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密谈。
没有少年知道师父一衍几人去了哪里,只知道这一夜都没有看见过,再见时,己经是第二天。
城主本人没有出现,所以这次他们连城主都没看到,依旧是一进府来迎接他们的那个中年文士,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出府,带到一座貌不惊人的小商铺,通过一座比军营小了很多的传送阵,再次离开消失不见。
这一次出现在的是一片茂密的草场。
天苍苍,野茫茫,一片空旷寥廓。
草场广袤无垠,不同于普通的草坪,这里的草根根嫩绿,每一颗都有半尺高,十余颗之间总有一颗微微闪烁着光芒,透露出一丝不凡的气息。远处,还有几匹健壮的骏马低头啃草,足有一人多高,时而抬起头来咀嚼,甚至在他们出现的那一瞬间,还飘来几眼,却是丝毫没有被惊动,继续啃草咀嚼,像是毫不惧怕。
少年们见到新的场景总是难免好奇,而这次一衍居然没有禁止他们活动,只是让他们在傍晚回到这里,于是乎,一幅鸡飞狗跳,不不不,是草飞马跳的混乱场面跃然眼前。
林鸣还去尝了尝那些看起来不凡的草,还别说,草根甜滋滋的,还挺好吃。
只是被那些马的头领看到后,直接挨了一蹄子,摔了个狗啃泥,顿时笑场,林鸣倒是没受伤,只是大感窘迫的他,追着那马好久,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不过一衍几人并不担心,毕竟有正琺的书册,可以随时知道林鸣的动向。
闹腾了一整天,当太阳西斜,直至渐渐落下时,大家都是在原地集合了,只有一个林鸣还没回来。
“这小子哪去了?”
正琺嘴里叼着根草,含糊不清地说。
就当他要拿出那感应的阵盘时,远方的天际,一人一骑却是风驰电掣地奔了过来。
这一望,竟是让整个场面的气氛登时遍布了杀气!
马蹄声如雷,由远及近,那匹马以及其上的人影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健壮的骏马身上满是淡红色的汗渍,马鼻子呵出白色的雾气跑得虽快,右前蹄却明显有一道伤痕,不停地淌血。
马上的自然是林鸣,只不过此时的林鸣情况并不是很好,不仅身上有数十处伤痕,而且昏迷不醒,倒在马背上不省人事。
“不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见到这一幕,正琺骤然站起,狠狠地吐掉了嘴里的草根,面带杀意,挥手间,数重阵法闪烁。
“该来的人,终究要来了。”
一衍长身而起,一把从马上接过林鸣,手心发光,为他疗伤。
檐落则是什么话也没说,盘膝坐下,一圈黄蒙蒙的光罩则是由近及远,覆盖了所有人。
“你们,不该出现。”
如同末日审判,一道冷冰冰地声音,从天而降,冷漠中带着杀气,阴冷萧然。
“倒是你们,这么多年了还是阴魂不散,我们一出现就像是跟屁虫一样跟了上来,不就吃个屁吗,这么跑来跑去不嫌累吗?”
嘴上犀利的反驳,手上却是没有一丝停歇,一重重阵法布置重叠,气势渐起。
“哼,牙尖嘴利,希望这次你们还能有力气开口。去死吧!”
乌云压顶,一片黑幕遮盖了方圆数里的地方,乌云之上,隐隐有雷光电芒闪烁,数道蒙面黑影矗立其上,如同天魔,俯瞰着一衍几人。
一道带着电芒的刀锋从天而降,直直划向一衍手中的林鸣,杀意强烈,却是并没有针对他,而是对着一衍三人释放,而那一刀就像是清场一般,随意解决掉碍眼的东西。正琺眼一横,左手一抬,一道粗大磅礴的剑气从一团蒙蒙光圈中立射而出,迎上了那束刀芒。两强相碰,相互湮灭,只不过剑气略胜一筹,在刀芒崩溃后,暗淡了不少的剑气还是划向高天,只不过在一声沉闷的冷哼中片片破碎坠落。
手按在林鸣胸口,微微将神识灌注,一衍对林鸣的状况了解了不少。林鸣身上的伤很多,但却没有一处致命,鲜血溢出,满身的衣衫都是浸透,刺目得使人发寒,就好像是一只抓住了老鼠的猫,总要戏耍一番,又好像是钓鱼,故意放掉小鱼,静待大鱼上钩。
“没杀他不过是想要钓到你们罢了,不然早就一刀结果了他。不过一个小鬼,是死是活也不重要,关键是你们出现了,这次就不要走了!”
