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沉思良久,帝心最是难测,哪怕眼前的宇文哲只有十三岁也不能等闲视之,他决定静观其变。待宇文哲闹够了,从他身上爬下来,也是面不改色,哪怕宇文哲还是点了醉鹅,他依然是一副冷酷的表情。
而宋纲和陈阁老已经用过膳,他俩委婉拒绝了和皇帝共进午餐的邀请。不过实际上还有另一层更加重要的原因,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怎么敢和皇帝同桌吃饭。只是有一点儿还是令人胆战心惊,万一摄政王的手早就伸到了醉仙楼,要毒害皇帝怎么办?宋纲紧张万分,幸好祯公公在醉鹅端上桌的时候先行试吃。
正在这个时候,宇文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纲,然后随口问了一句:“听说宋大人的女儿品行高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宋纲心底咯噔一跳,他是弹劾过摄政王不假,可是这又关自家女儿什么事?对了,听妻子说摄政王救过秋凝,而且宇文拓毕竟是摄政王,宋纲总不好不回答,便答了个是字。
偏偏一直很安静的陈阁老突然跑出来凑热闹,他向陛下建议道:“摄政王这些年为煜国鞠躬尽瘁,至今王府内还没有个王妃,况且宋小姐才貌双全,而王爷身份贵重,两人正是良配……”
闻听此言,宇文拓立马回道:“不行!”
“为什么?朕觉得陈阁老的提议很好,宋太傅的女儿朕刚刚见过,知书达礼样貌不凡,做王叔你的妃子正好。”宇文哲心里还有另一层顾虑,朝堂之上,他没有给宋家公道,那就换一种方式来弥补。一则将宋秋凝赐给摄政王,可以缓和自己和宋太傅之间的关系,暗里也算将了母后一军;二则和宋家联姻,也向王叔说明了自己的诚意;三则他这是光明正大的安排眼线,日后王叔的一举一动都尽在眼中。宇文喆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自然是极力促成的。
然而却难为了宋纲,他忠君爱国是不假,可也不想唯一的女儿沦为政治牺牲品。况且摄政王他克妻,陈阁老的女儿没进门就死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才出狼窝又进虎口,便摇了摇头道:“陛下,不是臣不想答应,只是我家女儿毕竟新嫁就遭人离弃,如何配得上摄政王?哪怕王爷不介意,也会因小女的这段过往遭人诟病。王爷是功臣,臣怎能以一己私欲而害了王爷呢!”
宋纲的话刚落,室内陷入了安静。陈阁老涨红了脸,坐在那狠瞪眼睛。宇文哲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突然,宇文拓说话了,他道:“陛下,本王也不同意!宋大人所言是自谦之词,能得宋小姐为妻是本王的福气。奈何本王命里克妻,不能因此害了人家。”
另外三个人坐在那,细细一想,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席谈话不欢而散,在太后寻找宇文哲的消息中落幕。
……
宋刚一路上骂陈阁老个狗血喷头,怒气冲冲的回了家。刚进家门,就见到自家女儿在和妻子做女红,心就软了下来。不过,今日陛下虽没有明确说要赐婚,但他看陛下的意思像是要和摄政王结盟。
徐氏到底怀了身子,没多久就歇下了。宋纲将女儿叫到了书房,问道:“阿凝,你觉得摄政王这人怎么样?”
宋秋凝脸色一滞,心底纳闷起来,父亲怎会突然提起宇文拓来。想起当日宇文拓说一切自有他做主张,难不成他已向父亲求娶自己?想到这个可能,宋秋凝的心底泛起一丝甜意。不过在父亲眼里,自己应当是不认识宇文拓的,于是宋秋凝便道:“外间都在传摄政王相貌堂堂,却是个不肯娶妻的断袖。”
宋纲闻言面色一苦,怒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教你的断袖?”
“爹,外面都是这样说的嘛!女儿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宋秋凝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但却开始耍小性子,试图瞒天过海。
宋纲无语,今日白眼翻得太多,也懒得再翻了,并没有同宋秋凝计较,兀自说道:“断袖不是真的,克妻却不假。”
宋秋凝想起当日宝新公公送自己回来的时候母亲一脸的紧张,当时她还觉得母亲有些小题大做,如今看来是自己了解的太少,便做出聆听状。
见女儿这般反应,宋纲继续说道:“不管是天灾人祸,摄政王娶妻新娘子总是莫名其妙的死掉,他这克妻之名担的不怨。”
“呃,爹,摄政王克妻,这与您找我的事有关吗?还是说他向你提亲了呀!”宋秋凝原不想这样直白的问,可她爹顾左右而言他,如果按照她爹的思路来,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她索性挑了出来。
宋纲倒吸了口凉气,暗道最近女儿很反常呀!但到底没经住宋秋凝的哀求,便把今日陈阁老的话又说了一遍。
“爹,照你这么说,摄政王他是同意了?”毕竟陛下都认可了,所谓君命不可违,他总不会傻到去抗命吧!话说宇文拓让自己等着,今日陈阁老又这般提议,难不成这两人是一伙的?
“摄政王拒绝了!”
宋秋凝正在思考宇文拓和陈阁老的关系时,被她爹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他不是说要娶自己,为什么还要拒绝,难道他之前所说的种种只是拿自己寻开心吗!
这一刻,宋秋凝的心底充满了愤怒,恨不得立马冲到宇文拓的面前质问他。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住处,浑身上下只觉得疲惫不堪,但这些都及不上心上的痛苦。重生以来,宇文拓三番两次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自己,还常说让自己嫁给他,可今日明明是个机会,他却拒绝。一想到他的拒绝,宋秋凝就觉得心口发酸,眼泪止不住地掉。
可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贱如泥,他把话说的那么明白,自己去找他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宇文哲回到皇宫,便直奔后宫,这个时候是周太后休息的时间,可宇文哲等不及了,他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来稳固自己的皇权,所以一刻也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