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执炬迎风
炽烈而哀恸
诸般滋味皆在其中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与他重逢。
这一天,一定已经花光我所有的幸运。
“君御,你回来了?”白墨眼中含泪,声音颤抖,“五百年了,我以为我们再不会相见……”
白墨上前,双手轻轻捧起来人的脸,仔细地端详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男子面色不悦,打开白墨的手——
“狐妖,休得无礼!”
白墨捂着吃痛的手,眼神里有惊讶,失落,不解。
“君御,重逢之日,你就这般待我?”白墨忍不住问道,转而想起了什么,凄惨一笑,自嘲道,“也是,你曾说过永不相见,如今又怎么会待我如初呢……我真是傻……”
“你恐怕认错人了,”男子拂袖,“本君乃上仙卿寒。”
“上仙?”白墨抬头望着男子,泪痕犹在,“君御,你不记得我了?”
“本君怎么可能认识一个狐妖?”
“……”
白墨沉默半晌,惨然一笑,“是小女子唐突了……仙君莫怪……”
原来你已经得偿所愿,忘记那些前尘往事,甚至你的名字。
“不知仙君至此,有何贵干?”
“除妖。”
!!!!
“原来如此,”五百年过去,即使你忘记了所有,还是没有忘记要杀我吗?
“仙君是要杀掉我吗?”
“狐妖,你千年修为,藏身在扬州一间客栈内,究竟有何目的?”卿寒却不回答,反问道。
“目的?”白墨一怔,“我想学做人,过平凡的‘人’的生活。”
卿寒嗤鼻,“妖孽生性恶毒,必有害人之心。这扬州城内藏匿了许多妖孽,待我除掉他们,再来会你。”
“仙君,扬州城内的妖精都未做过坏事,他们过‘人’的生活,与人为善,为什么要除掉他们?”
“斩妖除魔,本就是天界使命。”
“呵呵,”白墨不禁嘲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毫无长进,定是你那冥顽不化的师父教与你的——这天下苍生中,受苦受难的民众你不管,贪赃枉法的狗官你不除,却偏偏要和未曾害人的妖精过不去,真是可笑!”
“妖就是妖。只这一身份,便足以。”
卿寒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君御……”
若你执意如此,我只有与天为敌。
你有你的天理,我有我的坚持。
“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伤害扬州无辜的妖精们……”
与此同时,银牙在后院修炼,周身环绕着邪煞之气。
血红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杀意,和欲望。
“白墨……我一定要得到你……”
翌日。
“最近城里突然爆发了一种病,可忙坏了徳芝堂的郎中,听说患病的都是正当而立的壮汉。”一个食客说道。
“是啊,我婶婶的弟弟就是患了此病。其实这病的症状也不复杂,就是精气受损——气血不运,精微不输,但是服了多少药都不见好,现在虚得连床都下不了,每天就躺着喝点稀粥——那面无血色的,也怪吓人!”另一食客接道。
“我听说啊,”压低了声音,“这些人都是撞邪了,被妖怪吸食了精气,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去去去,乌鸦嘴!”
“患病?”白墨思忖着,“难道是‘痿症’?虽然说感受外邪,情志内伤,饮食不节,劳倦久病等都可能导致这个病,但是这又不是传染病,突然集中爆发……”
难道扬州城内真有作恶的妖邪?
正想着,就见雪梦来了店里。
“哟,李家少奶奶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白墨打趣道。
“白姐姐,你又取笑我!”
“许久不见,过来干嘛?总不会是找我叙旧的吧?”
“白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
“哦?又是什么事?你李家少爷夜不归宿?”
“白姐姐不要开玩笑了啦!”雪梦娇嗔,“是关于最近城里爆发的那个病症。”
“怎么,李夜白也患了此病?”
“那倒没有,是夜白的堂哥,夜白与他堂哥感情深厚,如今他堂哥患病,夜白也担忧焦虑。我想为他分担一点,可是我又不会治病,就来求白姐姐。”
“治病去徳芝堂啊,找我干什么,”白墨摆摆手,“我又不是郎中。”
“可是徳芝堂的药方不管用啊!白姐姐千年修为,肯定有办法对付这种病症。
而且,我觉得这不是简单的疾病,倒像是妖物所为……”
这就有意思了……这扬州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妖精……
白墨想了想,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道:“我可以帮你——听说李夜白有一只汝窑的粉青莲花式温碗,应该很漂亮吧……”
“白姐姐,我明天就把那个碗给你送来!”