一衍只是瞥了一眼就没再管他,而是专心为林鸣注入灵力暂时疗伤,而檐落也只是守护其他少年,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与另一边杀气腾腾的黑云压顶的气氛格格不入,似乎放心大胆的把所有战斗都交给了正琺。
“这些杂鱼,解决得掉吧。”一衍虽说有怒气,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放心吧。”仅仅三个字,透露出正琺绝对的自信。
“狂妄!”黑云之上,数道厉喝,似是对一衍正琺几人的表现极为不满,觉得被轻视了。
“当年你们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匆匆逃跑,拼死拼活才在我们手下保住了一条命,这才十余年不见,你们就竟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黑云上的数道人影言语间很是暴躁,但却没有一点行动,好像在判断这几人到底有什么依仗。
“不用找了,就是我们几个人还带着几个小屁孩,没有什么其他人了。”
正琺依旧大大咧咧,嘴巴却如刀子一般锋利。
“不过对付你们这几只土鸡瓦狗,怕是连我师兄都不用出手。善哉,佛曰:不作不死,你们作了,那就只能去死没商量咯。”
言语风趣幽默,却更激起黑云上人影的怒火。
“你们害怕不敢出手,老子忍不了了!”
说着,一声山崩之响骤然响起,一道如同黑色铁塔般的人影从黑云中一跃而下,手持一把重剑,如同天降巨峰,向着正琺力劈而下,甚至刀的速度超过了空气爆炸的声音,所携带的力量更是惊人,再加上那漆黑如墨的灵气,这一击,绝对超越了凡境巅峰很多。
没有人阻拦,即便是黑云上的人,也想用这个暂时的同伙试试敌人的手段,毕竟如果不是有着共同的敌人,他们这些相互不知道身份的人,也不会聚到一起。
正琺神色不乱,右手光芒璀璨,一团太极之形的光束与那重剑悍然相撞。
“匡,哗啦”
那巨大而坚韧的重剑,在这一刻就如同那不堪一击的薄玻璃,在正琺的一击下轰燃爆碎,化为漫天黑色的镜片,连带着那手执重剑的黑影,都是在空中爆碎成一片血雾,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场面霎时寂静了下来,天空中的黑云上,那些人都是突然收声了,再没有一丝声息。
唯有一股杀气汇聚不散,渐渐升级!
“怎么,就这么点实力?”
正琺大呼小叫,奚落着那黑云上的人,这凝固的气氛霎时被打破了。
“你居然还修有其它宗派的秘术!不怕被直接斩杀吗?”有人暴喝怒斥正琺。
“天知地知我知我师兄师侄知,怕是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而且,这些所谓的它宗之法,不过是你们这些人设置的障碍罢了,天下万法,本就是没有界限的。更何况,我所施展出的,你确定它是秘术?”
这句话里,除了隐含的意思这些人离不开此地之外,正琺的语气还突然有了那么一丝高深莫测的意味。
“狂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说这两个字了,但在一个同伙被这么轻易斩杀后还敢这么说的,显然实力不凡。
“开始那人不过一介莽夫,仅仅凡境巅峰半步地境的实力,再加上你出手突然,才能这么轻易的斩杀,而且我所料不错的话,以你同样半步地境的实力,如此爆发之下,你怕是已经筋疲力竭了吧,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故弄玄虚?”
不错,此时的正琺,身上透露出的的确只是半步地境的实力,却偏偏能将相同境界的人一击秒杀,端得让人怀疑,神秘人虽说没有露出身形,但所说的话却很是在理,由不得其他人不意动。杀气渐浓,几进冲霄,这次不再只是一人,所有人都准备动手了。
正琺面色不变,淡淡的看着那些人。
“藏头露尾的鼠辈。”
语气淡然,是真的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一起动手,还怕他一个吗?”
依旧是那个声音,恰到好处,正说中了这些遮盖着脸的人影的心声。
压抑在持续,气势的交锋愈演愈烈。
“杀!”
几乎是在同时,整片乌云如同滔滔洪水倾倒下来,那些人影齐齐出手,漫天光华对着正琺倾泻而下,有刀芒,有剑气,有鞭影,有印诀,甚至还有针状暗器在空中游走,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哈哈哈!”
大笑三声,正琺应声而......倒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或者说除了一衍和檐落,所有人都惊住了,这还是开始那强横的一击秒杀对手的正琺吗?这一波攻击虽说出手的人多,但大多数人还只是试探试探,并没有尽全力,即便比开始那一击强,也强的有限,不至于刚一触碰就是不堪一击般的倒下了啊。
“小心有诈!”
这次那个神秘人的声音很是急促,甚至于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形迹,驾驭着一小片黑云,急急后退。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身影,身高不高,身型也不魁梧,只有那宽大黑袍下露出的几缕金色纹饰,显示出了此人的身份。
“金缕玉衣?是皇室的人。”
还在远处的一衍双目光芒一闪,轻声道,咬字清晰,但没有让其他人听见。
就在那一块分裂出去的黑云之上,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倒下的正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是出现在了那黑袍人身前三丈之处。再看向刚才正琺倒下之处,除了被一堆术法轰击出的大坑之外,看似倒下的正琺已经消失无踪。
面带笑意,手上却毫不客气,依旧是开始那一招,只是这次的剑气颇为凝练,剑柄剑身剑刃,无一不可见。
剑柄古意盎然,剑身修长笔直,剑刃锋芒毕现,寒意逼人,直取黑袍人心脏要害!
架云而行,左右闪避,却躲不过那仿佛长了眼睛的白色利剑,退出去不到百米,就是被追上,一剑刺透,连那保命用的金缕玉衣也是被刺穿,竟是连丝毫应有的效果都没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