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倒要看看这麒麟是否真有传说中那般非通天之力不可折!”
将夜低吼一声,祭出一把青色巨刀,法纹若龙,癫狂怒极,张牙舞爪恍若要透过刀光将天地撕破才能倾泄万古积怨。
龙刀出,风云如波掀翻九天日月星辰,天雷似鼓震慑万族妖魔仙圣。
瞬息间,方圆数十里生灵皆涂炭,修者元气大损,万法破灭道成空。
更别提在场中的众修士,妖族纷纷呕血倒地,萎靡不振,饶是灵姬几个大妖也被这出鞘的刀气所伤。
所幸的是麒麟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威胁,将程芳/九儿等保护在自己的结界之内。
将夜抛出刀鞘,如一座玄色大山将赤羽山脉牢牢钉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灵姬众妖没有麒麟庇护,如此伟力凭空镇压而下,纷纷呕血化作原形,那些法力低微的小妖更是直接炸成一片断骨碎肉。
麒麟四肢打颤,朝着楚鹿“哟哟哟哟”叫了一番,楚鹿抬起前蹄,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望了一眼灵姬众妖,点点仙光在他华丽的犄角上闪耀,虚空中勾勒出一座光门——造化之门!
麒麟口吐一阵清风将众人送入门中。
将夜脸色一变,身影如电,手中龙刀指着麒麟劈来,锐利刀气突破结界在麒麟大腿外侧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麒麟吃痛在造化之门崩溃的关头消失在了这方天地。
将夜握着龙刀,脸色铁青。
狂风呼啸,天不知不觉间已是墨蓝一片。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带着一缕屈辱的不甘。
不远处一道莹莹光亮如破碎的月光散尽天地。
将夜双眼微眯,那里躺着一个似是孔雀族的附庸子族少年。
......
造化之门消逝在众人身后,一方奇妙仙境映入眼帘:近处碧树瑶花环绕,上有悬泉玉瀑直挂,远处崇山峻岭秀丽壮阔,地上如牛毛般柔顺的青草绵延不绝。
众人担忧地望着白麒麟,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痕裂在他的大腿上,血水将他雪白的毛发染的猩红。
九儿取出一张符纸,准备为白麒麟祛除将夜那一刀狂暴的血煞之气。白麒麟用嘴巴轻轻推开了九儿的手,朝着楚鹿“哟哟哟”叫了几声。
楚鹿颇有些激动地口吐人言:“麒麟大人,我知道了,一定会没事的”
众人不解之时,楚鹿一边将白麒麟叼到背上,一边朝众人解释道,“这瀑布中的泉水可以祛除神之力的侵蚀,麒麟大人要我们进去沐浴修炼”
九儿程芳二女一听此话倒是羞红了脸,倒是羸铃儿一直心系哥哥身上的血链,因而没有其他的心思。
众人甫入瀑布之中,一股清凉直通五脏六腑,身上的创痛皆减弱了不少。就连一直心系哥哥的羸铃儿此时浸泡在清泉之中也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舒爽的轻咦。
其中最为惹人注目的莫过于白麒麟与羸虚云了,白麒麟大腿上的伤口被一片氤氲的五彩水汽所笼罩,顷刻之间,那可怖的伤口已然痊愈,彷佛从未被那一刀所伤。众人见之,无不啧啧称奇,对身下清泉愈发珍惜喜爱。而那羸虚云身上的血链一碰到如此圣水,立马便被濯尽,源源不断的仙灵水雾环绕在他周身,隐约间化作一条条白色的小龙,显得神异非凡。
程芳掬起一捧清水,心中不禁回想起曾经在仙宫的藏经阁中翻阅的《异物志》:海外有泉,名曰:澄天。清波濯濯,荡秽煞,洗灵骨,浴之神清气爽,消灾祛病,饮之童颜再复,脱胎换骨......
