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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天道无情

猛虎暴怒,跳脚大吼,脱出泥泞之后,如一阵风般疾速冲了过来。洪新宇无心伤它,在猛虎扑至近前的时候闪身一让,已然轻松避了过去。那猛虎落地之后一个跳转,怒吼一声再度扑了上来。却不料身在半空,一股沙尘遮迷双眼,猛虎一声吼啸跌翻在地,痛苦的翻滚起来。片刻之后,那猛虎满身上下都长满了青草,变成了一只草虎。痒痛剧烈,猛虎此时已自顾不暇,那里还有厮杀争斗之心?

洪新宇不再理会它,朝着那只被灌木缠绕羚角的山羊走去。那山羊猛然挣扎了起来,眼眸中的惊恐之色骤增。不过,随着洪新宇的接近,那山羊大睁着双眸竭力查看,却也没发现他对己身凸显出恶意。随着洪新宇的手掌挥劈而过,那山羊挣脱了束缚,获得了自由之身,三两下纵跃,已然远远的逃了开去。它站在高亢之处,定定的打量了几眼之后,才一扭头,钻进茂密的林地中不见了。

轻松获胜,这对于洪新宇来说,并没有太过惊喜。他笑着回首观望了一眼那只仍在痛苦翻滚的猛虎,口中说道:“别翻了,一会那草叶就会枯萎脱落,不过我现在没时间等,先走了。”那猛虎那里管他说的什么,依然猛烈翻滚,似有使不完的气力,方圆几丈的草地,都被它倾覆压垮。洪新宇脚下奇快,很快就消失不见……

不过,在他离去之后,丛林之中两个人身轻如燕的纵跃而出,对于草地上剧烈翻滚、身长两米有余的猛虎毫不在意。“看清楚了么?”一个白衣秀士冷声说道。“没什么了不起,虽然灵动,但都是一些初级法术,构不成什么威胁。”另一人说道。白衣秀士冷笑两声,目光中杀机尽显,那猛虎像是感应到了这种强烈的杀意,突然便警觉的停止了翻滚,眸光中透露出惊恐的神色打量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

那白衣秀士转过眼神,只是轻轻的一撇,猛虎顿时如遭针刺,惊恐的一声哀吼,然后如一阵风般逃逸而去。不过,这两人却并不如先前那人般善良,猛虎眼看便欲深入丛林,逃出生天,然而,另一人抬手一扬,一张符篆蓝芒大放,疾如电闪的冲着猛虎的身影,如跗骨之蛆贴附而上。一道惊雷闪过,空气中飘来一阵肉香,那猛虎已然毙命在绿树掩映之中。“走。”白衣秀士口中轻吐一字,旋即头也不回的朝着洪新宇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三两个起落之后,已然身在数十丈外……………………………………………………………………………………………………………………………………

我这是在哪里?穿过隧道之后,一颗参天覆地的大树豁然呈现在洪新宇的眼前。他仰望着这颗大树,只不过片刻时间,已是泪盈满眶。将手掌贴附在大树的树干之上,用心感受它的沧桑,感受那无声的岁月年轮。“好孩子,你回来了。”慈祥的长者,苍老的声音,饱含无尽的关爱。“你是谁?”心灵的沟通无需任何语言形势的表达。“我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守护者?那么多的人在你眼前死去,你又在守护什么?”洪新宇的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沧海桑田,叶生叶落,我见证了太多的悲伤离别,待一切繁华落尽,总有新的生灵会取代逝去的过往,这,就是天道。”“天道?天道就是这般冷漠无情么?”“大象无形,大爱无疆,孩子,卸下心中的委屈和抱怨吧,天道包容所有的爱和恨,正因有了它,这万物生灵才得以生息繁衍。”洪新宇想要辩驳,却无从辩起。

良久,他内心中一个声音仰天呐喊:“我不服……”沧桑巨变,一切都回到了久远的过往,那颗大树也成了幼苗时候的样子。“来感受生命的力量吧,愿你能因此而放下心中的沉珂。”洪新宇手掌一翻,亮出了他的铁剑,他要迎接命运的挑战,宣泄心中的悲愤。

波的一声轻响,一颗嫩芽破土而出,并以极快的速度昂扬生长。洪新宇精力集中,脚下一错一分,避开了一条藤蔓从足底扶摇直上。树苗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时光流逝的速度也成倍增长。呲呲之声不绝于耳,一颗又一颗幼苗如利箭般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他所在的这片土地。

洪新宇躲避的空间愈发紧密而狭窄,腾挪之间已经不如先前般灵便。丛林遮天蔽日,每一颗大树都是那守护者的眼睛,在它的窥测之下,洪新宇无所遁形。终于,他被牢牢的禁锢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之内,只剩下头顶一线天空依稀可见。然而,就是这代表着一线生机的蓝天,也很快变成了一场噩梦。密集的树须从上往下如万千条丝线,夺走了他最后一线生的希望。不!