白墨摸摸雪梦的头,笑得更加眉眼弯弯,“真聪明!”
白墨从衣袖里取出一颗雪白的药丸,“这是定神丸,可保人一个月精气不泄——至于以后如何,就看造化了。”
“你告诉我那个人的住址,晚上我去看看,若真是妖物作祟,可能会留下线索。”
“好。”
雪梦走了,白墨皱眉:
“难道真是城中有妖邪,所以君御才下凡捉妖?”
“银牙最近天天出去修炼,可不要被君御看到了……”
而在另一方——
城外荷花池畔。
“这城中妖气肆虐,不除恐后患无穷,”卿寒皱紧眉头,“只是晃仙一事,天帝催得紧,也得赶快了……”
“倒是那修为最高的狐妖,身上却无半分邪气,真是匪夷所思……不论如何,先找到那吸**气的妖物!”
是夜。已是子时。
月明星稀,白墨来到李夜白堂哥的住处。
透过窗户,看到房间还有微弱的光芒。
“烛光?此时人早应该入睡了才是……”白墨闭眼仔细感受,“不对,有妖气!”
白墨破门而入,却见房内床上躺着一个睡着的面如缟素的男子,一个着粉色衣衫的年轻女孩正在为他传输精气。
看到白墨,女孩明显吓了一跳。
“白墨姑娘?”女孩开口问道。
“你认识我?”白墨楞了一下。
“听雪梦姑娘说的。”女孩接道,“小女子名唤花瑾,今天还多谢姑娘用药救我的主人。”
“你是花妖?”白墨越来越糊涂了,“这床上躺着的是你的,主人?”
“花瑾原是主人花园内一株芍药,受主人关怀呵护,如今主人身患重病,花瑾想尽自己的力量救主人一命。”
“哦,所以你把你的精气传给他……”现在明白状况了,“我看你修为尚浅,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花瑾微微一笑,摇摇头道,“花瑾多次生死攸关之际,都是主人救了我,这次主人有难,花瑾义不容辞。”
说罢,又继续向男子输气。
渐渐地,额上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白墨在一旁默默看着,叹道:“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花儿……”
“妖孽,休要害人!”
正当此时,卿寒手提长剑冲了进来,一扬手,强大的气流就把花瑾震飞到墙角,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卿寒疾步上前,不由分说抽出长剑,马上就要杀了花瑾。
花瑾失了精气,本就无力行动,再被卿寒的仙气所震,更是筋疲力尽,连解释的力气都没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墨上前,用自己的玉流剑挡了卿寒的剑。
“仙君有所误会,这花妖并非在害人。”
“狐妖,又是你,”看到玉流,卿寒好像想起了什么,脑袋一紧,收回剑势,“你在这里干什么。”
“和仙君一样,”见卿寒收势,白墨赶紧上前扶起花瑾,“原本是想找到那个作恶的邪祟。”
“狐妖,你莫不是想除掉同类?”卿寒眼睛依然紧盯着花瑾,如果她有任何行动,就立马出手。
“我眼里没有妖精与人类的区别,只有善良和邪恶的区别。”白墨把花瑾护在身后,“作恶的,不论是妖还是人,都应该接受惩罚。”
“你身后的,就是作恶的妖精,”卿寒嘲讽一笑,“怎么又这般护她?”
“她不是。”白墨眼神淡然而坚定,“那男人是这花妖的主人,花妖想救他,才把自己的精气传给他。仙君若不信,可以去看那男子,是否是被害的模样。”
卿寒心里虽不十分相信一个狐妖的话,却还是用捆妖索缚住花瑾,再到床前查看——
男子面容安详,不像是才被吸**气的样子。
原来花妖真的在救他?
妖精,也会救人?