莫非这便是那“澄天”仙泉?程芳望着那疑似九天飞落的仙瀑,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
两道身影化作流光,在云层山巅之中急急而奔,身后不远处则是一片乌云雷光闪速,如同一只巨兽正张着他狰狞的巨口,想要将眼前这仓皇的蝼蚁们一口吞没。
“娘子,你先带着泉鸟赶往万华镜。为夫来引开他们”雨忘川手握佩剑,心中已是决然。
“忘川!”御姬罗绣不肯走,死死拉着夫君的袖子,泪水已经打湿了脸庞。
雨忘川凝视着妻子,悲痛涌在眼角,握剑的手不断颤抖。
乌云已经迫近,这方天地渐渐被蒙上一层阴影。
雨忘川搂住御姬罗绣纤细的腰肢,紧紧抱在怀中,哽咽道,“今生,吾对不住你”
御姬罗绣听言,将雨忘川抱得更紧了,泪水打湿了他的肩。
“带着泉鸟走,找到女儿”
雨忘川突然推开了御姬罗绣,化作一条银线猛地刺向身后的乌云深处。
风雨欲来,御姬罗绣如蝴蝶般被抛飞,万般回忆闪过,一声裂肺痛彻青穹,“忘川”!
雨忘川如何能舍,如何能弃?
残香犹存,银甲森森。
此去以命搏命,雨忘川血眸含恨,托付后事之后的他,再无任何顾忌。
一枪破天荒,捅破万里阴霾。
天青公子与其道侣碧瑶仙子相视一惊,纷纷领军退避。
“小小鲤鱼精还不俯首”天青公子与碧瑶仙子出身高贵,乃是天书《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双蛮一族,虽然雨忘川战力不菲,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一只鲤鱼撞大运寻到了神泉才修炼到如今境界,底蕴全无。
雨忘川冷笑一声,手中银枪扫出一片汪洋,淹没数百妖兵。
天青公子见状已是怒极,“小小鲤鱼精也敢在吾面前弄这水术”只见他张嘴一吸,雨忘川所化汪洋尽数被他一口鲸吞。
“小道尔”天青公子大显神通,赢得众妖兵一阵喝彩,心中亦是自得。
雨忘川执枪不语,踏云乘波一枪怒火尽数刺向天青公子。天青公子不敢大意,双袖一挥化出无数水箭拦击。
银枪飞旋,带出一片波光。水箭悉数被波光所切,而雨忘川手中银枪却不曾因此停滞半分。
天青公子一击不成,狭长的凤目也稍露出一缕惊讶,而手中却是不慌不忙祭出一柄碧青色的宝剑,粼粼光影彰显非凡。
剑荡银枪,天青公子手腕吃痛,旋身飞避。雨忘川哪肯让他逃脱,手中银枪如一条矫健的玉龙攻势一转再次黏上天青公子。一旁的碧瑶仙子身轻如燕,手中宝剑趁机从后杀来。雨忘川早防备着这一出,只见他握枪朝着周身一扫,碧瑶仙子只觉一股巨力伴随着凛凛寒意扑面而来,仅是一击,碧瑶仙子就被扫飞在地。
天青公子这才恍然,原来这玉龙公子一开始就没有全力与自己拼杀,他是为了先解决掉碧瑶。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碧瑶,天青公子一怒化作一只单翅大鸟。
雨忘川心神微惊,这是来自血脉之中的一种天然的惊悚,只是如今的他不再是曾经那只弱小平凡的小鲤鱼,所以也只是微惊,甚至毫无妨碍他的攻势。
“鲤鱼精,你惹怒本座了”天青公子所化大鸟口吐人言,那青黑色的单翅衍化成一道青色刀光裂破苍穹,朝着雨忘川笼罩而去,所到之处皆化腐朽。
雨忘川心知天青公子使出了他族天赋异能,也不再做纠缠状。原本在那一战中他就损耗元气过多,这些天的奔波更是让他疲倦难堪,且此时想必妻子已经逃远,倘若他再不解决对方,必会引来六道盟更多追兵。
银枪化龙,天雷滚滚,无数闪电被银龙牵引,扫灭妖兵无数。
天青公子眼见如此阵仗,方知自己不该如此这般好大喜功,虽然这玉龙公子不过一只鲤鱼化形,但他到底是有着醴神之称的一方之主!就连无极之地的天孤佬与赤阙神女莫萱儿联合起来都无法压制住他,何况自己与碧瑶这两个区区天幽谷的妖将!
