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河村刚刚度过一个死气沉沉的大年没几天,一天上午,沁河桥头突然又来了五个鬼子兵。
我二姑和两个妇女正在河边洗衣服,忽然听到“哇哩哇啦”说话声,抬头一看,五个鬼子兵,鬼子兵正在指点着她们****。二姑见状端起洗衣盆就跑。年龄大点儿的两个妇女见势不妙就往村里跑,二姑一惊慌一个人往西跑,两个鬼子兵就追二姑,二姑回头看见鬼子兵追来,慌不择路“噗通”一声跳进了冰冷的沁河。鬼子兵看到二姑跳河就往水里打枪,开了几枪没看到水里有人影,只好又返桥头,把两个妇女团团围住。
一个胆大的妇女就问:“你们要干啥?”
一个鬼子兵说:“花姑娘,你们可见到一个人跑进你们的村子?”
“没有,俺啥也没看见。”妇女慌乱地回答。
“没有?”一个鬼子兵不相信,又逼问:“可疑人就跑进了你们村。”
“真没有!”另一个妇女抢过话说。
一个鬼子兵像是个小头头,跟四个鬼子兵哇哩哇啦了几句,便去拉那个胆小的妇女。妇女一看鬼子兵要对她们行为不轨,就高声呼救。由于沁河边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两个妇女喊了半天也没人前来搭救,于是就跟鬼子兵拼命厮打。由于力量的悬殊,两个妇女拼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五个鬼子兵的魔掌,被他们祸害了。二姑跳进沁河就没再上来。
村民听说鬼子兵糟蹋妇女,特别是受辱妇女的男人更气冲云霄,跑回家抄起棍棒又窜出来,骂着要找鬼子兵算账。
二叔听说二姑被鬼子兵追得跳了河,也抄起棍棒带着人喊着就向河边跑去。
这时,五个鬼子兵正得意地说说笑笑,像没事人一样往村里走来,呐喊着就扑向了他们。鬼子兵突然看见一帮人抡着棍棒冲他们而来就要开枪。几个村民没等鬼子兵拉上枪栓,扑上去一阵乱棍就把五个鬼子兵全部打死。
田兴山听说村民打死了五个鬼子兵,急匆匆跑来,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得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停了好一会儿,他稳稳心神才说:“日本兵该死!既然事儿已经出啦,咱们就不要再害怕啦,大伙赶紧动手把这他们埋了,记住,千万不能往外说。”
五个鬼子兵被埋在沁河边一片芦苇之中。田兴山还嫌不保险,又让村民把掩埋的痕迹平整了一下。随后,二叔和父亲以及乡亲们就开始打捞二姑,怎奈,打捞了半天也没能捞到二姑的尸体。父亲和二叔知道,二姑早已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
沁河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村里谈论最多的就是鬼子兵被打死的事。胆小的就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的就连夜逃出了村,也有没有跑的,他们在忐忑中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沁河村大街上突然一片混乱,紧接着“叭勾,叭勾”两声枪响,划破了沁河村黎明前的寂静。
龟本气急败坏地问:“哪里响枪?”
一个鬼子兵报告说,刚才发现沁河村有人偷袭我们。
刚才的枪声来自一个早起的村民。这个村民有五更泻的毛病,每天黎明时分一睁眼必定得往茅厕跑,当他像往常一样往茅厕走着的时候,突然看见大街上黑压压的人来回走动。由于天还没亮,看不清大街上究竟啥人走动,这个村民就仗着胆子走近街口窥视,一看,娘哎,日本兵。吓得他扭头就往回跑,一有动静,鬼子兵发现了他,以为他就是他们昨天要追击的可疑人,于是便举枪射击。结果,这个村民没想到大清早就死在了日军枪口下。
此时,没有逃走的村民正在做噩梦,突然两声枪响被惊醒,迷迷糊糊地说:“有枪声,咋回事儿?”
“不知道。”
“快到街上看看。”
有人提着裤子到街上偷偷窥视,一看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喊着:“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
其实,刚才枪声一响,就已经有人想到是日本鬼子来了,并且还猜到他们一定是来找那五个失踪的日本兵。他们正思忖,大门“咚咚”被人敲响。“快快的开门。”传进来的是鬼子兵的喊声和砸门声。
龟本带着大队人马包围沁河村。一到村口就下令封锁村子的所有出路口,然后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有一户村民还没来得及把门打开,街门就被“咣当”一声野蛮地砸开。鬼子兵一涌而进,进门就胡乱翻腾,这儿找找那儿看看,然后“哇哩哇啦”地问见没见到五个士兵?
