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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空欢喜

书房内的叶远山听完下人的回报,气得直拍桌子,“什麽?一群无用的东西,连一个小小毛贼都抓不住。”叶远山额头两边青筋暴起,心中气愤难挡。

“区区小贼,爹何苦如此气恼,珍奇异宝咱家多的是,丢了一两件又何妨。”叶骏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无所谓的的样子。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叶远山那满腔的怒火蹭地一下更加高涨,他手一扬,“啪”地一声脆响在书房回荡,“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不肖子,都快大难临头了还不自知,整日只知流连花丛。”那东西可是要命的东西,真是落到别人手里,他叶家岂不是不是要任人窄割了,这让他如何安然。

叶骏被叶远山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刮子,五个腥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手边的茶杯也碎得荡然无存,身子朝桌边倒去,“几件宝贝而已,怎么就大难临头了呢?还不是爹爹舍不得。”他略带着哭腔,捂着右脸,一肚子委屈抱怨,嘴里嘀嘀咕咕的。

“你这个逆子,还学会与我顶嘴了,我……”叶远山气得青须竖直,喘气连连,挥手又想给他一巴掌。“噔!噔!噔!”门外短促的敲门声乍起。

“老爷,外面有一位姓沈的公子来访。”管家粗重的嗓音响起

听了这话叶远山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他好似不认识什么姓沈的公子吧。“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见到跪在地上叶骏,心下也明白少爷一定是惹怒了老爷,老爷还在气头上,“老爷,这是那位公子的拜帖,请您过目。”管家双手小心的递上红色的帖子。

请帖之上刚劲有力的笔迹写着:云州沈家沈珂之子沈岳卿特来拜会,一数故情。原来是云州沈家,我与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并无交集,无事不登三宝殿,幕夜前来,必有所图。

“现在人在何处?”叶远山低头盯着帖子,心里打着腹语。

管家几会看人眼的,老爷怕是认得门外的少年,“未得老爷许可,老奴不敢私自做主,尚在大门口等候。”

“你这个刁奴,哪有拒客人于门外的道理,被外人看见,岂不是要说我叶家主大欺客。”叶远山板着面孔,怒骂道,虽然他与沈家并无什麽大瓜葛,可是他叶家在云州也有生意往来,利益至上嘛。

管家打了一个颤栗,点头哈腰的,“那老爷的意思是请进来?”

叶远山心里度量着这件事,刚刚的气也消了一半了,“不成器的东西,还不赶快起来,与我前去迎客,你惹的祸回头再与你算账。”他又招管家上前,附耳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书房。

叶骏此时如获大赦,学乖了许多,也不再多言,跟着叶远山走了出去。

今日的沈岳卿一身锦缎白衣,衣上片片青竹点缀,腰挂一枚白如雪的麒麟玉佩,脚穿一双白鹿皮靴,说不出的风姿卓约。

经过一番打探,他得知与他妹妹在书斋发生争执的是叶家小姐叶凝霜,这叶家小姐是出了名的狠辣,妹妹极有可能是被她掳去,他沈家与叶家也不相熟,不过两年前有过一次合作罢了,沈家虽有势力在青州,但是叶家才是地头蛇,他唯有先礼后兵了。

沈岳卿已经在叶府门外来回踱了几十个来回了,那双仿若黑曜石的眼眸一刻也没离开那道门,眼里急不可待,心里心急如焚。

“公子稍安勿躁,静心等等。”他眉眼的欢愉和紧张,还有他自身的举止无措,吴青看在眼里,自己也不免为他揪心。

“好,我不紧张,不紧张,吴大哥,你说妹妹会在这吗?我能和她团聚吗?”沈岳卿突然不自信地问道。给他俊逸的脸上添了一丝的担忧,万一妹妹又不在这,他真是无法想象妹妹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公子多虑了,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吴青抚慰着他,公子与沈姑娘定是亲兄妹,看来之前是他多疑了。

“小姐,我们府门口有聚着一群人。”丫鬟对着坐轿子里的叶凝霜道。

“翠儿,你可识得是何人?”叶凝霜问道,已是入夜,怎会有人前来造访。

“奴婢不曾见过,不过门口那位白衣男子甚是抢眼,没准是仰慕小姐之人呢。”丫鬟带着嗔笑向叶凝霜汇报着。

轿内的叶凝霜被丫鬟取笑得一阵面红耳赤,“死丫头,还敢调侃起你家小姐来了。”面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怪罪之意,“哦,那那位公子是如何让抢眼呀,本小姐眼光可是高得很呢.”