天雷倒海,万里银蛇舞。天青公子尖叫一声,将妖兵吸到身前以求能抵挡片刻。只是如此技,又岂是这些虾兵蟹将能够阻挡的!天青公子眼前一白,崩裂的剧痛瞬间撕裂了他的身体。
雨忘川伫立雷电之中,耳旁悲呼不绝,满目山河破碎。
解决掉天青公子后,雨忘川擒住昏迷不醒的碧瑶,朝着西方逃去。
......
云霭洚无际,豁达来长风。世人皆以“蜃楼”为仙境妙土,孙素儿未曾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有幸瞧见这传说的仙家圣地,更未曾想到自己能够拜入蜃楼中的神女门下修行仙道之法。
这一方仙土上不仅有着蜃楼还有海市,据闻蜃楼的几位楼主皆是海市的主宰—海神的弟子,海神独自在海市修炼,无聊时偶尔会接引一些凡人到海市中游玩。
离宫绛,也就是她的师尊,乃是蜃楼的大楼主。她的确是一个醉心修炼的世外高人,虽然将孙素儿引进了门下,却不传授她任何术法,反倒是让她门下另外一名弟子“容华”来教她些灵根修行的吐纳之法,除外便是在这蜃楼之中与其他师姐师兄们做些闲趣之事。
前些日子本是海市开启,孙素儿一直惦念着身上的芙蓉引,虽然每月在碧水窟中都能取到不知何人放在那的解药,终究是一个刺。
原想着海市开启,她便能前往海市寻找那蜃珠的下落,却不想海市开启那日,蜃楼外传来常年在外游历的三楼主传来的一道飞信。二楼主观后下令蜃楼前往一处名为“西岭”的地方,传言其中居住的雪女有着天生强大的冰灵根!
“咦,孙师妹,你在这发生么呆呢?”
一个火红的身影如秋日的一片红枫飘到孙素儿身前,眉眼弯弯,两颗虎牙颇为醒目。
“徐师姐”孙素儿一怔,随即笑道,“徐师姐又来找师父啊?”
徐霞摆摆手,皎洁的双眼透着一丝欣喜,“不不不,自从师父下令要去西岭后,大楼主便重新闭关了”徐霞朝四周望了望,悄悄俯下身子在孙素儿耳旁细语道,“虞卿师兄前些日子告诉我,容华师兄今日闭关出来,所以我便来了”
“容华师兄”孙素儿轻声念出,对徐霞的心意已知了七八分,“原来徐师姐喜欢大师兄啊”
徐霞一听此言,脸色羞红不已,“死丫头,别瞎说”
孙素儿噗嗤一笑,如三春蔷薇,清雅宜人。
她倒是想起那位教她吐纳之法的容华师兄,倒是生得清秀俊美,只是颇有些不近女色。整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徐师姐这样火热的性子怎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人?
要说诸位师兄师姐中,最和容华师兄相配的莫过于那六师姐—宴雪仙子吕小雅。孙素儿这位六师姐年龄和她相仿,平日里虽是会同大家一起玩乐,性子却极是寡淡。仿佛这世间除了修行没有太多能让她心境波动之事。孙素儿还记得刚见到这位六师姐是在蜃楼一处绝壁的苍松雪庵门前。
那时候,飞雪飘絮,柴门半掩,一树琼枝积着冷雪压在院门的墙垛上。
吕小雅,也就是她六师姐宴雪仙子身着一鸭蛋青的长裙轻轻推开了门,雪白的狐裘披风染着风雪披在她身上。
吕小雅见到孙素儿微微一愣,却是笑道,“小师妹今日怎会来到我偏僻的宴雪庭来?可是听了徐师姐的教唆来我这讨要“玉露丸”?”
