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烁满怀希望的走到大门外。
“这下好了,终于可以走了。”
“张大人,你要去哪啊,要不要我送送你啊。”
张公烁刚刚踏出半个门槛,就感到一股凉意在自己的头上乱窜,抬头一看,一根黑的发亮的铁管子在对着自己,这是一把手弩,一把造型奇特的手弩。
看着这狰狞的箭头,似乎马上就要从那人手上喷涌出来,自己马上也要成为京城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的一颗死棋。
张公烁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初登金銮殿的时候,那时的皇帝还很年轻,皇帝第一次见三科头名,心生欣喜,走下台来,问张公烁:“爱卿博闻强识,才学广大,日后一定要为朕多多分忧。”
那时的张公烁还稚气未脱,嘴唇上一层绒毛,听到皇上这么一说,立刻激动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四个响头,嘴里还嘟囔着:“臣遵命,日后,臣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只是后来,张公烁才发现,仅仅凭着一腔热血是做不好事情的。
有些人实在是太过碍眼了,必须...要把它们除掉。
有些事对我有好处,自己不做别人也会做,还不如...我来做。
一步一步,张公烁终于成长为了一个老官僚,在京城的宦海里沉沉浮浮,终于有一天他触底了,刑部左侍郎一案让他牵连进去,这一案牵扯重大,牵出了崇明书院一条线,牵出文官一条线,最后才追查到这陆明县,陆明县薛家不好惹,出了两个大官,而且还有一个御史中丞的老头子作镇京城,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些人,还说这里没有什么风波,出了事他们一块保自己。
都是屁话,命都没了还保个锤子。
本想是借刀杀人,让这里的地方防务指挥使来试试这薛家的底线,却不料薛家竟然恐怖如斯。
我张公烁注定要长眠与此了。
真的要死了吗?
也许吧,我真的栽在这了。
这就是个圈套,一个故意的圈套。
不对。
我还有底牌,最后一张底牌。
这张底牌,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对面的深浅了。
“慕凡小子,你先把这玩意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慕凡眉毛一挑,不屑道:“张公,小子实在怕您乱动。您带人攻打我薛家,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你还要什么?”
“慕凡啊,这事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都是秦勇那小子,他胁迫我。要不然我会做出这种事吗?”
“张公,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张公,可你绑架我和我未过门的娘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慕凡,你!”张公烁顿时语塞,“可你也别撕破脸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呸!张公烁,你意图不轨,攻打我薛家,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今日你若是逃掉了才是笑话。”
张公烁脸上青筋暴起,似乎被人抓到了死穴,表情狰狞而可怕。
不过片刻,他的脸上便重新挂满了虚伪的笑意。
“慕凡啊,你的娘子呢?”张公烁不怀好意的问。
慕凡向后一看,纸鸢被姑姑的人救下来了,只是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相必是惊吓所致,慕凡松了一口气,便后头问道。
“怎么样,纸鸢已经被救了下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哎呦呦!别着急,你看看他的脸上,是不是涨红了一片,而且呼吸急促,浑身发烫。”
“你对她做了什么?”慕凡叫嚷着赶紧跑去看纸鸢的情况,发现果然纸鸢呼吸急促,身上像发烧一样烫人。
“纸鸢,纸鸢。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烧了。”慕凡把纸鸢搂在怀里,轻轻地呢喃着。
纸鸢此时也是神志不清,看起来就像中了邪一样。
“老夫人,出来说话吧。别让这小儿黄口白牙的在这胡言乱语。咱们把话说清楚。”
一位老妪掀开轿帘,从一旁的轿子中缓缓走了出来,拄着拐杖,老妪先给张公烁作了一礼。
“张大人,老身这厢有礼了。”
“不用多礼,老夫人。咱们认识也有两载有余,尚能和和气气,今日兵戈相向,实在是迫不得已,老夫人尽管开口,只求能放我张公烁一条活路。”
“老身和张大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走到这一步,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张大人你是朝廷命官,就算是把您的案子送上去,京城的那些人都会把您保下来,所以老身不好杀您。”
张公烁眼睛微眯,假情假意向半空中作了一揖,说道:“琴夫人,上面的大人可是说了一句:长公主长琴殿下。这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您若是不放我,恐怕这个长公主长琴殿下的折子就要摆到圣上的桌子上了。”
琴姑姑听到了这个长公主长琴殿下倒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沉默不语,一会之后,琴姑姑缓缓开了口。
“张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圣上的心意,我们又怎么敢去揣摩,只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了,这天要变了,琴夫人。”张公烁笑眯眯的说着,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已经被数十只弩瞄准的现状。
“所以,琴夫人,您要好好考虑,我这条命,和您的命谁比较值钱?”
一旁的管家忍不住开了口,“你个狗贼,当然是老夫人的命金贵,你想死吗?信不信我马上射死你。”
“别生气嘛,再说这是我和老夫人的对话,你个奴才说个什么话?”
“你!”管家怒不打一处来,想上去先把张公烁揍一顿再说。
“管家,不要。”琴姑姑急忙制止了管家。
张公烁没有理会管家,只是继续淡定的说道:“老夫人,这是那小娘子中的毒的解药,我放在这里了。若是您不介意,我就走了。”
说完,张公烁便闲庭漫步慢慢悠悠的走向了远处,就仿佛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张大人一样。
“夫人,你就让他这么走了?我去杀了他。”管家一步跃出,想要把张公烁留在这,却没想到老夫人说了一句。
“放他走吧。”
听到这,管家虽然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没有招呼伙计上前捉拿。
已经强装淡定闲庭漫步走出去十几步的张公烁,自然是也听到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琴夫人,以后再见了。”说完,张公烁不再慢慢悠悠的漫步装逼了,立刻撒丫子跑的无影无踪。
“凡儿,你把解药给纸鸢服下,能不能救命就看她自己了。”
慕凡早早地把张公烁丢在地上的解药喂给了纸鸢吃,可他却不知道,蚀心丹的解药在这世上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