“仙君,既然误会,就放花妖走吧。”
“……”卿寒沉默良久,还是解开了捆妖索。
捆妖索会吸收妖精的力量,卿寒一解开,花瑾就直接瘫倒在地,已经奄奄一息。
“谢,谢上仙……”
“你无需谢他,”白墨有些不平,“你做了好事平白无故被冤枉受罪,现在他放了你是理所应当。”
“狐妖,休要得寸进尺,”卿寒冷冷地说,“天道有言,斩除天下妖魔,本君已是网开一面。”
“哼,”白墨翻了一个白眼,“守着你腐朽不堪的天道,真正了解人世又有多少!”
卿寒不理白墨,转身离开。
行至门口,又停住了,沉声说道:
“人妖殊途,休要有任何妄想。”
白墨和花瑾皆是一怔。
“他此话,究竟是说给花瑾,还是说给我听的呢……”
此事算告一段落,又到了白天。
白墨回了客栈,却见银牙居然没有出门,还和明曦在谈论着什么。
“这个木头,终于开窍了,也不枉明曦喜欢他这么久。”
“银牙,你,找我有事?”明曦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心上人,面色微红,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嗯。你能不能,助我修行。”银牙依旧是冷着脸。
“修行?就是练武吧?”明曦想起白墨跟她说过这个,“可以啊,需要我做什么?当你的对手?”明曦说完就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我可一点都不会武功。”
“随我到房间。”银牙拉起明曦的手就上二楼客房走去。
“我!的!天!呐!去房间!这是要练习房事(纯洁,纯洁)的节奏?!!”
明曦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天呐我们都还没有交往什么时候就到可以上床(纯洁,纯洁)的程度了?!如果是真的我该肿么办!反抗?尖叫?抓他的脸?”胡思乱想之际,明曦仰头看着银牙挺拔的背影,吞了吞口水,“反抗我也打不过他啊……不如就……”
从了吧……
此刻,白墨看着往楼上走去的两人,眼睛里都是了然的笑容。
“呵,什么时候两人背着我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白墨显然没有在意,或者说已经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等你哪天能打过我了再说”。
两人来到明曦的房间,银牙“嘭”地把门关上。
“我的天呐不会这么快吧!给我一点前戏的缓冲时间啊!”
正当想着,银牙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狠狠地吻上了明曦的唇。
“嗡!”自上次做梦后,明曦的脑袋,又一次当机了。
银牙死死钳住明曦的双手,生怕她逃走,嘴里贪婪地肆虐着明曦的唇齿,吮吸着。
明曦瞪大双眼,“这是要吃了我?”
银牙抓得她生疼,明曦本能地想要逃离,尝试摆脱银牙的钳制却完全无法动弹。
“男女之间力量差别原来这么大啊……”
银牙依然放肆地吻着,明曦渐渐失了力气。
“原来别人说的接吻时‘浑身一软’是真的……”
明曦晕过去之前,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硬(纯洁,纯洁)呢……”
明曦软软地倒了下去。
银牙放开了明曦,用手背擦擦嘴角。
感受到体内一股奇异却强大的能量。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银牙转身离开了。
身后,明曦倒在地上,早已失去意识。
见银牙很快又下楼了,白墨不禁感到疑惑——
明曦呢?这么短时间,他们做了什么?
“银牙,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了?明曦呢?”
“在睡觉。”
“睡觉?”白墨不禁产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联想,嘿嘿一笑,“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呀~”
可是,做什么事情的话,不应该这么短时间吧……
难道银牙……
老狐狸想到这里,自己倒脸红了。
“什么也没做,”银牙盯着白墨,“她说困了,我送她上去休息而已。”
我想做的事情,都是和你一起。
“唉!”白墨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木头开了窍,没想到还是那个木头。都这样了,还不知道争取机会……”
“我出去了。”银牙不再理她,又出门了。
“诶,你还要去啊?”白墨不高兴地撅起嘴巴,“越来越放肆了啊,作为员工居然天天不工作,让老板累死累活的,像话吗!”
“……”银牙目光停留在白墨嫣红的嘴唇,不语良久,最后说道:
“等我回来。”
走了。
“等你回来店里都打烊了!气死我了!”白墨自顾自说道,“哼,我要重新雇一个跑堂!”
白墨不知道,此时卿寒就在不远处,看着银牙远去的背影,面色深沉。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