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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和乐

9:和乐

第二日一清老早,蒋之林两口子,二妹子两口子,一家捉了一笼鸡来看望,吴达贵作为一家这主,即使心里再失望,这个时候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二媳妇生孩子,又是头一胎,二儿子便没有回来,这本身就是很失礼的事情,娘家人来了,还带了这么重的礼,自然是要笑脸相迎。

吴达贵迎到门口,从蒋之林肩膀上接过两笼鸡,忙递上烟,笑眯眯的将一行人接进屋里。雷代花在厨房里忙着烧早饭,听到声音也忙出来招呼,蒋菊香拢了拢孩子的抱被,睡梦中的小女娃一点也没有要被吵醒的样子,照旧睡得很熟。

“这孩子长得像吴坤多一点,看这眼睛,还有这下巴,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蒋桂香将小女娃抱在怀里,看了看说道,她是真心为妹子开心,头胎生个女儿也好,第二胎再生个儿子便是,女儿是母亲的贴心人,长大了还能照顾弟弟,帮着做做家务,有了孩子,妹子在夫家才算是站住了脚根。

蒋菊香头一回做母亲,满心满眼都是孩子,听着二姐姐这么说,只是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她挺高兴!

“你家吴坤还真是不上道,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回家,回头你好好说说他,男人就是要靠调教才好,别叫外面的花花迷花了眼。”

蒋菊香心里一沉,听着心里也不是个味儿,蒋桂香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似乎不应该说这些败兴的话,便又道:“唉,做姐姐的也只希望自己妹子能过得好,你也别怪我多话,有些话呀,也只有自己的亲姐妹才会跟你说,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是有些不全适,可你心里也得有谱才行。”

“恩,我知道,姐姐放心吧。”压下心头的苦涩,蒋菊香勉强笑了笑。

“姨娘,叫我也抱一抱妹妹好么?”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却是蒋桂香的大儿子,如今已是六岁的陈彦,本来六岁的孩子是到了开蒙的阶段,要去学校接受教育才对,可她家男人在外头有野老婆,夫家公婆对她和孩子也不上心,她自己更是有心无力,这孩子便一直在家里,帮大人放放牛,做做轻松一点的家务活,小小年纪,便懂事的叫人心疼。

蒋桂香小心的将孩子放在陈彦怀里叮嘱:“千万莫摔了妹妹哦。”

陈彦小心接过,皱巴巴的孩子好像不大开心的扁了嘴,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妹妹别哭,乖哦,不要怕,哥哥长大了会保护妹妹,还给妹妹折果子吃。”

屋子里两姐妹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给逗乐了,“彦儿真棒,保护妹妹的哥哥最棒了,将来妹妹长大了给哥哥做老婆好不好?”蒋菊香跟小陈彦开起了玩笑,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模样,越是逗他越是觉得有味,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小子。

“好,彦儿记住了。”

陈彦从会说话起,自己的事情便是自己学着做的,穿衣,吃饭,洗衣服,做家务,家里父亲母亲不和气,总是吵吵闹闹外头那些他听不懂的事情,对于他这个亲生儿子反而很少去过问,爷爷奶奶因着婆媳问题心里一直存着怨恨,对于这一房的子女也是放养的姿态,没有人管他,饿了就自己去饭锅里捣了喂进嘴里,冷了就自己添衣,经过几年磨练,能长得这么大也不是那么容易,生活上渐渐自理,可心理上却是比较孤独,大人不管自然是穿是邋里邋遢,同村的孩子都不跟他玩,连大舅家的姐姐也一直被舅母教训不准跟他玩,他便盼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来,如今姨娘给他生了妹妹了,他自然是高兴。

吴家得了孙女,没有大摆酒席,洗三的时候,只象征性的摆了两桌,请了家族里的长辈,亲家一桌,吴家一桌,吴坤在外打工,他那些朋友便一个也没有来。

罗平就住对门,和吴坤家又是那样好的关系,当初她家的大小子洗三,吴坤两口子可是封了大礼的,按理说她到场也是可以的,事实上吴家孙女洗三的日子她自然是知道,可因为没有接到邀请,也只当是不晓得,也不知道为什么,蒋菊香这个人她就是喜欢不起来,能省一笔,便就省下一笔,反正吴家人也挑不出理来,所以到日子了,门一关就上山做工去了。

做月子的时候,吴坤不在家里,自然是有诸多不便,好在吴玉跟蒋菊香关系一向交好,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吴玉总是第一个给她做了,出了月子,她便经常抱着女儿出来去太阳底下晒晒,吴达贵起先不喜欢这个孙女,可渐渐的也被小孙女咿咿呀呀的笑声打动,面上也多了些平日里瞧不见的欢乐。