孙素儿面色一红,她如何得知自己便是孙素儿?也是,最近蜃楼也只有自己一人拜入,倒是自己愚笨了。
“师姐误会了,素儿原是和苏师姐在这一带游玩,她忘带了酒器,便让我在附近先游玩一番。怪师妹唐突,误闯了师姐的清修之地”
“苏师姐啊”吕小雅一副了然的神情,“素儿师妹,吾俗名吕小雅,也就是你的六师姐。前些日子因为闭关炼丹,倒是没得空去拜访师妹。今日若是不嫌弃,师姐愿好生款待,以赔不周之罪”
“苏师姐......她?”孙素儿略有些犹豫。吕小雅则是笑道,“吾给苏师姐传信便可,若是她来了,倒是省了我的酒钱”
那一日,孙素儿被邀进宴雪庭,与那六师姐吕小雅谈天论地,倒是好不快活。之后苏师姐提着珍藏的梅子酒来了,三女倒是在苍松别院之中酣醉了半日。
“师姐,容华师兄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啊?要我看二师兄君虞卿与七师兄秦武阳倒是和徐师姐极为相配”
徐霞嘿嘿一笑,“二师兄对苏师妹可是一往情深,我每日在蜃楼看他那张脸都看腻了,哪有什么想法。秦武阳那个呆子,倒是和六师妹那块木头极为相称。”
孙素儿听了这一番话,倒是诧异不已。
“此番只是说笑,师妹莫要当真。也不知大师兄此番出关,又是何种境界?仙路漫漫,长生为何?”
孙素儿望着徐霞出神的脸庞,小心呼唤道“师姐”
徐霞歉然一笑,“师妹莫要被我影响了心境,只是一些无聊嗟叹而已”
“师姐这般年纪就已达到重羽之境,在师妹所见之人中可算天骄人物。”
徐霞摇摇头,“你啊,以后便知晓这世界是如何广阔。有些天命之子,非但身怀仙骨灵血,就是天体神胎亦是有的,他们有的一出生就有大气运,将每一境界修至完美。”
孙素儿哑然。
徐霞苦涩一笑,“这修行到底修的是什么?”,她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绛神居,眸子中倒映出一个俊美的人影。
......
九仙宫中五位仙宫之主率门人寻觅那幼神踪迹,却是一无所获。正当她们得知姻宫与绦宫了结朱家恩怨回宫之事,准备也启程回返。突然一道令人心悸的血色刀光吸引了她们。
当她们来到赤羽山时,一座仙山从天穹崩碎而下,天地流火,灾祸四起。
“这是一方仙境被人寻到,被生生打碎了?”萼宫面露惊色,如此伟力实在太过超出她的想象。
“这,我们还去吗?”纺宫身披彩衣,几只细长的银钗绕过她的发髻,那张美丽的脸庞因为失态而显得有些苍白。
霜宫倒是冷静得多,她一双美目正凝视着天穹仙山中那一弯不凡的泉瀑“我们先瞧瞧再说”
几声惊叫引起众女注意,正是几道人影从那仙山之中坠落。
苏宫心细,一眼便瞧见了那几道人影中有一少女正是霜宫门下弟子——程芳!
“她怎会在那仙山之中?”霜宫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弟子,心中虽是纳闷,却也并未轻举妄动。
“这便是葬神山么?”
将夜挥舞着巨刀,目露残忍,此山乃弑神一脉根基所在。只要将之毁灭,神族再无惧天下!
