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枫此番来京可是为了那女子?”暮尧一如既往优雅地用着膳,脸上恢复了往日看破尘俗的淡然,一语撞破心中事沈念枫有种被抓包的感觉缩了缩脖子,但转念一想暮尧这家伙素来神通广大辨识人心不足为奇,清了清嗓子道:“噷噷,正是!”,她不避不讳地正视着他,暮尧放下银著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阿枫不可轻举妄动,那女子诡异的很,令兄也不是省油的灯目前尚是安全无虞。”话毕,理了理衣襟起座离席,“阿枫便早些休息吧。”
闻言沈念枫在背后出言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这家伙做的一些事,也不想去承认他对她的好,因为她怕一旦相信就会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因为我想阿枫永远欠着我。”暮尧脚步住了住后而人影消失在月之色中独留沈念枫一脸哑然。
月上中天流云淡今夜注定难眠,沈念枫一身白底蓝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中却是对暮尧今日所言冥思苦想心烦意乱地,忽而萧音袅袅飘然而至清心悦耳衬得月凉如水,沈念枫随声而至,只见庭院深深石子路,花影重重月上头,男子一身青衣独坐庭院中央,白皙的手指搭在晶莹剔透的玉萧之上流泻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宛转悠扬,此情此景沈念枫却不由自主地吟起“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在青衣公子的对面坐下,眼中说不出的形单影只,不知她指的是自己还是别人,方才消散的愁绪一时又拢上心头再也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听萧赏曲,自顾自拿起桌上的酒杯喝起酒来,“阁下是?”青衣公子放下玉萧,空气中仿佛还飘着意犹未尽的空灵回音,沈念枫低垂着眼睑一杯又一杯地为自己斟着酒,不得不说这酒入口辛辣后劲十足,“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难不成你舍不得这美酒我赔你就是。”她已然有些醉意,“来,喝!”她拿起酒壶晃了晃,杯落壶倒,沈念枫也趴在桌上一醉不起。
月光洒上她的容颜,南宫离这才看清眼前人正是当日山谷中他遇到的那位黄衣女子,当日还是妙龄少女而今却是翩翩少年,他低笑一声,“你我还真是有缘。”轻捻酒杯正欲小酌却忘了壶中之酒早已被眼前之人喝得空空如也不禁莞尔一笑,对面的女子醉得如同熟透的樱桃越发诱人,南宫离看着她不禁失了神,是什么让你如此忧伤,夜风乍起平添一丝凉意,他起身回屋给她取了件披风温柔地给她披上,“你不知举杯浇愁愁更愁吗?”他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复又将玉萧放至唇边,萧音阵阵只是曲调略显悲凉。
虽说已至四月,但春日里寒风料峭清晨颇具凉意,沈念枫抖了抖身子头痛欲裂地睁开眼来,入眼间一片朦胧天色一青衣男子阖着眼歪着头斜靠在桌上,定睛一看不就是当日那个昏倒在后山的男子吗,正当她认出他之时,南宫离也有然醒来,“在下南宫离,公子酒可醒了些了?”他微微施礼声音甘醇对她投之以一笑,没想到他没有认出她来,也罢她现在是男装打扮认不出来也好免得节外生枝,她亦还他一礼道:“好多了,多谢公子挂怀,在下沐枫。”突然想到什么她拿开身上的披风急忙起身,“在下今日还有事,先告辞了。”她双手抱拳一脸急色,昨日酒醉若是暮尧发现她不在院中怕是又是一番严刑逼供,想起来都不要不要的。
“公子可别忘了还欠我一壶酒。”像是怕她不记得似的南宫离忙提醒她,感情这家伙在这守了一夜是怕他骗了他的酒喝,依稀记得昨晚是说过要赔他一壶酒,但是也不用守着她吧,当真是和当日一样“墨守陈规”,“放心吧,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捶胸顿足地做了保证便扬长而去,“你还是睡着的时候安静些。”他轻笑一声,对着她消失的背影他喃喃自语。
幸好她回去的时候院里静悄悄的,沈念枫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松了口气,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定了定神睡了个回笼觉日上三竿才起来,本以为要开始自己的“随侍”生涯,可是被告知暮尧近三天不在这里还给她派了个侍女名叫月竹,这让沈念枫感叹这家伙想得还是蛮周到的,暮尧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本世子这三日外出,告知枫公子让他好好待在驿馆。”听到这个消息沈念枫倒是十分欢喜乐得逍遥,可是一日尚可坚持这古代生活甚是无聊透顶,何况还有一个“跟屁虫”,说好的出入自由呢,对此暮尧又有了一套说辞“都说道路朝天各走半边。”堵得沈念枫叫苦不不迭。
