人后,卢黄细细琢磨,愈发觉得未来局势风云莫测。
饮一口烈酒,卢黄哼着歌,继续在峡谷中前进。本次下山可谓满载而归,前些日子在翠坪论道结识了几位小友,占了个翠坪六秀的名头,今日又亲身经历了这天幽桃乱。不知这逍遥的日子还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