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穿的真的就是这件!”红绡低着头,语带啜泣地说道。
宋秋凝看看红绡,再看看沈颜若,最后视线落在了宁则的身上。当红绡站出来替沈颜若作证的时候,宋秋凝没有错过宁则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他们本来就毫无交集,沈颜若此举不管是因为什么,只会在她和宁则中间撕下一道裂缝。前世里,和宁则相处多年,宋秋凝深深知道他虽然高调,但并不喜欢身边的人招惹是非。沈颜若在初始的时候便能得到宁则的倾心,正是因为她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不似自己这般总喜欢和他抬杠。
宁则恍若无意的打量着宋秋凝,明明身处漩涡,眼神却坦荡地让人惭愧。众人都在为流苏手中的杏黄衫争论不休,她却冷静地好像不关她的事!宁则的心底蓦然起了一股燥意,尤其是回忆起那一夜宋秋凝斩钉截铁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便说出一句羞辱的话。“颜若,她不守妇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又何须替她遮掩!”
宋秋凝一直都知道宁则就是有种说句话就能气死人的本领。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又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简直太可恶!
而在看到一步三摇的傅香雪时,宋秋凝心底的无力感越发强烈。
“宋小姐,还没走啊!”傅香雪扭头望向宁则,甜甜一笑,道:“宁公子,你也在啊!不知这位是谁?”看着宁则的时候傅香雪在笑,待看到沈颜若挽着宁则的手臂时,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沈姨娘……”宋秋凝好言解释道。
傅香雪刚刚还沉浸在宋秋凝被休弃愉快中,立马就笑不出来了。她往沈颜若的身边靠了靠,宁则就把沈颜若拉到自己的身后,活像傅香雪会吃了他心爱的表妹一般。
宋秋凝看着傅香雪带着一副受伤的表情面露尴尬地住了脚,实在是因为傅大小姐骄纵之名恰恰是宁则最不喜欢的。
虽然说敌人的敌人是可以团结的力量,但宋秋凝觉得这也是要看人的。如果她傻到认为傅香雪会站在她这边,那她可以倒回去再死一回。
“宋秋凝,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以前当真是看错你了!”傅香雪听了沈颜若的一番添油加醋之后,立马就把苗头转移。
徐氏立马就不淡定了,在这一群人中她年龄最大,所以这群人才没把话说得更难听。可哪怕她能力挽狂澜,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偏偏傅香雪的声音尖细,不一会儿周围便围了很多人。但最多的都是看戏的!
“听说,这新娘子新婚第一天便被休了!”
“还不是因为被歹人破了身子,宁家丢不起这个人嘛!”
“不过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
眼看着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两位当事人的脸色都彻底黑了,但再黑也比不过徐氏。徐氏此刻强拉着宋秋凝的手,真想摊开守宫砂以示她女儿的清白,幸好她还没有到疯狂的地步,即便需要检验也不需要这群人看到。
“娘,我们还是走吧!”再呆下去,宋秋凝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反倒白白让人看场大戏。
“走什么走啊!把话说清楚再走呗!”其中一个人显然认识宁则,并看他十分不顺眼,挡在路中间,怎么都不肯让宋家人离开。
……
陈靖虞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陈鸿,手里的捏着匕首,云淡风清地道:“刚刚你是哪知手碰了人家姑娘,是左手?还是右手?还是两只手都碰了!你说是哪只我就看哪只!”
陈鸿吓得双脚发软,更加直不起身子,哆哆嗦嗦地道:“好汉饶命,我什么也没干,只是扯下了衣角……”
陈靖虞显然不信,俯下身子,就剁下了陈鸿的一根小指。“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人吗?”
“不知道……”陈鸿虽然疼得要死,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在答话。
看到他这副模样,陈靖虞才觉得他和宫里的陈太妃是姐弟俩,不像一般的纨绔。难道就这样收手了吗?他还没玩尽兴呢!
“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纨绔,人家是招你惹你了,就来坏人清白,小心夜路走多了撞到鬼!”
“唔……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陈靖虞的匕首已经到了他的腰带处,陈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忽然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好想还提到了他,立马心生一计。
“好汉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是先等我解救了刚刚那位姑娘!”他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包住断指的地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陈靖虞也不好再下手。便提着陈鸿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一群人围着宋秋凝和宁则指指点点,有说宋秋凝不守妇道的,竟也有说宁则宠妾灭妻的,还有指责沈颜若忘恩负义的。
宋秋凝越听发现众说纷纭,没有一个正理,而事情的发展方向也远远超出了沈颜若的预期。
“不应该是唾弃宋秋凝的么!”看着宁则脸上的表情越发不耐烦,甚至不让自己再拉他的衣角,沈颜若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一次她是真的做错了。
宋秋凝站在人群中,紧紧地护着徐氏,在她的耳边低诉:“娘,不要听他们的话,我们都不把他们听进去就好。离开宁家我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我实在呆不下去,只是连累了你和爹爹!”而今天也是沈颜若咎由自取,宁家不可能放出消息说宁则大婚前夕纳了自家表妹为妾,而今天她把一切过到明面上,估计不久之后御史台就会有人告宁中丞治家不严,以及宁则宠妾灭妻。而这个罪名,对于刚刚登上仕途的宁则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这样想着,宋秋凝觉得周围的声音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金陵城中没有真正的傻子,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这些恐怕是沈颜若没有料到的!而她今后在宁家的日子,只怕会更加难过!想到这儿,宋秋凝倒有些感激傅香雪了,若不是她大声嚷嚷,她还在发愁如何让宁则同意和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