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日已西昃,暮色渐浓。
晗烟想起那些逃难到卞阳城里的人们,觉得战争真是个坏东西,最终打算和白行云同行去往边关阻止战火蔓延。
从西边出了卞阳城后,并没有遇到村镇,两人只得在小树林里露宿一晚。白行云觉得委屈了她一个姑娘家,晗烟倒是毫不在意。白行云又想了想觉得也对,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
虽然坐在火堆旁,但晚风吹来还是带着些许凉意,晗烟慢慢回想起不久之前与这相似的一个场面,面上不觉多了两片红晕,不知道是不是离火堆太近的缘故。
那天晗烟行了一日,眼看天就要黑了却还处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简直是欲哭无泪。
墨棋那家伙如同失踪了一般不见行迹,这时候不知道哪里跑来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正好撞在晗烟气头上,晗烟正打算教训他们出出气,一个墨绿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三两下就把那群人打得哭爹喊娘。
一开始晗烟还纳闷墨棋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又立即反应过来墨棋的衣服颜色不是这样的。仔细看过之后发现原来是另外一个人,但确实和墨棋长得十分相似。
那人言行十分儒雅,问过之后,晗烟才知道他叫做玄弈。说巧不巧,突然一道惊雷落下,大大的雨点迅速变得密集起来,两人急忙寻找避雨之处,几番游走之下终于发现了一处山洞,不过此刻两人衣服也湿的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找了些干柴,终于生起了火堆,两人就坐在火堆边烘干淋湿的衣衫。烘衣服的架子正好隔在两人中间,衣服往上一搭谁也看不到谁,两人也不拘谨,内衫外衫交替着烘烤,很快就干了。
因为玄弈长得实在很像墨棋,晗烟对他不但没有生疏之感,还感觉很亲切。而玄弈对晗烟也是丝毫不见外,还饶有兴味地给她讲故事。
玄弈说,从前有个皇帝过寿辰,很多人都给他送来贺礼。这个皇帝十分喜欢美酒,所以有三个大官都拿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来给他祝寿。到了御前,他们都说自己的酒才是最好的,争得脸红脖子粗,都没说清谁的酒更好。有人提议说不妨当场让他们比一比,皇帝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就下令让他们比试。于是,他们就抓了几只老鼠来作为试验。第一个大官斟了一小杯酒,给老鼠灌下去后,那老鼠四脚朝天醉倒在地,很多人都称赞说果真是好酒;到了第二个大官,他只倒了半杯,给另一只老鼠喂下后,那老鼠也是醉得不省人事,所以又有很多人说这才是真正的好酒;到了第三个大官,他不慌不忙地斟了一杯酒,给老鼠灌下去之后,老鼠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倒下去,反而十分精神地跑回了鼠窝,众人都说他的酒一点也不好连一只小鼠也醉不了,他却笑笑说,“静观其变。”果然不消片刻,之前那只老鼠带着一群老鼠从鼠窝跑出来,手中抓着一只木棒,大声叫道:“猫在哪?猫在哪?我跟它拼了!”众人见这场景先是震惊后是大笑,皆对这位大官的美酒赞不绝口。最后,第三位大官胜出,皇帝还给了他很多赏赐。
晗烟听了之后,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觉得玄弈真是个有趣的人,比义父要有趣多了。那天他们说了很多话,可晗烟都没记清楚,到后来困意渐浓,对男女之防毫无概念的晗烟就倚在玄弈怀里睡去了。
白行云见晗烟双臂抱膝,以为她觉得冷,便脱下外袍走到她身边,问道:“冷吗?”晗烟迷糊之中随口说了句“不冷”却顺手将白行云递过来的白袍接过披在了身上,就像当晚在山洞里接过玄弈的外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