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醒醒,该去洗漱吃饭了。”
睁开自己的眼睛,慕凡看见了一张女孩的面孔,这女孩明眸丽齿,十分耐看。慕凡记得这是昨天姑姑给自己的贴身丫鬟,只见她手中捧着一叠干净的衣服,正在身边候着。
慕凡看到这丫鬟暗道不好,自己从小是自己穿衣服,何时让别人帮忙穿过衣服,于是脸上一红,尴尬道:“放下出去吧,我自己穿来。”
“是,少爷。只是夫人吩咐道,您得赶快去吃饭了。”
“哦。”慕凡急忙应付道。
在丫鬟关上门后,慕凡几下便把衣服穿好了,这身衣服以淡绿色为主要颜色,淡绿外面还有一层薄纱看起来十分的素雅。头上束好的头发上还带着儒巾,慕凡此时的气质比起昨天的白袍更有了阵阵的书生气。
来到中厅,一张巨大的桌子上只坐着两人,一个是琴姑姑,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可人儿便就是薛涟儿。
琴姑姑见慕凡来了就让人加了把椅子,“我的凡儿穿上这衣服倒像是一个经事多年的书生。不过凡儿你要记住,圣贤书要多读,但是不能傻读书,那些读了几十年书的老秀才,哪个不是穷苦一辈子,不是得罪了人就是写的文章褒贬时政,批评官府,这样的人自谓清高,于国于家无用,搬弄是非第一,所以官府又怎么会用他们。”
“待会将要来一个小子,你跟他去县学上学便是了。”琴姑姑嘱咐道。
“小子张文翰,见过老夫人。”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同样是绿袍的少年书生,这书生剑眉星目,一身正气,行走之间到是十分儒雅。
张文翰来到厅前,向琴姑姑行揖。琴姑姑摆摆手,说道“文正来吃上两口饭再去县学吧。”
“小子已经于家中吃过早饭了,不劳烦老夫人了。不过这位是?”张文翰这才问起了还在桌子上吃饭的慕凡。
“这就是我的侄儿,慕凡。也是昨日我说的与你同去县学的人。”
“啊,见过慕叔叔。”
正在吃饭的慕凡不禁脸色一变,慕叔叔这这三个大字让慕凡尴尬了不少。
琴姑姑轻笑道:“不必拘礼,凡儿虽是我的侄儿,却与你相差岁数不多,同辈相交便可。”
“好,我昨日还以为是涟儿要去县学呢。没想到是凡大哥。介绍一下,张文翰,家父陆明县令张公烁,见过凡大哥。”
慕凡暗道没想到这还是陆明县最大的官的儿子,于是站起来还礼“在下慕子凡,见过张公子。”
“慕子凡,好名字,凡大哥日后我们便是同学了,今后可要多多照顾。”
这县令之子果然不简单,每一句话都滴水不露,虽是奉承却也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好,以后你叫我慕凡即可,别再叫凡大哥了,凡大哥听上去很奇怪的。”
说罢两人就都笑了起来。
“姑姑,我吃好了,可以去县学了。”慕凡向琴姑姑告辞,随张文翰出了薛府。
马车上,二人都坐在马车的榻上。只是慕凡看向张文翰在那里低头思索,便问道:“文翰,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说给我听听,看我可不可以帮上你。”
张文翰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慕凡,你不知道,我现在为父亲衙门公务分忧,主要是有三件事烦扰,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以薛家的手段,薛老夫人肯定已经知道了。”
“第一件事是陆明县的一位樵夫在山中砍柴的时候发现山的那一边烧起了大火,于是便上前去查看,翻了三个山头才从一条小路上发现了一个村子发生了大火,等到大火烧尽后他才敢去看看,没想到却发现火中烧焦了许多死尸。更有甚者,在火中发现了许多铠甲,那老樵夫捡回一柄上好的鲨鱼皮鞘长剑在陆明城叫卖,没想到被城卫看见把人和物品都带到了县衙。并且我爹威逼利诱老樵夫,才让他带着衙役去了那山村。才发现这烧焦的铠甲都是卫国制式铠甲,后来因为已经到了卫国与崇明的边界不敢多留便回来了,此事我爹便也就不去追查了。”
慕凡知道这就是自己生活的小山村遭劫,这把火应该也是父亲放的。不过慕凡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卫国?那不是鲁国吗?”