“哎!哎!”一阵长吁短叹自房中传来,月竹正在给她整理床铺听到这一声声哀叹,看到桌旁垂头丧气的公子出言道:“公子何必如此,世子也是为了您好。”
“嗳!”又是沉沉地一声叹息,“你先回去休息吧!”她对她挥了挥手,待月竹走后,沈念枫收起哀怨一阵翻箱倒柜拿出一套夜行衣直奔沈府而去,白天她已经打听清楚了她的哥哥沈岳卿被皇帝封为司卫(管辖京师,可调遣皇帝亲卫),赐司卫府,她一路向西直奔沈府。
躲过暗哨沈念枫刚潜进内院便听得一道温润的男声“枫儿怎么还不睡?”女子柔声道“良辰美景怎可辜负,哥哥可愿听我抚上一曲?”男子点了点头,是她,沈念枫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琴音清亮铮铮然而出,沈念枫却有一种不适之感五脏翻涌倚了倚枝丫,忽然周遭树木攒动黑影接踵而出,此地不宜久留,沈念枫施起轻功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后面的尾巴还是穷追不舍,回到驿馆沈念枫显然有些体力不支落在了南宫离的院中,南宫离闻声而至,“沐兄你这是?”面纱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掉落,看着眼前的男人絮絮叨叨她都这样了还问这问那,“南宫兄你就不能先把我扶起来吗?”她有些无奈道,南宫离轻摇了摇头呡唇一笑,脾气还是这么坏,走上前去将她一把扶起至院中的石凳上,“沐兄可有大碍?”看她脸色有些发白,这还算开窍没有继续追问,“并无大碍,只是遇到几只夜猫受了些惊吓。”她一语双关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问,见她熟门熟路地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南宫离又是勾唇一笑,“这是茶不是就酒。”他好心提醒道。沈念枫提起茶壶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竟然笑话她,真是迂腐又小气,“还怕我把你吃穷了去,改日我十倍还你。”给了他一个白眼仰天又是一杯,还真是一点就着,“呵呵。”他浅浅一笑,施施然一礼“那便静候佳音。”感觉好多了,沈念枫朝他点点头“嗯哼,走了!”。
回到房中沈念枫运功调息了几个来回,没想到那女子如此厉害,暮尧说得果真没错,幸好看挂名哥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想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只是养虎为患后害无穷,暂且静观其变,思前想后沉沉睡去。
崭新无聊的一日又开始了,闲来无事沈念枫打听了一下南宫离,没想到这呆子竟是南玥二皇子,还这般小气着实不配,也罢今日无事便还了他那顿酒。“小月竹,今日我就在这驿馆哪也不去你就不必跟着了。”吃完早膳她凑着身子痞痞地和月竹打着商量做着手势,世子交代过不能将枫公子看得太紧否则物极必反,“当真?公子可别诓我。”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比我这颗真心还真。”她摸着心口诚诚恳恳道,倒是惹得小姑娘跺了跺脚羞涩地夺门而去。
怪我咯,她一脸愕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提着一坛酒便朝南宫离的住处走去,穿过长廊走过水榭来到一方小院,这才发现与她的住处只是几墙之隔却绕了这样一个大弯子,放眼望去竟无任何守卫,她探头探脑的走进来,背后藏着一坛酒,“南宫兄?南宫离?”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唤道,只有清风回应着她,正想敲敲眼前的房门,南宫离却从隔壁房间推门而出吓了她一跳,“哦原来是沐兄,有失远迎。”仍旧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呼了一口气,定了定魂,“不必远迎,这样就很好。”她毫不客气地又坐在了那方庭院中,“沐兄此来是?”南宫离谦虚地请教着,“喏!”她把酒坛子变戏法似的放在桌上,拿出两个酒杯,“我可是还记着欠你一顿酒。”闻言南宫离脸上囧了囧,“有劳沐兄了。”双掌交叠又是一礼。
这家伙怎能如此克己复礼,呆,真呆,“你这呆子……哦不南宫兄的虚礼真真太多了,在下委实不喜欢。”她稍稍板了板脸责怪道,他隐约听她说了声呆子,指他吗?他柔柔一笑,“礼不可废。”沈念枫实在受不了他这股子酸腐之气,一句“如此多礼我便要走了。”制止了他即将开启的长篇大论。