“小姐你自己下来一看便知,小姐,请。”丫鬟掀起轿帘。原来主仆调笑之间就来到了府门前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一头墨发被紫金冠嵌起,月光洒在他精妙绝伦的五官上,薄薄的红唇微微抿起,英挺的鼻梁稍稍上扬,肤色晶莹如玉,双眼神色却极尽焦虑。

咯吱,叶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叶远山面带笑容地拱起双手,“哎呀,沈公子久等了,我这贱仆不知礼数,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怪罪。”他边说边用余光上下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沈岳卿在大门敞开的那一霎那,顿时喜上眉梢,“叶世伯,客气了,深夜至此,是小辈叨扰。”他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浅笑,拱手作揖还礼,十分平静,但他心里早已炸开了锅,甚至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或许是潜意识里的害怕,亦或是即将要见到妹妹的窃喜。

叶世伯,呵呵,叶远山在心里嘲弄着,沈叶两家一个在云州,一个在青州,何时如此亲近了,沈家小子这样套近乎,必有所求,“不知沈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呀?能帮的叶某必定帮衬一二。”叶远山推起了满脸笑容,态度看起来十分诚恳。

“可否容小侄入内详谈呢?”沈岳卿的一颗心早就飞进了叶府的深宅大院了,他的目光数十次的往里面瞟去。

叶远山顺势用手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哎呀,真,真是愈发老糊涂了,公子块请进,备茶。”

“小姐,小姐。回神了。”小翠在叶凝霜的耳边轻轻地呼唤着她,“那位公子进去了。”

“哦。”叶凝霜的思绪稍稍有些回缓,“人呢,还不快扶我进去。”叶凝霜彻底从痴迷中清醒过来了。“哦哦,小姐,你慢点。”一主一仆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

叶府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叶远山坐在主位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地喝着茶,不时地抬眼看着沈岳卿。

“叶世伯,实不相瞒,深夜到访,小侄有一事相问。”沈岳卿再也等不下去了,站起身来问道。

终究还是少不经事,沉不住气了,“贤侄啊,你但说无妨。”叶远山皮笑肉不笑的对沈岳卿说,一副特别关心的样子。

沈岳卿没有想到叶家老爷这样好说话,之前的顾虑也再一点一点地减弱,“事情是这样的,舍妹与令千金今日在街市有些误会,舍妹生性顽劣倔强,不知是否惹怒了令爱,遂留下了舍妹相伴赔罪,今日,是代舍妹赔罪而来。”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盖了印章的宣纸,上前放到了叶远山的眼前。“小小心意,权当小侄的赔礼。”

“贤侄,这是何意呀?”叶远山看着桌上盖有沈家独有印章的地契,心里考量着这件事情的真假,以凝霜的脾气,倒是是她的处事风格。只是这沈家丫头……

好像是生怕他讲出令人意外的话语,沈岳卿急忙补充道:“世伯就不要推却了,舍妹也给叶家添了不少麻烦了,还是让在下将她带回去吧。”

叶远山却还在思索人到底在不在叶家,忽然他想起管家与他回报的事情,难不成……他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一言不发的叶骏,心里有了定论。

“贤侄,且慢,这事情还未弄清楚,何以见得是我叶家请走了令妹呀。”叶远山抬了抬手,拂了拂袖,又端坐在主位之上。

“这……”沈岳卿顿时哑然,的确,他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妹妹是被叶家小姐抓走的,但是妹小妹与她有过节。“据晚辈调查,小妹在青州只与令爱有过过节,况且小妹今日才到这清州城来,与令千金争执之后,便失去了踪迹,这让晚辈很难不猜测与令爱无关。”沈岳卿抬眸与之对视。

看来这沈家小子是有备而来,不过听他话中意思,并未亲眼看见是凝霜所为,叶远山心里打着计较,“这么说来,沈公子没有亲眼看见是小女带走了令妹,这样贸然前来要人,也太过武断了吧。”他从主位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带着薄薄的愠怒和不悦的眼神。

“恕晚辈鲁莽,可舍妹和令千金确有不和,况且……”,沈岳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叶远山打断了,“沈公子,想必是听了外面的市井之言,小女虽然娇纵,但是掳人绑架之事哪是深闺小姐会做之事呀。”叶远山这个时候已经很不耐烦了,一心要将沈岳卿打发走,那件事号没有消息,不能再浪费时间与这小娃娃周旋了。

叶远山如此护短,让沈岳卿心里更加认为他的想法是对的,只是他一直不承认妹妹就在叶府,沈岳卿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了。“叶老爷既然如此信任令爱,何不请她来与我对质,当面问清楚,也好还令千金一个清白。”

“公子请注意言辞,我叶家本就清白,何要外人来还,况且我叶府千金岂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呀,兴许是沈小姐玩性大发,故意躲着也不一定。”叶远山直接把责任丢给了沈念枫,撇得一干二净。“沈公子,请回吧!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叶远山直接就下起了逐客令。

叶远山的一派高高在上和挖苦,使沈岳卿心中的希冀化为了一腔怒火,“叶老爷这是此地无银,心虚了不成。”沈岳卿径直质问起他来了,双眼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反应。