“鲁国,这是很久之前的叫法了,应该是薛老夫人教给你的,鲁国改名为卫国是因为自我崇明建立几百年以来,卫国从未出过一兵一卒进攻崇明,两国保持默契,国境从崇明建立之初就没有变化,所以称为卫国。”
“哦,原来是这样。”慕凡慕凡打了个哈哈,将这事盖了过去。
张文翰忽然脸色一变正襟危坐说道:“我听我父亲说,其实崇明也不是没有进攻过卫国。很多年前,那时的圣上看国力雄厚就妄图想要进攻卫国,率领七十万大军想要攻破卫国贯穿出一条通道前往大宋。没想到攻打卫国第一座城池的时候,城池上多出了许多机关弩。那些机关弩不像是咱们崇明的机关弩一样每次都要上弦,它却是连发的。当时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只见城池上机关弩攒动,射下了箭雨,足足一夜才停了下来。那箭雨遮天蔽日,覆盖了大军的头顶所有地方,军士又怎么见过这种场面,阵型全乱了,人踩马踏,最后三十万人活下来了只有不到万人,还都是埋在尸体底下才活下来,后来三十万人的尸体被卫国人足足烧了两天才烧干净,烧出的人油汇成小溪才算完,就这样卫国没费一兵一卒将三十万大军几乎全数消灭。后一年探马潜入卫国,发现战场处的麦子长得出奇的好。从此崇明的高层再也不提进攻卫国,而崇明的军队再也没踏入卫国一步。”说完看着慕凡惊诧的表情,张文也正得意不已。
慕凡很快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看来父亲以及鲁王的争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过程肯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烈。
“不过那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崇明的国土是卫国的十数倍,各地的正规兵力加起来共有上千万,更别说那军户组成的卫所兵加起来了。所以崇明想要打下卫国不是不可能,但是打完国力要空虚多少,还剩下多少实力,怎么应对凉州的草原鞑子的进攻,都是问题。大宋见天然屏障卫国消失,如果进攻我们该怎么办,本来崇明是就是最大的国家,但是大宋与我们的实力差不太多,这时候崇明该怎么办这都是问题。”
慕凡没想到这张文翰区区县令之子却能想到这么多,对张文翰又多了几丝敬重,并且对那未谋面的县令充满了好奇。
“第二件事是咱们陆明县的旁边有一个名为陈家村的小村子,村内皆为平民,于昨日全部被屠,无一人生还。体外皆无伤痕体内五脏皆碎十分残忍,看样子非常人所为。”
“第三件,昨天上午一老者协一儿童前往南城,去见南城的恶霸头子陆缺,陆缺这人乃是本地的土著,从他爷爷辈就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恶霸帮,平时鱼肉乡里,作威作福。是南城的一大祸害。那老人乃是一个奇人异士,而然年纪古稀却功夫通天彻地,打伤了陆缺,并且带着那一孩子离开了南城,后来不知所踪。但是昨天晚上陆缺的手下左二被人枭首,听说是得罪了什么惹不得的势力,比如——薛家。”张文翰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凡一眼。
慕凡想到昨天那一幕还是十分后怕,“恩恩,他干坏事那么多该死了。”慕凡打了个哈哈,这是就算过去了。
“还有一件事,陆缺的儿子现在也在县学里上学。年纪与你我差不太多,小小年纪却是阴险毒辣,你要小心点。”
“恩。”慕凡心中暗道。
“文正,听说你家与这陆缺有隙。如不冒忌讳可否说来听听?”慕凡将话题往别的方面来引。
“无妨,此时在陆明城中也不算是秘密,说来倒也无妨。想当年我爹在京中任职内阁大学士,因为江都左侍郎一案受牵连,引咎戍边,朝廷批准。因为这事我爹本来并无牵连但困于大义,便来到这边塞陆明城中任职县令,可这陆明城自开国以来未有任何战乱。初来一年之时,因为老父在京中与薛世平,薛世安二位叔叔有旧。于是便得到薛家老夫人支持,这一年倒也安稳,后来见到陆缺在这陆明城中为所欲为,盛怒之下扣押陆缺,将他打入县衙大牢。而后就发生了左二火烧县衙救走了陆缺。而当时县衙和大牢都被点燃,后来被薛家老夫人带人救下了我们父子两。父亲因为大牢犯人全部逃跑,出于戴罪之身为敢如实上报。托口是县衙失火烧死犯人数个,上面口头上并未处罚,只是说以后别再疏于职守,这事就算过去了。自此导致陆缺自此越来越猖狂。但是他却未敢将爪牙伸向南城之外一步,也算是他的本分。”
让慕凡没想到的是张文翰的父亲居然还是大学士,大学士这官职慕凡知道,虽然品阶不高却也相当于朝堂的明灯,位高权轻,但却很重要。自此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
“那咱们县学有多少个学生呢?得有几百个人吧。”慕凡看到了县学的大门越来越近便问道。
“哪有,加上你一共二十个学生。”张文翰淡然道。
“为什么怎么少,我看陆明县不是有那么多的少年人吗?他们不上学吗?”慕凡想不通为什么上县学的如此之少。
“我的少爷诶,你别把薛家和普通人家比了,就说这陆明县的老百姓谁家不缺个干活的人,养个孩子就是为了干活,都去上学了,谁家养一个白吃饭的小子。上学的都是衣食无忧或者耕读传家的人才上的。那些穷人的孩子不是不上学,而是上不起学。一人上学,全家就得挨饿了。好了,你个陆明县最大的大户就不要去担心人家穷人家的生计了。”
慕凡只得答应一声,便把车帘掀开一道口,于是就看见马车将要到达县学门口了。然而从南城也开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并无出奇之处,只是车上绣有一个墨绿色的【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