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包子和二叔偷袭龟本小马车失败,被藤木,董占彪,廖三追杀,包子慌不择路跑到了沁河村村西被翠芝搭救,演了一出“疯傻戏”,糊弄了藤木,化险为夷之后,翠芝爹娘就留下了一块心病。
其实,翠芝救了包子之后姑娘心里也有了想法。啥想法?她喜欢上了包子。她喜欢的原因并非包子长得清秀,而是敬佩他的勇敢仗义不怕死。然而,喜欢又能咋样?虽然一个村子住了多少年,但她从来没跟包子接触过,她自己一个大姑娘又无法主动向包子表白。所以,这些难言的表白就被翠芝默默地藏在了心里。
晚上,姥爷郭文堂到郭文义家串门,双脚迈进屋门,马上就觉察出了气氛不对劲儿。
郭文义抽着旱烟闷闷不乐。翠芝娘坐在炕上看到大伯哥来了,勉强舒展了脸上的愁云让他坐。
姥爷是个快人快语的人,他就问家里出了啥事?
老两口都叹气,吧嗒了几下嘴,啥话也不说。
姥爷看到老两口如此模样,就断定这一家人一定是在为啥事闹别扭。于是又问了一遍。在姥爷的在三追问下,老两口终于把翠芝那天跟包子遇到藤木追杀,跟翠芝在院里的一切情况说了一遍。最后翠芝娘打了个咳声,说:“大哥,翠芝的事儿愁得慌啊。”
姥爷终于了解了情况。他稳了稳心神,看看正在收拾碗筷的翠芝笑了。姥爷说:“这有啥愁的,问问翠芝,你喜不喜欢包子?”
翠芝没吭声,依然收拾着碗筷。
翠芝爹急了,就说:“你大爷问你呢,你到底喜不喜欢包子?急死个人。平时说的呱呱的,这到该你说话的时候了你倒哑巴了。”
翠芝脸羞红,她看了三个老人一眼,然后羞答答地说:“俺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俺,俺咋说?”
姥爷说:“翠芝,大爷先问你,你究竟喜不喜欢包子?跟大爷说个实话。”
翠芝支吾了半天,最后才腼腆地低下头说:“喜欢。”
“这不妥了,喜欢就行,包子这孩子我看也不错,这事儿包在大爷身上,我给你们保媒拉纤让你们成亲。”
姥爷是个说话做事水萝卜就酒——嘎嘣脆的人,他说完就出了郭文义家。路上想,再舍一次老脸找父亲帮忙,成全两个孩子的亲事。
因为张家和郭家早已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欢了,后来又相处的不错,所以,姥爷这次见到父亲,就直截了当地把翠芝和包子的事跟他说了出来。
“爹,这是好事儿,这事儿我给他俩撮合撮合,”父亲说着,招手把二叔从院里唤道眼前,“二弟,你去把包子找来,就说我有事儿找他。”
二叔从包子家回来刚进门,嘴里还吃着包子娘给的一小块儿油饼,突然听父亲让他去找包子,他不知找包子能有啥事儿就想打听。父亲摆手说:“别问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快去快回啊。”
不一会儿,包子跟着二叔来了,进门就问父亲啥事儿找他?父亲乐着说:“好事。”
包子一头雾水,自言自语地说:“啥好事能找着俺?”
于是,父亲就把姥爷的来意告诉了包子。包子一听立刻犹豫起来。
在场的人都以为包子听到这事还不知乐成啥样,当场就会说“俺同意”,然后蹦着高儿再回家告诉他母亲。然而,出乎大伙的意料,包子竟然毫不打奔儿地说出让人想不到的四个字:“俺不同意”。
父亲惊诧地问:“为啥?”
“不为啥,反正俺不同意。”包子说完走了,屋里的人都被干巴巴地晾在了屋里。
姥爷是个红脸汉子,他没想到包子会当着他的面把话说得这样干脆,弄得他尴尬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好遮遮他那挂不住的脸面。
二叔心里大为不悦,他骂着就要去追包子,姥爷一把拉住二叔说:“老二,甭追了,既然人家不同意,再追回那也是强扭的瓜——不甜”。姥爷说着起身要走。母亲拦住他让他再等等,让父亲再找找包子。姥爷说他没脸再在这儿丢人,说完推开母亲懊丧地回到郭文义家。
翠芝一听姥爷说没办成此事,扭头就跑回自己的屋,趴在炕上“呜呜“哭起来。
四个舅舅听说不干了,一起骂着来找包子。
四个舅舅准来闹事完全在父亲的预料之中,他知道姥爷回去一说这事儿四个舅舅肯定会找上门来。他担心他们哥儿四个把包子打出个好歹,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专门等着。果不出父亲所料,没一会儿工夫哥儿四个就气冲冲地来了,父亲一看不好随后就跟了过来。
包子娘听到院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吵嚷就从上屋出来,看见大舅正追着包子在院里转圈儿。大舅看见包子娘,他那蒲扇一般的大手掌才没全落到包子身上。
老太太被突然发生的场面搞懵了,她不知道郭家四兄弟为啥来找包子?又为啥如此发火?父亲进院,马上就解释。老太太这才听明白儿子被揍的原因。老太太心想,包子跟翠芝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包子从未跟她提起过。老太太望着蔫头耷拉脑的包子,披头就问:“包子呀,这好的闺女你不要,你想找啥样的?你想找天仙还是想找皇帝的闺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你有那条件娶皇帝的闺女吗?还挑三拣四。”
包子本想又说不同意,可一听他娘这顿数落,脸一阵红一阵白,颜面没地方搁。
大伙都眼巴巴地望着老太太,希望她能说服包子收回刚才说的话。包子娘也看出了大伙的意思,就问包子,到底同意不同意?