而另一边的羸虚云等人却是惊惶不已。今日他们在仙境之中,前往了一处名为麒麟谷的地方,一把神剑孤独地立在在山谷之中。
众人被结界所阻,只余羸虚云与那匹神骏的白麒麟能够前进。
当羸虚云拔出神剑之时,这方仙土陡然崩碎,在赤羽山现出原形。
刀气纵横千里,血光直扑万灵。九仙宫众女见之,纷纷避退。
“程芳危矣”苏宫心头刚冒出此等想法,一道恢弘的清圣之气从天而降,化作一道罡气将仙山聚拢保护在其中。
将夜的刀气何其可怕,却是奈何不了这道罡气。
“尔等何人?”
将夜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却被这莫名的罡气所破坏,心情恼怒到了极点。
“此间恩怨,不该再续,汝走吧”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驾着八宝云车从东方而来,玄妙紫气化作仙霞无数。
将夜冷目一凝,此女法力高深,疑似甄化仙道!
不过,神族自有神族的骄傲!此等难得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大刀挥斩,起手已是极式:神霸九州!
妇人抛出一枚玉扣,如一方大印镇压而下。
“千机玉扣!”一向镇定的霜宫也微微失态,“她是紫懿大后!”
众女闻之皆惊叹不已,要知道紫懿大后闻名已久,传言其已跨过小九重!只差一步飞仙!
紫懿大后亲自出现在此,看来此事不凡。
仅是一击,千机玉扣便将将夜的魔刀封印,将夜面色猩红,他与这紫懿大后的境界差之太大,尽管他有一力破万法之能,面对此等壕沟,却是无法尽展。
“汝走吧”紫懿大后似是无意计较,一挥长袖,紫气万丈。
将夜咬紧牙关,死死盯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妇人,玄妙无比的紫气将他周身包裹,一双憎恨的血眼在紫气迷蒙之中渐渐消散不见。
“多谢仙师相救”南浦云等人见危机解除,纷纷前来拜见这位法力高深的紫懿大后。
紫懿大后不拘虚礼,目光在羸虚云与羸铃儿身上流转。
自那时起,她便时时懊恼自己的不小心。
她也曾幻想过,如果此生有机会重逢,又该以怎样的心情。
当她们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紫懿大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眼角的泪珠却是悄然滚落。
“虚云、铃儿”紫懿大后此时再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天宫神女,她紧紧抱住一脸茫然的羸虚云兄妹。
“羸机,我终于找到他们了,你知道吗?”紫懿大后泪涕横流,心中那缺失的一块终于在今日补齐。
羸虚云兄妹自小便在师父身边修行,从未体会到亲情是何物,此时被眼前这位华贵妇人拦在怀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温暖让他们眼角微润。
紫懿大后仔仔细细端详着兄妹二人,千言万语只汇作了一句,“我的孩子啊”
这下羸家兄妹更加迷惘了。紫懿大后自知失态,将二人身世简要说了一遍,原来羸家兄妹原本乃是紫懿大后与弑神族一位将军“羸机”所生的孩子,诸神之战中,狼烟四起,混乱不堪。羸家兄妹当时仍在襁褓之中,不知为何却在那一战中遗失了踪迹。
紫懿大后自那时起,便苦苦寻觅。直到前些日子,娲皇传信她前来赤羽山解决神族之事,今日才偶然发现羸家兄妹。而楚鹿的祖辈更是羸机麾下心腹将领之一。
“那神族与我们到底有何仇怨?”羸虚云试探地问道,紫懿大后摇摇头,“这是亏欠也是大局,你们还小。”
紫懿大后将话题引到众人身前,才知晓这一群少年皆是准备前往服泽的才俊,心中愈发好感。众人得知楚鹿/羸铃儿/羸虚云将跟随紫懿大后回返云天宫,一顿不舍,却也知那是最好的结局。不过紫懿大后也言明,服泽寿宴,她们云天宫也会到场。再指点了南浦云/南振武/孙九儿一些修行上的难题后,紫懿大后玉手一拂,一团紫气被她招到跟前。
“尔等何人?”