“坤子也没有回来,这孩子便由我来取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没有名字,这还要上户口呢。”吴达贵逗了逗正睁着大眼睛,咬着自己手指流一脸口水的小孙女,抬头看了看那满山的青翠后说道。

“爹做主就是,理应是爷爷做主取名的。”蒋菊香笑着接话,这孩子满月了还没个名字,想起心里便泛酸。

“小名就叫小艳,好记,也好听,吴小艳。”

“好,小艳快谢谢爷爷取的好名字哟。”

吴小艳穿着妈妈用旧衣改小的衣裳,将满脸的口水胡到爷爷脸上,咯咯直笑······

转眼又是一年逝去,吴坤家的女儿再有几个月就要满一岁了,除夕夜的鞭炮声振山响,吴家子女多,也在院子里放了几窜炮仗,鞭炮声一响,吴小艳在妈妈怀里吓得直哭。

蒋菊香一年劳动下来也没存下几个钱,吴坤在外头做工一年有余,愣是一个子也没给她们娘俩稍带回来,过年过节公婆主事,她到是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平日带个孩子,挤出时间去帮几个工挣两个零花钱使使,大钱是真的好久都没见过,这不,大过年的,硬是一身像样的衣裳也没办法给唯一的女儿做,还是大姑姑吴玉去镇上扯了两尺布,亲自给孩子缝了身衣裳,大红的一身,穿在女儿身上喜气洋洋。

说句实在话,吴家诸位,除开吴英年纪小不懂事外,其他人对蒋菊香真是没得话讲,尤其是吴玉,这个姑姑做得比她这个当娘的也丝毫不差,但是自家男人······蒋菊香总归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同,但是她又讲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同,且抛开吴坤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便是这一年的不闻不问,也够她伤怀的,好在女儿在身边,小孩子天真眼神,无害的笑脸,总归是瞬间温暖她那颗心。

“阿和,去叫你大哥一家来吃团年饭。”

吴达贵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抽着水烟袋子对着三儿子吩咐,这几年他年年都有去请过继出去的大儿子一家来吃团年饭,陈相均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来,在陈相心里,这个亲生父亲既然在他两岁上头就将他过继给了陈家,那他就是陈家的人,陈家的人没有什么理由吃团年饭吃到吴家去,吴达贵也明白这个理,可心里依旧盼望哪一年大儿子能够原谅他,带着一家老小开

开心心在家里吃餐团年饭,也算是成全了他多年的心愿,解开心里那个系了多年的死结。

陈相养父母就他一个儿子,待他如亲子一般疼爱,他心里明白的很,若是没有养父母,那自己能不能活到今时今日,也还是个未知数,但是从小懂事的他也知道,吴达贵当年处境艰难,要说他对于吴达贵的做法有多恨,那也谈不上,便是吴达贵两口明里暗里对他的观照,他心里也是存了几分感激的,尤其陈老周过世以后,吴家便没再将他当作外人过。

“相哥,今天晚上带着嫂子孩子,还有老婶子一起来吃家里吃晚饭,父亲特意交待我过来邀请,二哥不在家里,咱们一起过年也热闹一些。”吴和来到陈相家里,陈相夫妻两笑脸将他迎进去,新年新节的,不管去到哪家都是一样的礼遇,又是递烟又是倒茶水,完子大家坐下来好一阵攀谈。

“不用这么客气呀,年年这么客气做什么,一家人何须如此。”

“相哥,要我说句心里话,当年父亲的做法确实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也不要多做他想,这些年父亲母亲对你如何,相信你也能感觉得到,陈家伯父故去多年,你依旧是姓陈的,我们俩家走得近些也是好的,里外总是亲兄弟,在我们心里,你陈相姓陈也好,姓吴也好,总是我们吴家亲兄弟,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更何况父亲年纪也大了,又能有几年好活?相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家人开开心心团个年,也算是完成老父亲的心愿了。”吴和一面抽烟,一面说道。

听吴和句句是理,陈相心里听了也很是受用,既然吴家下了这么多年的梯子,那他也就顺势往下走,和吴家亲近一些对他只有好处,凡事大小有兄弟帮称着,谁又会不乐意?何况他仍旧是姓陈的,待陈家养母如亲娘一般侍候着,便是和吴家亲近一些,相信外人也只会说他明事理懂是非,总归挑不出他的错处来。

于是陈相便叫了妻子老母亲去到吴家,大家伙开开心心吃了团年饭,席上更是一派和乐,吴达贵老两口乐呵呵给两个孙女包了红包,陈相代女儿收下,吴家兄妹又各自给小侄女们准了小礼物小红包,这个年总算过得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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