日出东方,红霞满天。洪新宇满身红光冲破牢笼,以鄙睨之姿重获自由。他怒火熊熊,战意昂扬,但俯视绵密的丛林,却无从下手。哪一颗是那最初的起始,他以无法分辨,咬了咬牙,就从那颗最大的开始吧!傲啸一声,洪新宇如流星从天飞坠。“轰!”

巨大的深坑出现,伴随着焦土,倒下数颗大树。他的怒意就像是燎原之火,很快的在丛林中蔓延开来。“轰”“咔轧轧……”不知道过了多久,山峦一片焦残破败,一切都似乎已经结束。洪新宇的怒火消褪,他自认已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了胜利。

一阵清风拂面,他感到了一阵慵懒和虚弱。然而,就在他的眼前,一颗幼小的嫩芽破土而出,缓缓的舒展着嫩嫩的叶片,继续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命繁衍。日升日落,生命绵延不止,在岁月流逝中所进行的的战斗,永远没有胜者。洪新宇已经疲惫了,他从愤怒,到不甘,再到沉静,再到思索……最终,他颓然叹息,站起身来。仰望星河灿烂,一颗流星从天而坠。

脚下的土地从高山变成海洋,从海洋变成了平原,再从平原变成高山。一切都仿佛没变,一切又都已改变。幼小的嫩芽生长不息,在岁月中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巨树展开怀抱,拥簇着这片广阔的土地,每一次的摇动,都是生命的播散。山风吹拂着洪新宇的发鬓,他的手贴附着大树苍老的枝干,像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你明白了么。”大树的声音饱含的沧桑。

“不明白……但我已不再怨恨。”大树无声,但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有些事情说得明白,有些事情却说不明白,就像善和恶,从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洪新宇鞠躬拜别,继续漫漫前路,在他的灵魂深处,一颗生命之树抽枝展叶,生机变得愈加旺盛,根系延伸盘结,与他的神魂纠缠的也更加紧密…………………………………………………………………………………………………………

地势下行,河流汇聚,这是龙虎山外围的一处风景秀美之所,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便跨出了龙虎山范围所在。洪新宇望着河流交汇之处,整个人都不由得有些痴了。这片景象依稀仿佛,就像是当初他跨入山门之时内心中由衷的澎拜之感。一记重锤在心坎内敲击,洪新宇有些气闷的感觉。记忆的片段呼之欲出,却总是犹疑着不肯出来。

身后山峦起伏处,有二人的目光正冷冷的盯着他,但他混无所觉。洪新宇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头脑,舒缓了一下郁闷的心胸,决定暂时放弃拾取记忆的想法,前方的路还有很长,心有感触之下,有些东西总会一一想起。跨过弯环盘绕的河流,再走上三五里,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路,顺着大路一直往南走,就会到达一处就近的城镇,再顺着城镇往南……洪新宇这样记得,于是这样走着。

他的身影在河流汇聚的弯环盘绕中渐渐远行,丛林中隐藏着的那两人也现出身来。他二人对视一眼,已打定了主意,穿过河流之后,那三五里开满了鲜花的田园地带,就是洪新宇的最佳葬身之所。在那块野花盛放的地方,有一处幽深的地窟,地窟深而不知其所终——那里从前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但门中长老一再告诫弟子,不得入内。

那里驻扎有一座军营,普通百姓不会有机会到哪里去,而龙虎山弟子也不会到那里去。这一片真空地带,就是杀人的最佳场所!洪新宇欣赏着郊野荒原的景象,远望着莺飞蓝天白云,实在是赏心悦目,舒畅无比。他的衣着单薄,但修真炼气之人,对于这样微寒的天气,几乎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口鼻中呼吸混合着冷冽空气、清冽水汽、清新草香的自然味道,脚步也自然轻松快捷,不知不觉,脚下一跨,已然站到了河坡之上。

洪新宇遥望原野放声高呼,而不远处隐伏的两人则桀桀冷笑。快了!快了!顺着河堤一直走,地势渐渐升高,在最高之处又渐渐下行,距离龙虎山越来越远,而距离那地窟所在却是越来越近。不远处二人惊喜,这倒省却不少功夫,只要按照这条路线走下去,只需顺水推舟便可,着实省却不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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