包子人虽瘦小,但意志还挺坚强,他又说了一遍:“不同意。”
老太太一看儿子死猪不怕开水烫,铁了心死活不同意,这下急了,在院里追着包子就打,打的包子捂着头“嗷嗷”直叫。
四个舅舅看着包子娘把包子打得满院子跑,也心软了。于是也跟着父亲由打架变成了拉架。
“吱扭”一声,梅儿推门进来了。她刚才路过门前,听到包子娘高一声低一声地在院里骂包子,不知咋回事?就推门进来了,一打听才知道,包子昏过了头,找上门来的好事还应往外推。她就骂包子傻蛋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找的好事儿还不要。
娘俩对峙着。院里气氛笼罩显得很紧张。四舅一看包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娶翠芝就不再说啥,四舅一摆手说:“大哥二哥三哥,咱们走。俺就不信,咱翠芝离了他就嫁不出去!”
老太太一看好端端的一桩事就要不欢而散,顿时又火冒三丈大骂包子。
包子傻愣愣地瞅着四个舅舅把街门推得“哐当”响,吓得激灵一下,突然吓出了三个字,“俺同意。”
二叔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刚才他在大街上听人说我四个舅舅气势汹汹地来找包子,他马上猜到姥爷准是回去一说,四个舅舅肯定找上门来了,他怕四个生瓜蛋子脾气暴躁指不定会惹出啥事,于是就赶了过来,刚进门正赶上包子答应。二叔来到包子跟前,二话没说,伸手就给了包子一拳,呲着牙问:“菜包子,你不是不同意吗?咋又同意啦?啥玩意儿,你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让这么多人撵着你说好话,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就是个菜包子?”
包子刚刚露出的一点点笑容被二叔突然这么一数落,“唰”脸又红了。
半个月后,包子和翠芝在欢快的唢呐声中举行了拜堂仪式。村民都来贺喜,马二流子喝的醉醺醺的,一出门把脸摔得鼻青脸肿。大舅饭量大,一高兴饭吃多了,撑的他直喊肚子疼。
晚上,梅儿被包子娘请来给包子小两口儿扫炕,(邯郸有这个习俗,新婚之夜都要请当嫂子的女人为新婚小两口扫炕)只见梅儿拿着扫炕笤帚,一边扫一边说:
扫扫炕头,一辈子不发愁,
扫扫炕沿儿,到老不红脸儿,
扫扫窗口,欢欢喜喜到白头
..”
梅儿有模有样煞有介事地这扫扫那儿扫扫,并念念有词,乐的翠芝咯咯直笑。
扫完炕,梅儿跟包子翠芝说:“好啦,俺的任务完成了,俺走了。”
二叔,三妮子从黑乎乎的窗口下猫着腰来到梅儿跟前小声问:“扫完啦?”
梅儿吓了一跳,刚要说话,二叔嘘了一声,示意梅儿别吭声。梅儿往屋里瞅了一眼乐着走了。
这时,婚房里传出了说话声,只听包子醉醺醺地学着古装戏里的台词说道:“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早歇息了吧。”
透过捅开的窗户纸看见,翠芝绯红的脸蛋阴沉着,很不高兴。
包子晕晕乎乎不知翠芝为啥给他白脸?于是就调皮地问:“怎么了娘子?莫不是后悔了不成啊?”
“去你的,不理你!”翠芝说着身子扭向一边。
包子看到翠芝好像不是在跟他撒娇,马上恢复了正常腔调儿,连声追问到底为啥不理他?
翠芝说:“你咋当初不同意娶俺,为啥?”
包子一听翠芝是为这事记恨自己,赶紧拉住翠芝的手嬉皮笑脸地说:“不是俺不同意,俺有俺的想法.”
“你有啥想法?是不是还有相好的等着你呢?”
“说啥呢?俺就不是那样的人。告诉你,俺虽然嘴上说不同意,但俺心里老想了。”包子说着搂住翠芝猛亲了一口。
翠芝推开包子,“骗人,俺不信!”
“谁骗你是这个”包子说着做了个王八爬行的动作,在炕上来回爬了两圈,然后坐起来说:“跟你说实话,当初不愿意是为你好,俺怕有一天俺杀鬼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就成寡妇了.”
“呸呸呸,净说不吉利话,俺不许你说这话..”翠芝听包子说话不吉利,马上捂住了包子的嘴,一口吹灭了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