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宁家绝对不会做这种不入流的事!”宁非神色迟疑了片刻,复又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秋凝轻哼了一声,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宁家三父子,最无耻的便是这位。记得上一世,宁非原本是有妻子的,但是为了迎娶太皇太后的侄女,他的那位原配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是非曲直,咱家不便过问!既然宋姑娘已安然无恙,那咱家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宝新对着宁非行了一礼安然退去,临走的时候递给宋秋凝一块安王府的令牌。“王爷说了,送佛送到西,若是日后有人质疑姑娘的清白,只管拿着这块令怕来安王府,到时王爷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宋秋凝接过令牌,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一缕缕地洒在金陵城上。宋秋凝脸上的毛孔纤毫毕现,如玉般的脖颈上顶着一张困惑的脸。能送她回来,她已然感激不尽,为什么还要再卖她一个人情!想起宇文拓的第二个条件,宋秋凝的脸莫名染得如朝霞一般……
在目送宁非跌跌撞撞地走了之后,宋秋凝看着堆在眼前的一片红色箱子,心绪杂乱得很。昨夜她一晚没睡,此时精神困顿,便对着徐氏撒娇道:“娘,我们回去吧!”
徐氏哑然一笑,道:“站在这里终归不好看,走,回去和娘好好说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秋凝无奈地苦笑,点了点头,她对宋氏也有很多话要说。上辈子因她在宁府过得并不好,但又不敢让徐氏知道实情,她很少回门。嫁到宁家五六年的光景,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候即便再想念徐氏,看到镜中日渐憔悴的容颜,宋秋凝也不敢再给徐氏添些愁心事。
徐氏在宋家并不好过,虽然宋纲对她很好,家里也只有一个良妾,但因为徐氏只生了宋秋凝一个女儿,宋家老太太时不时就要拿规矩震慑徐氏一番。
母子两个还未走到门口,府中管家便立在门口阻止道:“老太太说了,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宋家没有新婚第一天便被休弃的女人。宁少夫人,还是请回吧!”
宋秋凝的脚步僵硬下来,心底的窃喜被一盆冷水狠狠地浇下。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祖母的心思,她怎么忘了祖母是最重名声的人!怪不得今日第一眼见到徐氏的时候,她的脸色会那么黑。自己费尽心思不顾一切地要离开宁家,到头来却不被亲人认可,宋秋凝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看着徐氏眼中的愤怒、不屈及隐忍,宋秋凝忙拉住了她的衣袖。“娘,祖母现在在气头上,我就不回去惹她生气了。”
不是没有怨过,可是那人是嫡亲的祖母,宋秋凝还能怎么样!既然祖母不想她再回宋家,那就不回了吧!
徐氏看着宋秋凝失落至极却强颜欢笑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拍了又拍。“若你祖母今天不让你进这个门,我和你一块走!”
“娘,您不能走!您是宋家的媳妇,是我父亲的妻子。况且祖母只是一时生气,也许没两天就会接我回去。可是您若走了,不正是给人留下话柄,议论我们宋家吗?”她已然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能把徐氏的生活搅成一团糟。
正巧这个时候宋秋凝的奶娘朱氏,携着碧珠红绡也回来了。
宋秋凝遥遥看了一眼徐氏,道:“女儿的陪嫁里不是有个庄子嘛!这几天我先呆在那里,娘什么时候想我了只管来看我……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钓鱼摘果子呢!”
……
怀着万千无奈与不舍,宋秋凝带着当日的陪嫁,坐着马车往城东的方向行去。徐氏原本出身岭南望族,因为这些年只得了宋秋凝一个女儿,所以宋秋凝的陪嫁十分丰厚。金陵城建都三百年,虽然历经战火纷飞,但始终屹立不倒,这里的地价也随之疯涨。徐氏虽出身岭南,但为人精明干练,是个持家的好手。自她嫁入宋家,宋家的库房翻了几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她再善妒,秦老太也没有强迫宋纲做那另娶罗氏女的勾当!
前世,宋秋凝曾经来过这里,一路上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地方。这个庄子原本是徐氏曾经的陪房卫家在照看,这人忠厚老实,是得了母亲的信赖才得了令守在这里。宋秋凝进了庄子,便觉得一阵头疼。庄子是个两进的院子,如果只住着卫家五口人,这地方称得上宽敞。但是如今她的陪嫁之类全放在这个地方,却是拥挤了许多。
卫家原本占着倒座房中的两间,宋秋凝初来乍到,并不准备做什么大的变动。她陪嫁的家具一类,用惯的都放入后院的正房中。其余的登记造册置入西厢房中,东西厢房各有两间,宋秋凝大约估计了下,西厢房堪堪能放得下,后院不能放男眷,东厢房只能空着留待他用。正房两侧的耳房一间让朱氏独住,另一间只能委屈了碧珠红绡,让她两人合住一间。这样一算,李家的三口人只能和卫家的一起挤在倒座房了。
整个院子被挤得满满当当,宋秋凝眉头微皱,思虑再三后虽然觉得小,但眼下她还没有更好的打算,见过卫家人并安排好一众人后,便到了正房休息。
这一觉宋秋凝睡得极沉,若不是听到门外时隐时现的声音,估计此刻她还在睡梦中。叫了声碧珠的名字后,碧珠端了一盆热水走了进来。透过大门,天边燃起着红色的彩霞,美不胜收。此时,她才惊觉肚子饿得很。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不饿才怪。
洗漱过后,吃罢晚饭,宋秋凝坐在后院的葡萄架下,她身着一袭水蓝色纱裙,轻摇着小扇看着天边的繁星,耳边传来朱氏的声音。
“秋姐,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到时候我们就在这个院子里把东西准备好,让织女娘娘再赐你份好姻缘……”
“他们一年才只见一次面,这样的姻缘有什么好的!”宋秋凝幽幽地叹道,眸子暗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