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后,凌禹没有走,打算在这个新工地再干一段时间。工地的条件不错,工资一月一结,每天一百五,一个月四千多,还把凌禹住宿问题都给解决了,安排凌禹和大家住在一起,房钱在工钱里扣。
凌禹不是没想过找其他工作,好的公司看不上凌禹这个普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小得公司工资少的可怜,而且没有发展。凌禹希望在大型公司或者集团工作,进入管理层。但是往往现实和理想之间存在一个难以越过的鸿沟。这种情况下,凌禹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最终还是留在了工地上。
工地正式开工之后,回家过年的工人们陆陆续续的又回来了,有一些没有回来,也出现了一些新面孔。
凌禹慢慢融入了人这个新的大团体,身上的学生气息也慢慢退去,黝黑的脸庞,粗糙的手掌,低调的寸头,破脸的衣服,还有身上随时都散发出的令人反感的汗味,让人再也不会把“大学生”这个词和凌禹联系在一起。
在梦里,凌禹经常会梦到自己的最纯净,最快乐的高中时光。有时凌禹也会想,如果自己高中再努力一些,会不会考上一所更好的大学,度过不一样的大学时光,毕业后找到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工作。梦十分美好,但终究会醒。人终究生活在现实里。
起床,工作。
半年,一晃而逝,凌禹生活的很平静,也很单调。
凌禹每个月发工资以后,把很大一部分工资打给了家里,希望爸妈生活好些,希望小妹能在学校里吃的好些。每次给家里打钱的时候,妈妈就会说”钱,妈给你存起来娶媳妇儿用,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在外面生活的好就行,妈就盼着你下次能领回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儿”。
凌禹说着“一定一定。“,心里一阵苦笑,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摇摇头,”媳妇儿“离自己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大学的同学,凌禹已经不联系了,他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糟糕的生活。
又是一年毕业季,凌禹想着又一群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大学生走出社会,心里唏嘘不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是该祝福他们终于毕业走出了象牙塔,还是祝福他们走进了这个现实的社会。
对自己的生活,凌禹无动于衷,得过且过。
在三十几度的高温里,工地的工人照常工作,雨天也不会休息,像机器一样干着自己分内的事。
渐渐地,夏天过去了,天气转凉了。
渐渐地凉爽的秋天也过去了,天气变冷了。苍云市的冬天异常的冷,冰冷的的北风刺骨,凌禹不想穿以前自己在学校里穿的棉衣羽绒服,找了一个中午,悄悄一个人去市场买了件棉衣,花三十五块钱。
渐渐地,春节快到了,凌禹选择不回家,他不想让爸妈和小妹见到自己,现在凌禹的面貌相比大学的时候,变化真的是太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穿着运动鞋英姿飒爽一脸自信的凌禹了,现在是吸着便宜的烟,干最苦最累的活,脸早已被晒的黝黑黝黑的。凌禹怕让家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怕打破自己在家人中的形象。
凌禹给爸妈通了好长时间的电话,最终说服了他们,凌禹被迫答应,来年回家的时候,一定得带个媳妇儿回来,要不可不让凌禹进家门。
2013年的除夕,凌禹又是自己一个人过。房子里其他人都回去了,只剩下凌禹一个人,买了一瓶牛栏山、一斤花生,看着春晚,喝着酒,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