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大还在综合频道的时候,经常去陈茹住的小屋打麻将,每次到了都跟大爷似地往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躺,“老二,赶紧给你家老大找牌搭子,一个星期不打麻将,我的手都要发霉了!”
她一来,陈茹和小艾就别想睡懒觉了,赶紧起来一个烧水,一个整理,弄了个七七八八再给周庆帆打电话,把他从遥远的市郊给拖过来。
刚开始周庆帆跟舒同不熟,每次都朝陈茹抱怨,说你这同事牌瘾大也就算了,干吗非得一大早就开打,搞得我现在都在地铁上补觉,要不是哥们我警觉,好几次都快坐到森林公园去了。
后来打了几次牌也熟了,周庆帆就直接拿舒同开涮了,他说舒同啊,最近是不是精力特别旺盛,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就神清气爽的,这样的单身生活可真让人羡慕啊!
舒同是什么人,一张嘴就给回过去了,她说怎么着啊,你不就是想说姐姐我身边没男人,精力多到无处发泄,只好跟你们在麻将上计较,你要嫌累可以不来啊,谁让你舍不得我们家老二,每次一叫就屁颠屁颠地过来,切!
本来陈茹还有心撮合这两个人的,说起来两个人还挺般配的,舒同今年三十二岁,看着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平时打扮也很年轻,高挑的个子,细细的腰,往那一站挺耐看的一个美女,曾经的电视台出境主持人,现在的专职配音,这样的工作也绝对拿得出手,真是不知道周庆帆的狗眼瞎到哪里去了。
再说这个周庆帆,本地人,在银行职能部门工作,年薪十万,家里两套房子,近郊一套别墅,市区一套大套,家里老人早发话了,一有媳妇就给买车,保证不是奥拓或奇瑞某字母系列。他今年属鸡,三十一岁,一米七六的个子,身材微微发胖,总体看上去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
就这么看上去挺登对的两个人,每次一见面要么没话讲要么就相互顶个没完,好在陈茹和小艾不太说话,牌桌上也算互补了。
等周庆帆一走,舒同就蔫了,她拖着陈茹坐在身边,反复问道,老二,我是不是真该去找个男人,连周庆帆都看出来了,我一个过了三十的女人,还整天缠着同性,那别人会怎么想?
女人就是女人,即使清高如舒同,她的心里还是脆弱的,只不过她能用强硬冷静的保护壳把自己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等到她让你走进心底的时候,其实你会发现,我们大家其实都一样。
陈茹只好好声好气地劝舒同,老大,你别多想,我这快奔三的人了,这不也没有吗?
然后舒同就急了,她说对呀老二,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结过一次婚的女人,经验比你丰富些,你的事可急不得,以后你的婚事就要上升到我的紧急事件中去!
结过一次婚是舒同的最高机密,她只对陈茹一个人讲过,当时陈茹就傻了,说你干吗告诉我这么隐私的事情?舒同当时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你值得。
烧好一桌菜的小艾从厨房出来,拍着两个人的肩膀说道,要找男人还不容易,我们杂志社最近搞了个情感沙龙,其实就是相亲大会,就在洛神湖边上的暗香咖啡馆里,你们俩要不去试试?
于是,某个周六的傍晚,一辆白色的比亚迪开到了洛神湖边上,两个用丝巾包住头发脸上还戴了一副黑超的女人,鬼鬼祟祟地潜入了一栋装潢典雅的五层小楼中,暗香咖啡馆设在顶楼。
一进电梯,陈茹马上把脸上的大墨镜给取下来,看着自己一身露肩碎花小礼服裙,一脸郁闷地问道,“我们至于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我告诉你小茹,你平时就是打扮得太中性了,把好身材全糟蹋了!要不是今天跟你进了试衣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身材这么有看头!”舒同对着电梯内部的镜面整理头部的丝巾,她今天一身波西米亚异域风情,平时的直发弄成一头波浪,美是更美了,偏偏舒同在那里扭腰摆胯的,骨子里就溢出来一股风骚味儿。
“我简直难以相信,站在我面前的是曾经一脸冰霜的文艺青年,舒同同志,你简直颠覆了我对你的印象!”
舒同从坤包里掏出唇膏,把嘴唇涂成三十年代夜上海歌女的血红色,冲着陈茹撅了下嘴,“嗯哪!面对一个成熟的金牛座女人时,你需要适应的就是她随时会给你颠覆!”
暗香咖啡馆里面曲径通幽,弧线型的墙壁贴满了凹凸不平的连续纹样墙纸,欧式的水晶吊灯闪着幽暗的光芒,餐桌的布置低调奢华,总体装潢很贴合参加情感沙龙中等阶级的品位要求。
舒同刚落座把包放好,就端着两个餐盘去弄吃的了,小艾早告诉她们这顿是标价三百九十八的自助餐,来之前某个好吃的金牛女就已经想好吃什么了。
陈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发呆,每个餐桌上都摆放了高台蜡烛,两百度的近视眼望过去,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很有美感,心中不由地奢望,如果对面坐着一个美少男譬如吴彦祖譬如冯德伦,当然如果他们两个一起来,我绝对不介意。
“请问,我们两个可以坐在这里吗?”很舒服的男人声音,让人无法心生恶感。
陈茹抬起头,两个年轻的帅小子就站在餐桌旁边,说话的那个有着一张温和的笑脸,白皙的肤色可以看到两颊几个淡淡的雀斑,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看着自己。旁边的那个身材高大,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小麦色的皮肤洋溢着健康的光泽,轮廓分明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瞬间,两个人的面容重叠在一起,脑海里有个影子一晃而过,陈茹的心脏轻轻抽动着,她咬了咬嘴唇,吐出一个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