紫气之中渐渐显露出九仙宫众女窈窕身影,程芳望见喜出望外,“徒儿拜见各位宫主”
紫懿大后见程芳与这些女子熟识,便解开了众女周身的紫气禁制。霜宫将程芳拉到身后,朝着紫懿大后行礼道,“劣徒顽皮,多谢大后方才解救之恩”
紫懿大后轻咦一声,“汝等认识本座?”
霜宫小心翼翼答道,“宫中有些典籍曾记载大后种种事宜,方才也是见到大后使出那“千机玉扣”才敢肯定”
“你们这门派倒是不俗,竟有如此典籍,所唤何名?”
“大后抬举,吾等不过一些姊妹聚集修行,取了个九仙宫的俗名”
紫懿大后含笑望着九仙宫众女,“汝等身形皆是非凡,可不必太过自谦。”
紫懿大后与九仙宫几位宫主闲聊片刻之后,便带着羸虚云兄妹与楚鹿重返了云天宫。九仙宫众女一时也不知晓紫懿大后把将夜弄到了何方,思忖之下决定先行回宫。
赤羽山经此一乱,群妖也不再居住于此。灵姬倒是在南浦云三人离去时来送行了,将夜在此地褫夺生机无数,灵姬这些残活的大妖根基摧残严重,虽然有紫懿大后赐予的灵药,却也难完全恢复。
赤羽山,一片血红的沙砾荒土。
一位紫衣男子捧起地上的红土,一缕冷笑勾起,“神剑开封之日便是渎神罪罚之日!”
“紫懿大后,哼”
紫衣男子漫步在赤羽山中,将夜的身影如一团雾气般浮现,轻语道,“这便是这一代的神君十二侍?”,言语之中尽显鄙夷。
......
天幽谷之乱后,吴白贤作为青瑶宫的代表并未立即回宫,飞书传信告知此事后,他与盛会中结识的好友在西南处游玩了一番,途径南庭仙境时前去拜厄孔雀王朝的王后,献上青窈公主命他带来的礼物。偶然得知孔雀王朝中那位艳名远播的六公主已经移驾前往服泽祝寿。
“不知潇阳世子与万敏郡主与之相比如何?”吴白贤离开孔雀王朝后一路朝东,不由想起此番前往服泽的还有他们青瑶宫的两位天骄。
正想得出神,吴白贤突觉脚底一空,整个身体从云端倒栽而下!
饶是已臻超凡的他见过多少诡异,却也不似现在这般!他现在宛若一个普通的凡人被人从云头推落,任何法力都使不上!不断下坠的吴白贤修炼了多少年今日竟然失态如凡人般拼命叫不断。
双臂上下乱舞,吴白贤意识一阵迷蒙,人形之态褪去,他化作了一只纤长的雪色白鹭,这正是他的原形!它拼命扑棱着双翅,朝着天外飞去,却有着一股巨力不断将它往下拉扯!喉咙里的咒骂还未脱口,那巨力彷佛一张大嘴将他吸去。
呠!吴白贤只觉额头被狠狠撞了一下,整只鸟昏昏迷迷趴在地上,意识涣散。
当吴白贤醒来的时候,他身旁躺着一个浑身赤裸裸的少年。这般变化让他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好歹也是一只“老”妖,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屁孩吓到。
他浑然忘了方才狼狈的经历,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褐色的卷发下是一张稍显天真的娃娃脸,一粒朱色小痣点在他紧闭的眼角。这个娃娃倒是生得标志,也不像被遗弃在这的。
他到底在这干嘛?
正当吴白贤疑惑的时候,小孩醒了,一把扯过他的脖子,笑道,“哪来的小鸟,我正好饿了”
吴白贤被捏着脖子,整只鸟都快气炸了,一头雪白的羽毛都隐隐变得有些绯红,他不断蹬着爪子,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这个小屁孩的魔爪。
他吴白贤可是青瑶宫的仙使,今日竟然被一个光溜溜的小屁孩一把提着!
我的法力呢?我的法力呢?!
吴白贤结结巴巴口吐人言:“放......放......放手.......”