顶撞他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小子放诞无礼!”叶远山对于沈岳卿的傲慢无礼,十分不喜,但他也不会笨到给自己树敌。“来人呀,给我送客!”撂下这句话叶远山就和叶骏离开了大堂。

“混小子,快,随我到你房里去。”叶远山将刚刚在沈岳卿那里所受的怒气通通都撒在叶俊的身上了。而此时的叶俊脑子里却想着千万不能让他爹发现他“金屋藏娇”,否则他爹非得将他狠狠地修理一顿不可。“爹,有什么紧要的是要去我房里呀?”叶俊壮着胆子,小心地问道。

叶远山一看他这幅摸样就知道管家所说之事并非虚言,“多嘴的东西,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快点走。”叶远山的疾言厉色让叶骏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紧跟着沈岳卿进入府内,叶凝霜就回房准备打扮一番,想给沈岳卿一个好印象,并且派丫鬟翠儿前去打探沈岳卿来此的目的,如果真如她所想的话……此时叶凝霜正在心里笑开了花,脸上也绯红一片。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翠儿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叶凝霜的房内。

叶凝霜这是正高兴着,被这一声破坏了好心情,立即不满起来,“死丫头,你盼着本小姐不好呀。”她用手掐了一下她的手臂,丫鬟忍着疼痛不敢出声,头摇的像波浪鼓,“不是不是的小姐,是那位公子他……”一听到是沈岳卿的消息,叶凝霜立刻就两眼放光,心里怦怦直跳,绞着她的衣角,“快说,那位公子怎么啦?”她心急地不得了。

“那位公子他是来寻找他的妹妹的,不巧的是他的妹妹是今天在云之轩惹小姐不高兴的那个女子。”翠儿硬着头皮将打听来的一字不差的说给了叶凝霜听。

如此看来,是他有求于我沈家,若是我将妹妹归还于他,那他岂不是欠我一个天大人情,这辈子都休想还得清,躲得掉,叶凝霜越想心里越开心,“呵呵,傻丫头,瞧把你吓的,快点起来吧。”叶凝霜笑得灿烂无比。“小姐我呀,好的很,喏,这个钗子,赏你了。”她把一枚镶有玉石的银钗放到了翠儿手里,那画面简直是待她亲如姐妹呀。

“翠儿谢小姐赏赐。”她手里攥着钗子,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她,原以为自己是免不了要被责难一番,没想到小姐不罚她,反而赏她,小姐的心思真是很难捉摸。翠儿心里只能这么解释。

“还愣着干嘛,还不扶本小姐去看看那贱丫头。”丫鬟唯唯诺诺的样子,使叶凝霜更加心花怒放。

才准备踏出房门,翠儿就与小厮撞了个满怀,“赶着去投胎呀,冲撞了小姐,你可担待不起。”翠儿摸着脑门叫囔着。

“张进,这样急匆匆的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要禀报,否则搅了本小姐雅兴,要你脱了一层皮。”叶凝霜亲描淡写,眼皮也不抬的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名叫张进的小厮一刻也不敢懈怠,精挑细拣的地说:“回小姐,小姐命我们抓的那丫头被大少爷带走了,小的人微言轻,拦也拦不住,这不,知晓小姐回来了就立马来报了。”他的脸上汗涔涔的,不知是冒的冷汗,还是刚刚奔跑流的汗水。

“走,去大少爷房里。”叶凝霜率先迈了出去,原本那贱丫头落在大哥手里也没有什么,谁让她得罪了我呢,只是要想让她哥哥对我另眼相看,就暂且放她一马,叶凝霜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不一会儿,叶凝霜来就到了叶骏房中,她一进门就瞧见了远处聚集的三三两两的火把,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难道是那丫头她……“爹爹,您在哥哥房里做什么呀?”叶远山心里惦记着那个小贼偷走的东西,眼睛来回的注视着窗户底下。

眼看叶远山不搭理她,“哥哥,你和爹爹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叶凝霜挽着叶骏的胳膊,撒着娇问道。

“我也不知道爹爹在找什么,妹妹你就别在这添乱了,爹爹今日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他为妙。”叶骏轻声细语的在她耳旁提醒到。

叶凝霜也是个识时务的,知道一旦叶远山发起脾气来,自己也要遭殃,可是她一定要弄清楚沈念枫的下落,“哥哥,你带走的那丫头呢?”

“那个丫头她,她逃走了,不过,妹妹不要生气,哥哥可以再赔你一个丫头嘛。”叶骏说的无关痛痒,理所当然。

五花大绑都被她逃掉了,叶凝霜气得直跺脚,心里十分气结。“哥哥,那个丫头对我大有用处,你怎么让她逃走了呢.我不管,你要负责将她找回来。”叶凝霜对于这件事不依不饶。

下人把附近翻了个底朝天,河里的沙石都翻出来了,也一无所获,叶远山心里烦闷焦躁异常。“还不住口,喋喋不休的吵得我头疼,你们两个。净给我惹麻烦,都给我滚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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