她将酒杯斟满,南宫离又命人弄了两个小菜,一蓝一白便对饮起来,“你这小院守卫怎如此松懈?”一杯酒下肚沈念枫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放下杯子南宫离温声道:“我性喜静便叫他们无事不要打扰。”,“哦,原来如此。”这呆子天性如此淡如水静如云,复又吃起菜来。
“沐兄是哪国人?可也是来参加太后娘娘寿辰?”南宫离又打开了话匣子,暮尧从未跟她提过太后寿辰的事,太后寿辰不知能不能见到挂名哥哥,沈念枫一下子来了兴趣,“太后寿辰是什么时候?”她兴致勃勃地问道,虽然南宫离诧异她住在驿馆却不知太后寿辰,但还是据实以告,“两日后。”她拍了拍南宫离的肩膀看起来十分高兴“多谢,我有事便先告辞了,改日再约。”她兴冲冲地离开了,南宫离则纳闷“为何每次离开都是这般火急火燎。”淡淡一笑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她得赶紧回去问问月竹暮尧什么时候回来,心中打着小算盘越走越快,“月竹呢,月竹在哪?”她满世界地找她,月竹正在偏院晾衣服听到有人唤她立刻就到了主院,“公子,月竹在。”听到回音她一把搭在她的双肩上“世子什么时候回来?”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怀着殷切的期盼恨不得现在就知道答案。小丫头似乎被她吓到了,愣在那有些吞吐“明日……明日申时左右。”
沈念枫也意识到怕是吓坏了她,“额不好意思!”她猛地缩了缩手,明日申时也就是要明天下午才回,一定要叫他带她进宫。心中有事真可谓度日如年,沈念枫每隔几个时辰都要问一句“世子可回来了?”引得月竹频频侧目,沈念枫有一种望穿秋水的感觉,无聊地在院子里辣手摧花,“公子,世子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月竹一阵小跑而来,到了跟前却不见了沈念枫的踪影,她早已丢下那盆残花往前院去了。
“阿枫如此急切是要到哪去?”暮尧淡淡的声音传来,见到暮尧沈念枫的脸上漾开了笑容,“找你!”暮尧屏退左右,“哦!难不成阿枫想对本世子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揍,她不置可否,正正经经地道:“听闻明日是太后寿宴……”她还未说完便被暮尧抢先一步道“听何人所说?”言语之中不复方才的调笑多了一丝不快,沈念枫没有注意到暮尧的脸色黑了一分继续道“可不可以……”“不可以!”暮尧言语中不容商榷越发高贵清冷。
“有何不可?”她大声地质问道,倔得像头牛。
“日前你可知已经得罪了太后!”不得不说暮尧生起气来比沈念枫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得罪了太后不假,可是她又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她一定要进宫见到哥哥,打定主意沈念枫决定软磨硬泡求带走,“那不是还有你在呢吗!”她笑得跟朵花似的,暮尧神色有些缓和,但仍旧不发一言,沈念枫决定再接再厉,“世子、公子、阿尧、小尧尧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听你的不惹事。”她一脸谄媚地撒着娇,指天对日地发着誓,暮尧很给面子“扑哧”地笑出了声,实在是个精怪的丫头,不答应她别想安生,暮尧又恢复了那张孤傲的脸,“一切听本世子的?”他明知故问,他这算是答应了她,沈念枫激动地“嗯嗯嗯!”地点着头,“你真是太好了!”沈念枫不争气地投了个怀送了个抱而后逃也似的回了房,独留一抹馨香给暮尧慢慢体味,本想拥她的手在空中悄然落下,无奈地勾唇一笑,终有一日我会败给你。
转眼就到了太后寿宴,宫外张灯结彩普天同庆,宫内群臣朝贺寿比天齐。暮尧带着一身黑衣的沈念枫来到思和殿外,思和殿内红绸铺地丝竹声声不绝于耳,小太监高声礼唱“辰国暮世子到!”暮尧一身白衣清雅卓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沈念枫捧着一个匣子紧跟其后,“辰国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阿尧不必如此生分,快快入座。”太后和善的说,她还真的沉得住气无愧于狠辣之心,暮尧冷哼一声却也落座一旁,沈念枫低眉顺眼地跟着他听话地出奇,可是眼睛还是时不时地搜寻着沈岳卿的踪影,说曹操曹操到,又是一声唱和“沈司卫到!”便宜哥哥道了贺送了礼也落了座,只是离她远了些,紧接着南宫离也来了,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皇亲国戚,她不知道的朝中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