小孩轻咦一声,放掉了吴白贤,“你也会说人语?”
吴白贤用翅膀扒拉着红肿的喉咙,一把老泪纵横。
“我和你拼了”吴白贤化作人形,张牙舞爪朝着少年扑去,少年嗤笑一声,一掌便把吴白贤推倒在地。
吴白贤坐在地上微微一愣,他仰视着站起来的少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巧”的手掌,内心仿佛被一道闪电劈过,“哇哇哇”吴白贤挥舞着宽大的袖子像个“孩子”般哭了出来,不,不是像,而是吴白贤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他竟然返老还童了,但是他的功力不但大大减退,境界也跌到了演法境!
“诶呀呀,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小孩把吴白贤扶起,安慰道,“你叫什么?我叫元子,以后你认我做大哥,我保护你”
吴白贤一听这话,气得牙痒痒,做势又要与元子搏斗一番。元子岂会让他得逞,两个小屁孩打打闹闹一番,自知此种境况已定,两人合计之下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解决温饱再说。
两个小屁孩在这荒郊野岭哪找的到人家,没有被野兽吃了都算是万幸。当然一般的野兽也没那个能力能将他们吃掉。
除非妖怪。
他们这两个小孩这不误打误撞就闯进了一个名唤“焞口岗”的地方,这焞口岗原本也有人家,但是某一日却来了个黄蜂精,把居住在这的村民都毒死了。
以至于元子与吴白贤两人刚踏入焞口岗的时候,入目皆是白骨森森,毒花怪藤丛生的险恶。
“这也太瘆人了吧,白贤小弟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吴白贤鄙夷地望了元子一眼,这个小屁孩天生神力,胆子却是小得要命。
“叫我大哥”吴白贤没有理睬元子的胆怯,反而纠正元子的称谓,“这有什么可怕的,本座以前一招就能把此地夷为平地”
“呸”元子赏给吴白贤一个爆栗,“别再吹嘘了,小屁孩!这一路没我的保护,你早被那些妖精给吃了”
虽然不愿承认,却也是事实。吴白贤忍气吞声带着元子小心朝着村落里摸索而去。
忽闻打斗声传来,吴白贤急忙拉着元子躲藏在一残垣断壁下。只见一位黄发长须的中年正拿着一柄细针一样的剑与一位身穿七彩宝衣的老头在林中斗法。
“好香啊”吴白贤忽然贪婪地流下了口水。
元子一愣,只见林中还有一位白胖小子,他手指上还凝结着一颗晶莹的血珠,那诱人的香味便是从这血珠中传来!
“道果!”吴白贤恍然大悟之后是欣喜若狂,“上天待我不薄啊,只要吃了这枚道果,别说恢复法力,就是化圣成仙都有可能!”
又是一个爆栗,元子狠狠道,“你在想些什么呢,修行乃是求诸自身,你这样的想法可是很危险啊”
吴白贤只当他没见识,道果是什么?那可是钟天地之灵秀,吸日月之精华的仙物。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这枚道果!
黄发男子在彩衣老头的拼斗中渐落下风,主要是那彩衣老头身上那一件华丽非凡的衣袍实在神异,竟然有着万法不侵的功效。
彩衣老头吐出一颗绿丹,炸出一片腥臭的瘴气。黄发男子避之不及,当场被炸晕了过去。彩衣老头趁机掏出一个黄澄澄的葫芦,一个法诀,便将那黄发男子吸收了进去。
“嘿嘿”彩衣老头收复了黄发男子后,心情大好,一把虏过白胖小子,朝着天外飞去。
吴白贤与元子躲在暗处,倒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老头非善类!
二子经过此事后,愈发小心谨慎,终于在长途跋涉中看见了一处小城。城中倒是热闹非凡,百族共处,衍生了不少买卖行当。只是大多仍是以物易物,还是颇为不便。
不过此地城主倒是个人才,以玉贝作为交换的凭证,将物品的价值有形地以玉贝来衡量。城主还为之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货贝!
