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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考验

“弘毅!”“他醒了……”“真是太好了!”“艾丽……”弘毅呢喃道。“什么?你说什么?”向勇长老凝眉嗔目努力的倾听。“艾丽……”弘毅再度重复道。“什么?”向勇长老像是听清楚了,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艾丽……”弘毅不停深情呼唤道。悲鸣、感动、悸哭,那个被人们遗忘在角落中的美丽女子,以痛彻心扉的悔过、回应着、表达着弘毅对她的深情呼唤……

“够了!”向勇长老发出一声雷霆般的爆喝,突然跳起身来,愤怒的分开人群朝着那五色缤纷绚烂交织的玉床处走去,他的手掌筋脉兀突,紧握着一把犀利的战斧……“向勇长老……咳咳……不要……”弘毅挣扎着爬起身来,但过于虚弱的身体纵然使尽全力,也只能匍匐着,眼看着那愤怒至极老者的背影距离他越来越远,而他却无能为力……

没有人想要制止那老者的行为,虽然人人都可以预测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那个妖女,她曾经的可耻行为污蔑了神木族至为纯洁高尚的圣女,她背叛了神木族的族人,云琴大陆的神树不会原谅她,她只有以死谢罪,才能洗刷她曾经犯下的滔天罪孽——不,不是的,纵然她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不足以慰藉那些无数为此而牺牲了的、死去了的勇士们、同胞们……

眼看着向勇长老走到了近前,眼看着向勇长老高举起手中切金断玉的利斧,眼看着那女子眼眸中的愧悔、哀怨、自责化为生命最终的深情凝视,弘毅彷如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身心被斩成百段、千段的痛苦——原来,生命中最重要的情感曾经一直就在他的身边而被他长久忽略,直等到真的要失去她的这一刻,才明白了,那份痴心不改的感情对于他来说,是有多么的沉重、多么的不可或缺,多么的无以言喻……

一声长叹,弘毅重又放下了所有的包袱,身心一片轻松:她死了,活着对自己来说,也已然没有了任何意义……那女子眼中的泪水化为一串晶莹落下,凄迷的苦笑中,已然带有无尽的满足:是的,这一生,能够等到这一刻,已经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爱或者是恨,得到或者是失去,其实结果都并非来的那么重要——不计得失,便没有惶恐,纵然身无一物,这世间一切,也都是属于我的……

时间仿佛凝滞,向勇长老雄壮的身躯因无比的愤怒而颤栗着,僵持着……但终于还是带着狠绝的心意,挥动了那正义与邪恶划清界限的裁决一斧!人们本以为他们的心会很平静,但随着这一斧的落下,他们的心也都紧随着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崩断、离析……曾经的过往、曾经的欢笑,曾经的真心呵护,曾经的一切一切,原来这个他们所有人今时今日都为止痛绝愤恨的女子,也曾经带给他们那么多的美好与关爱——是的,她也曾是神木族人人所敬仰的药师,艾丽……

若不是那不知何时探来的根须,这一斧,必定会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人们在决然中回味,在回味中悔悟,但却不会有人在悔悟之后去阻止……阻止了向勇长老的,正是那神木族人心中所崇仰的神明,它遍布云琴大陆无处不在的根须,仿佛应和着人们口是心非的心意,而及时制止了这场绝不会有人出面干预的自相残杀的惨剧。向勇长老感到愕然,他的目光先是望了望那缠绕在斧柄上的根须,然后再望了望神使,继而再回望那把悬空而无法落下的斧头——那根须是如此的普通,但他出现的时机却又如此的神奇!

神使的心意并没有在关注他要做什么,因为他正在默不作声的收捡着散落在地面上的那些晶莹剔透的可以吞噬光线的无光晶石碎片,兴之所至之处,甚至连向他这边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向勇长老不知如何是好,而弘毅则喜极而泣的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的挪行了过来……历经漫长的岁月考验,弘毅和艾丽二人的双手终于完美的扣在了一起,在指节交缠中,将彼此的心意共同融合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

丛林中的黑色雾气迅速消退,那些因毒气渲染之故而变得疯狂的生灵也各自恢复了本来的习性,阳光普照,鸟语花香……虽然神使为此做了解释,那个背叛了整个神木族的妖女,也只不过是那个邪恶男子精神控制下的傀儡,一切身不由己而已,但神木族的人们仍是难以接受她继续生活在这片安宁而和谐的土地上——而在这样的结果之下,弘毅和艾丽,便只有选择了离开,在那个开着金色花朵的边缘地带定居了下来,在云琴大陆天然形成的屏障之外,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人打扰,也不用承受任何神木族人歧视的目光和非议的言论……洪新宇将那封罗精卫临别之时交给他的信件转交给了神木族的圣女若琳——信中满是衷心爱慕的溢美之词,但写信的人胸襟坦荡,纵然在作为守护者的向智长老以及向勇长老看来,也丝毫谈不上什么痴妄和不敬……

