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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两世为人

“看来你的确不简单,我对你开始产生兴趣了——说吧,你都还知道些什么?”“你很厉害,但其实也很可悲。”“哦,这又怎么理解?”“你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是你自己,所以我说,其实你很可悲。”“哼,自以为是……我从浩劫中挣扎而来,历经无数岁月熬炼,如今早已脱胎换骨!”“脱胎换骨之后,也丧失了自我——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子在思考中开始变得有些混乱。“告诉我,你是谁?”来者再次质问。

那男子摇首痛苦挣扎,面色也变得越来越凄厉:“我……你……我……我是你……我不是你……”挣扎许久,豁然在某一刻幡然醒悟道:“我因人而异,我秉承心意而化,我顺应实势而生,我只是最强的那个人,你说,我又能是谁?”来者意味深长的傲然一笑道:“你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是你自己!”那人的思维复又开始混乱,彷如无数破碎的琉璃在碰撞中变成万千纷乱瑰丽:“我……我……我要杀了你!”

眉心中一条红线直冲天灵,暴喝声中,激战豁然展开……紫气升腾,银光耀目,一道惊鸿划破虚空当头斩落。洪新宇的身躯闪了一闪,但究竟仍是如那另一个自己一般,银光闪耀,惊鸿破空——身后一片惨呼声响起……平地惊雷肆虐,二人手中长剑绽放着绚烂的白光,相持片刻之后,一股强劲无伦的巨大推力从二人之间爆开。两道身影各自退开——这一击之威,地动山摇。二人彼此相对,石块石粉涩涩而落。

洪新宇身上青衫化为齑粉荡然无存,然而展现在所有人眼中的一幕,却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一身玄青色的贴身衣甲,遍布着奇妙而又绚丽的天然纹理,那纹理,因自然而生,如木纹,如水波,似流云,丝毫不带任何人工刻意雕琢的痕迹。那是?向勇长老满面悲愤中却是一头雾水,而弘毅则满面都是震撼崇仰之情。只有神明的传承者,才能拥有这样鬼斧天工的奇巧神迹吧……

对面那人目光灼灼,伴随着身影如水纹般幻化,面容之上的讶异也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了。“原来如此,这衣甲上的纹理,还真的是很奇妙呐!”洪新宇不屑笑道:“窃取成果的心态,便是你这般嘴脸么?”那人邪异一笑:“你看,这样不是很好么,我要得到什么东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洪新宇冷眼相望,目光在他身上检索了一番之后,嗤声笑道:“徒具其形,其中精髓,你又怎能了然于心。”

那人低首张望,果然,他幻化而出的衣甲之上,那纹理黯淡无光,那里又如对手所着衣甲一般,精美的纹理令人目眩神迷,神醉不已。那人心头陡然怒火喷薄,目中神色恶毒道:“这是怎么回事?”洪新宇道:“这个世界,本就不属于你,在这里,你又怎么能得到天地自然的助力!”那人神色狰狞,厉声道:“不属于我,我便去篡夺,不属于我,我便去改变,你看,你所谓的这个世界,不正在我的改变之下,一天天的在沉沦中堕落么?终有一天,你们所有人,这世间万物,都会在黑暗之中,在恐惧之中颤栗消亡!”

充斥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元气开始向洪新宇汇聚,开始向他衣甲之上所布的纹理之上汇聚,他的护体罡气再度充斥全身,变的更加强盛:“你看,你失去了天地自然的信任,又怎么能是我的对手?你信誓旦旦,但我却只看到了你的心虚胆怯,你只不过是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的孤独者,你的结局,注定只有失败!”暴怒喝声中,那人激旋如螺,虚幻如影的身体在空中晃了一晃,转眼之间,一股撕裂虚空的锋锐之气便向着洪新宇迎面而至。

洪新宇本可以躲避,但他没有,他不能如同那心性邪恶而黑暗的‘自己’一般肆无忌惮,作为神木族人心目中的神使,无论如何,他都只能担负起保护他们的责任,义不容辞,责无旁怠!银光耀目,虹影破空,洪新宇仍是一剑斩了过去。“轰!”雷电肆虐,气浪喷涌。洪新宇再度后退。身心稍定抬头看时,却是另一个自己满面邪异而得意的神色,爆喝声中,那‘洪新宇’再度冲上。洪新宇心中暗叹一声,手中碧波剑绚起霞光,奋力迎头斩下。