二子游览一番后,倒是变卖了不少吴白贤的“宝物”换取了不少“货贝”,这才在这小城中居住了下来。
在此居住久了,二子也渐渐摸清了此地的一些“底细”。
此城背后乃是被一名为古道渊的势力掌控,这古道渊平日里也不过多干涉城里的事,反而自甘承担起护城的重任。在这方圆数十里倒是有个极好的名声。
思来想去,吴白贤决定带着元子前往古道渊拜师学艺,元子天生神力,如此浪费在大荒之中实在罪过。再者自己也需要一处能够重新静心修行的地方。
当吴白贤带着元子走出城外,来到古道渊山门之外,云遮雾掩,苍松古阶倒是一处神仙福地。
吴白贤大喜,与元子攀上山门,见一童子正扫着门前落叶。
“仙童,此地可是古道渊?”
仙童颇有些傲然,答道,“那是自然”
“吾和舍弟前来拜师,不知仙童能否通融?”
仙童打量着吴白贤与元子二人,元子的年龄倒是和自己差不多,这说话之人倒是还比自己显得稚嫩些,怎的叫那元子为弟?
仙童摆摆手,“近日没有听过哪位师父要收弟子,你们来此可不作数,还是早些下山吧”
吴白贤心中微怒,他乃是青瑶宫的仙使,这无名小派竟然如此傲慢。
元子看出吴白贤脸色变幻,急忙拉住吴白贤,赔笑道,“仙童哥哥,我们这就下山,这就下山”
吴白贤一时气结,推开元子,独自气冲冲朝山下走去。
元子尴尬地跟在身后,仙童摇摇头,非是他不愿开启山门,实乃没有门中师父之令,他也不敢。
遥对二子,微微拘礼。仙童又继续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门前落叶。
吴白贤也是恼火,他为了谁,还不是看元子这么好的天赋才想着让他能够踏上修行之路,哪只他竟全然不领情。
“白贤哥哥”元子从后面气喘吁吁跑来,嬉笑道,“别走那么快嘛”
吴白贤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赌气地不理睬元子的“调戏”。
忽然脚底一滑,吴白贤眼见着自己就要从天梯上跌落下去,他如今这般境界,从如此高的峭壁上摔下去,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元子眼见吴白贤身形突然下坠,急忙伸手将之拉住。“白贤哥哥,你这只鸟可别摔死了”
吴白贤还来不及感谢,听到这句话,差点气晕过去。
“我拉你上来啊”元子正欲使力,峭壁深渊之下突然释放出一股诡谲的吸力。元子扑倒在地,一手死死攀着天阶,一手牢牢抓住吴白贤。
无奈深渊之中吸力太大,两个小孩又有多少力,没过多久便双双坠向深渊。
这时云中一道拂尘射来,千钧一发之际将二子卷起。
诡谲吸力莫名消失,二子心有余悸地拜倒在眼前这位白胡子的麻衣高人身前。
“你们两个小娃娃到古道渊干什么?”
“回仙长的话,吾兄弟二人上仙山只为求拜师学艺”吴白贤立即答道。
“拜何师,学何艺?”
“拜仙师,学仙艺!”
“什么是仙”
“长......”吴白贤还没说出口,元子倒是抢答道“开心为仙”
老者眼神一亮,摸着白髯,笑道,“好一个开心为仙,本座号长帆逍遥一碧空,在这古道渊中也算师父一名,不知你二人可愿拜入老夫门下?”
吴白贤正恼怒元子胡说八道,没想到正戳中老者的心窝。一听到老者说要收二子为徒,连忙拉着元子拜谢。
老者托出白云一朵,卷袖高歌,带着吴白贤二子再登古道渊。
清扫山门的童子见到这刚下山的二子竟跟随在这位古道渊中德高望重的老者身侧,眼睛瞪得像个铜铃般大。
“仙缘,不可说,不可说”仙童摇摇头,继续清扫门前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