这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挡在家人前面,战战兢兢地回答没看见。
隔壁那家院里,鬼子兵进屋翻箱倒柜,掀翻了桌子,推翻了大衣柜,砸碎了灶台上做饭的大锅,没搜到他们要找的人,这家人被殴打一顿,鬼子兵才离开。
突然,另一家院里传出女人的呼救声,这是该死的鬼子兵借着找士兵的机会在祸害女人。
又是两声枪响,有村民倒在了鬼子兵枪口下。一时间,日伪军在村里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把一个平静的沁河村搅得鸡飞狗跳,人畜不安。,有男人的骂声,有孩子的哭声,有女人的叫喊声,时不时还能听到枪声。。
短短的一个小时,三百多日伪军就把沁河村翻了个底儿朝天,就这也没有找到那五个鬼子兵。
这时,天已经大亮,日军联队长龟本一无所获,但他不死心,把村民都从家里赶出来,集中到戏台前的大榕树下。鬼子中队长木村把村长田兴山从人群里拉出来,张嘴就问他,见没见到五个失踪的士兵。
田兴山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
龟本刚要发怒,突然,靠近戏台不远的一条街巷响起了枪声,子弹直冲而来。其中还有弹弓射来的“枣核”一样带着铁尖的东西,有的扎在鬼子兵的喉咙上,有的扎在伪军的前胸,瞬间躺倒好几个。
龟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不明飞行物吓了一跳,他慌忙躲到大榕树树干后边往放枪的方向张望。然而,枪声响过,他再找开枪的人,啥也没有,只有日伪军一窝蜂地随着枪声追跑过去。
一混乱,日伪军只顾追打枪的人,却忽略了被集中起来的乡亲,混乱中,有的就开始往村外跑。
我爷爷就在我父亲身边,他推了一把父亲,催促说:“有德,带上你娘和长乐快跑。”
“不行,”父亲一把拉住我爷爷说:“要跑咱一块儿跑。”
爷爷说:“俺跑了乡亲们咋办?啥也甭说了,听我的,跟你娘和乡亲们快跑。”
父亲不行,又去拉我爷爷,爷爷把父亲推出多远。父亲一看情况紧急,再不跑就跑不了了。于是丢下我爷爷,背起我奶奶就往村北跑去。
年轻人跑得快,转眼就没了人影,剩下的老弱病残或腿脚不利索的妇女们又被日伪军拦了回来。由于我大哥年龄小,没跑的了,大哥他和那些腿脚不利索的乡亲又都被拦了回来。
放枪打“枣核镖”的是我二叔和本村几个乡丁,刚才鬼子兵进村枪一响,父亲以为土匪来了,隔着门缝往外一看是日本人,他也立刻想到了龟本一定是来找那五个鬼子兵的。于是急忙让二叔带着几个乡丁,把各自的家属和我奶奶转移到了村外。大哥跑得慢没赶上二叔,就被日伪军赶出了家门。
二叔在村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父亲来找他,他就知道龟本一定在村里对村民进行逼供,于是他就带着几个乡丁回来给村民解围。龟本反过劲儿来一看他们都跑了,便命令日伪军不再追二叔,集中力量又把剩下的一百多口围在了大榕树下。
这下,龟本更恼怒了,他没想到沁河村还有武装,这回他更有理由断定,他的五个士兵就死在了沁河村。
有村民开始害怕,就跪到龟本面前,说他们啥也不知道。
龟本一把把谢老抠拉了出来,问道:“你的,可看到我们失踪的五个士兵?”
谢老抠有点儿害怕,战战兢兢,说话也不利索,“没没没有,俺不是这个村的,俺是做小买卖的,大清早路过这个村子被皇军拦住。”
“胡说!”伪军大队长董占彪说:“哪有大清早出来做生意的?”
“真的老总,俺没说瞎话,俺就是一个生意人,不信你问问俺儿子”,谢老抠说着指指身边的我大哥。
村民一看就明白了,谢老抠这是在有意搭救我大哥。于是就都说谢老抠不是沁河村的人,他们也不认识这个人。
龟本相信了,冲谢老抠挥了挥手,那意思你可以走了。谢老抠一看龟本让他走,二话没说,拉起我大哥三步两步就出了村子。
龟本又开始逼问,大伙还是那句话,啥也没看见。龟本恼怒之极,把剩下的一百多口乡亲全部赶到沁河村村西头两口水井边,把他们全都推进了两口水井里,又在井口上蒙上麦秸秆,泼上汽油,一声令下,鬼子兵就在井口放了一把火,熊熊大火从井口燃起,罪恶的火焰从乡亲们的肉体上燃起,烈焰沸腾,火光冲天,映红了水井上空一片天,十里可见。
在这场罪恶的大火中,我爷爷也未能幸免,他和那些乡亲一样葬身于大火之中。田兴山没有死,他被龟本带回了孟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