圣女若琳静静的看完了信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从随身处取出了一方绢帕呈交给洪新宇道:“感谢外界的朋友多年来替我们族人保守秘密,这一方绢帕谨作为我们神木族诚挚的问候与邀请,以后,欢迎龙虎山的朋友前来做客。”洪新宇接过,心知至此也已完成了他们彼此的托付与祝福……那些破碎了的无光晶片引起了向智长老的强烈好奇心——这晶莹剔透的晶体,和他们神木族代代相传的那件圣物是多么的相像,但它们一个代表了智慧与博爱,另一个,却只是极端的自私与邪恶!

虽然向勇长老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了神使身份的正确性,但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向智长老却绝不会轻易的去选择相信一个来自于外界的陌生人,虽然他的出现也的确是契合了许多种微妙的时机与天意,而他的所作所为也的确帮助神木族人化解了巨大的生存危机——要证明这一切,便只能通过神木族特有的方式与考验,否则的话,向智长老不会向他轻易坦诚分享任何有关于神木族的至高机密……

考验分三重,分别由向勇长老、向智长老和圣女检验神使的身份合法性,如果他真是冥冥中受神树的启迪感召而来,那么要通过这三重考验,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太过为难的事情。一个异常隆重的日子,万众期待——祷告、祭天,鸦雀无声。向勇长老抚了抚手上戴着的一枚颜色灰扑扑的戒指,空旷的场地上便赫然多出了一座银光灿灿的錾台来——洪新宇眼前一亮,依照他对于炼器之道的理解和认知,向勇长老面前的这座錾台,竟然通体都是铁精所制成……

錾台上又出现了一块颜色黑漆暗沉的材料——那材料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不过只是最为低等的黑铁矿晶,除此之外,也似乎便没有更多余的东西了……向勇长老望着那黑漆暗沉的黑铁矿晶,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高举起手中的锻锤便敲了下去——“噹……”声震四野!这是……洪新宇不解,这样不用焰火的敲打,目的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没有人回答,空旷的山野之间,只有那一声又一声沉重的敲击之声不住响起……

由黑,到青、渐而白,那块颜色黑漆暗沉的普通铁晶,在向勇长老的不住锻打之下,竟渐渐变的和那錾台一样闪亮……终于,一块体积压缩了不知多少倍的亮丽晶体,在向勇长老的重力锻打不再起到任何作用之后,交到了向智长老的手上——漫山遍野的人们依然精神灼冀,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无比的神圣,是以每个人都会抱着最好的状态,去观望、见证奇迹的诞生。向智长老手中握着那块银辉闪闪的晶体,瞑目沉默了一会之后睁开眼,郑重的宣布道:“铸铁程度,稀有!”

人群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普通、优秀、卓绝、稀有,距离完美仅有一步之遥,这其间,不知需要付出多少艰辛的努力?放眼神木族上下,除向勇长老之外,能够做到此种地步的,几乎绝无仅有,除了那个甘愿承受神木族人异样目光,而黯然归隐的从前神木族年轻一代中的第一勇士弘毅……日光灼灼,仿佛永不会落下。洪新宇接替向勇长老走到了场中,在那个银光皎皎的錾台前站定了脚步。

平心静气,敛气调息,万众期待中,洪新宇那在神木族人眼中颇显暨弱的臂膀,提起了重量不菲的锻锤,旁若无人的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一声声强力的敲击震撼着人们的身心,难以想象!像他这样瘦削的身躯之内,竟然会蕴含着这样强大的力量,他的力气仿佛都不会用完一样,只是不知疲倦的不停敲打、敲打,肆无忌惮!向智长老的神色从疑虑,到认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清楚,不运用魔力,也没有经过系统方式的锤炼,单只是凭借肉身最原始的力量,如果不是神力的感召,一个来自于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到?

不可思议,实在不可思议!不过,现在就认可他神使身份的话,还未免为时尚早……人们在这个外界人不停的敲击声中变得麻木,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了,如果那铁晶的体积在不住的敲击之下还可以继续压缩的话,他是可以无视那锻锤的重量,也可以拥有足够的体力这样一直敲击下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当那敲击声几乎快成了一种耳闻目染的习惯的时候,一切的响动也便突兀的戛然而止。人们豁然惊觉之时,那体积已经小如雀卵,形如千面宝石一般的‘铁晶’已经交到了向智长老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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