“轰!”洪新宇后退的脚步变得踉跄,但是疯狂丛生的藤蔓及时拉住了他颓败的趋势。那‘洪新宇’愣了片刻,便仰天大笑起来:“原来,你所倚仗的,不过是那把剑而已,你的实力,根本不过如此。”大笑声中,激旋再至。洪新宇胸口烦闷,一声暴喝吐出胸中积郁,碧波剑泛起漫天紫气,白光绚烂中又是一剑斩下。“噗!”强强交锋,洪新宇口中喷出一口血雾,眼前金星乱舞,已是受到了重创。那‘洪新宇’面上流露出狰狞邪恶的笑容,手中剑一分,幻光交错中,一分为二。

弹射星丸,光影扑朔,那人身影幻变不休,两把凝冰利刃神出鬼没,电光闪寒,一时间,洪新宇已然应接不暇,疲于应对,此时,纵然连自保也已是一种奢望。“叮当叮当、呲呲呲呲……”梭、冲、镇、顶、破、穿、裂、分、撕、惊、噬、爆……护体罡气飞速衰减,纹理绚烂的衣甲也因遭受到破坏而黯淡了其上的光芒。左支右拙之际,那把洪新宇亲手打造的兵刃又在不堪承受之下,爆开了一条又一条细微的裂痕,纵横交错,蛛网连接,心中暗暗叫苦之时,情势已然岌岌可危……

那‘洪新宇’意气风发之时不由倍感得意,纵横披靡幻光闪烁,一心只是想要摧毁眼前的对手,哪里还管得上其他不被他放在眼中的弱者?九天剑动,周转轮回,旭日初升光霞绽放,那终极一剑即将毕其功于一役的玄妙时刻,彼处突然怒吼如潮,那些神木族的勇士们眼看神使已然败局在即,不由抛弃了生死,在向勇长老的带领下,不顾一切的纷纷涌上前来……那‘洪新宇’目中凶光陡然爆射,余暇之际抖手一剑,一道银光闪过,已经靠近前来的人群中立时便响起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呼……

光霞初起、复又陷入黎明前的暗夜之中——“咔嚓嚓!”间不容发之际,对手手中那把钢精打造的碧波剑在这时也如琉璃般怦然破碎——那‘洪新宇’精神大振,复又收回心神,将全部精力暂且投入于眼前人的战斗中来,摧残、毁灭对手,是他最为迫切的目的,至于那些不入流的蝼蚁,早一些或晚一些,对他来说都根本无关紧要……“呼!”虚空中一团幽蓝一闪而没,骤变突生!

疯狂靠近的人群脚步纷纷为止一滞——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那片刻之前还逞不尽凶威嚣狂的‘洪新宇’,此时却在捧首痛呼,满面都是凄厉狰狞之色!“啊……”空中一人如大鸟飞扑而至,高举手中雪亮的长刀,对着那邪恶凶残的对手当头斩下——砰!流光四溢,照亮了这一方狭隘天地!这一刀,弘毅倾尽了毕生之力,而这一刀之后,他也只能目瞪口呆的眼看着对手从神魂灼烧的痛苦中清醒了过来,目中喷射着无比的怒火将他当作了必杀的目标!

“啊、不要……”在所有人都忽视了的角落里,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呼唤——然而这一生饱含深情的痛苦呼唤,却并未能唤起那狰狞邪恶之人心中任何一丝善念与良知,或者在他极端邪恶的秉性感知之中,也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无谓而多余的情感!“噗嗤!”弘毅的头颅高高的飞上空中,所有的痛苦都远离他而去,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弘毅俯瞰着那一双饱含痛苦神情的双眸,灵魂的解脱也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才是生而在世最为珍贵的东西: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会珍惜你对我无比的情感与眷恋……

臂膀、身躯、肢解……那‘洪新宇’怒不可懈,眼中只有这敢于侵犯他无上尊威的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不顾一切,也要将他碎尸万段,碾为齑粉!哪怕那冥冥中的阻力由无形到有形,最终让他不得不无视那无法挣脱的强大束缚与吸引——虚空中豁开了一个无底的深井,无穷无尽的空虚掩盖中,那‘洪新宇’感受到了一种熟悉到血脉中的黑暗力量的召唤,在那种力量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空旷原野中的蝼蚁,在漫天风云变幻中,一个不经意之间,便被那来自天穹之外的力量所吞噬,金光闪过,形神俱灭……

风云止息,遍地星光璀璨,但这星光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没有给予,只有索取,纵然是光线照耀到了其上,也只能毫不留情的被完全吞噬——绿意葱茏,生命的辉光充斥在山窟中的每一个角落,根须疯长,植被蔓生,包围、抚慰、给予、重生……丝丝缕缕,疯狂钻涌,断裂的躯体、筋肉、血脉以目中可见的速度再度接洽、生长、融合……弘毅长吁一声睁开眼来,入目之中场景渐渐清晰,一张张关切的脸庞依旧,但对于他来说,已是两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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