鍊心霓心中恨极,但此时收手,非但前功尽弃,而且她百年修为,也必将折损近半!“哼!”掌力催发,真气奔流灌注之势更胜一筹——她不相信,对方的承受能力会比她百年苦修还更要深厚精湛!比拼仍在继续,这似乎注定已是一个鱼死网破之局……洪新宇一声轻叹,那丹田无底深渊之内忽然便倾泻喷发出一股无可抵御的庞大力量!
轰!!!鍊心霓的身躯如同断线的纸鸢远远飘飞……万籁俱寂,鸦雀无声!!!五指峰长老个个心惊胆寒,龙虎二峰长老各出一掌抵住鍊心霓的肩背默运内力助她调息恢复……许久之后,鍊心霓咳出一口淤血,面上逐渐浮现一缕血色……龙虎二峰长老垂目敛神,心下各个长舒了一口气——鍊长老虽然身受重伤,但所幸一身修为并未折损许多!
洪新宇在场下淡然卓立,虽未作势,但形象高大,却以通天彻地:“不知还有哪位长老,愿下场与洪新宇一战?”无声中,人们的目光在揽雀峰长老黄穆林,与金枪峰长老辛玄子的身上不住流连观望……久而无果。金枪峰长老辛玄子神色木然,而揽雀峰长老黄穆林则垂目敛神,仿佛下一个出战的人选和他不会有半点关系……
调息已毕,龙虎二峰长老长身而起,彼此互望一眼之后,忽然开怀大笑起来……二人拂袖,凌空踏步,一步步迈入场下。洪新宇神色淡然,目光与二位长老对视流转——看这种情形,二人似乎是要双战洪新宇了……“师傅、师叔!”二位长老抚须点头,龙长老微笑回道:“这八年来你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修为会精进如此,乃至于到了逆天的地步?”
洪新宇面上浮现出笑容,神色却依旧谦恭:“这八年来弟子云游四海,采集万家香火,方有如此精深修为。”“万家香火?何解?”“民心所向,一呼百应,天之骄子,立地成圣!”“呼……”龙虎二长老彼此对望,忽然便明白了他的修为何以会如此精深!虎长老哈哈大笑:“不简单、不简单呐!”龙长老欣慰至极也笑道:“相对于后生晚辈来说,我们实在是应该感到羞愧汗颜呐。”
洪新宇有心点拨,于是又进一步提点道:“有心栽花,无心插柳,有意无意,意在人间。”“哈哈哈……好一个有心无心、有意无意,我只道山高云深,虔心悟道,却原来小道于林、大道于市,蓦然回首,踏破铁鞋,有时便有,无时便无,原本凡事不可强求,亦不可不求,一切只在自然之间啊。”“明白啦,明白啦。”龙虎二长老心下了悟,一时间畅快不已,大笑声中,彼此之间哪里还有半分大战之前的严肃与凝重?
“以千万人之力集于一身——今日一战结果似乎已很明显,不过纵使如此,你我师徒之间这一战却也无可避免!”“依照门规比过,方才名正言顺,小子,放马过来吧,哈哈……”洪新宇笑叹道:“如此,弟子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要弟子毫无顾忌的去对师傅师叔施展术法,心下却也难以释然……弟子的修为师傅师叔已然明了,不如,今日一战,就以境界比拼为准如何?”
龙虎二长老彼此互望,欣然之际都不由傲然自负——这修为可以速成,但境界却非一朝一夕之功!二人百年悟道,难道还不如一个修行不过十余载的后生晚辈不成?再次彼此目光相对,虎长老善意提点道:“小子,与我二人单纯比拼境界,那你可要着意小心了!”洪新宇笑而不语。龙长老见他如此,倒也安心不少:“如此提议甚好——为师也想要看看,你的境界究竟达到何种地步了。”
洪新宇拱手以礼,上前一步,即便盘膝端坐……龙虎二长老也各自上前一步,收摄心神,齐齐探出一掌,与洪新宇双掌左右相抵……黄沙漫漫,赤日千里……一朵阴云在空天凝聚,渐而浓密——久之,其内雷霆滚动,光华闪烁之际,声势愈壮……格拉拉天惊地动,一道雷霆撕破天幕,轰然降下……暴雨倾盆,沙漠中深坑之内积水渐渐渗溢……
骄阳愈加炽烈,想要将那云雨水汽蒸发贻尽——大地之上,水汽弥漫蒸腾,炙热的空气流淌出不真实的虚幻——水汽上升,汇成雨云,复又在雷鸣电闪的悸动之中,将那蛰伏于骄阳笼罩之下千里赤地中的生机惊醒……一个又一个深坑在沙漠中形成,暴雨倾盆,生机由弱而盛,竟成绿洲——这,竟是一个无解之局……
骄阳无力,远离上升……大地进入严冬,勃发的生机复又无奈进入蛰伏状态——雷云空鸣,但若想在这样的天气里降下雷霆,却也是无能为力……大地一片黑暗,一切的一切不复为见——失去了光芒的照耀,那本已在寒冷中蛰伏的生机更是渐趋微弱,不复为继……
雷云吸噬黑暗,在黑暗中借力迅速壮大,渐成铺天盖地之势——大地之上五色光华扑朔迷幻,失去了光明的照耀,竟自成一片辉煌气象——以云为光,以天为雷,天鸣雷,云滚动,声势宏大,阳刚盛壮,万物生长……狂风突起,卷动漫天风沙——大地不住增长,遮盖,将那蓬勃的繁华尽皆掩盖其内,不复再见……
雷云咆哮震动,风声、雨声,天地轰然,如千军万马奔腾、征战、厮杀……大地之上,纵然是一颗极其微弱渺小的植物,也绽放出令人惊叹的生命力量,不停生长、生长、在黑暗的镇压之下,不停生长……大地已成泽国,无尽水泽彼此相连,竟将这从前不毛之地,变成生机泛滥之海洋……
无尽黑暗中,一点骄阳从天外复又重现——骄阳越来越近,光明愈演愈烈,大地复又被一片无尽光明所掩盖——以天为炉,以海为烹,焚天煮海……狂风呼啸,卷动漫天乌云,浪涛汹涌,竭力蒸腾弥漫——风雷激荡,其势愈强,风劲雨急,相互助长……天动、地动、心动——一道道华光从泽国中冲天而起,烽烟笼罩了天空——一座座山峰不停耸起,泽国竟成高山……海洋干涸成为平原,平原枯裂变成沙漠,沙漠失去绿洲,一阵风起,山峰消失不见,复又成了万里黄沙,赤日炎炎……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洪新宇面带歉意睁开眼睑——对面处,龙虎二长老满面凄然,目光中隐隐透着责备之意……洪新宇只好干咳两声以便掩饰自己的尴尬。龙长老一声轻叹:“天地之道,相违不相克,克则生,生则复,复则无穷,似你那般一意执着演变,虽暗合自然之道,但过犹不及,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岂不令人万分痛惜?”
虎长老也沉着脸责备道:“小子,赢却是你赢了,但赢的如此酷厉狠辣,却有失道家自然和谐之意……”洪新宇再次咳嗽了两声,复又歉然辩解道:“适才不是在比拼境界么,弟子其实也不想大好局面毁于一旦的,如此决出胜负,心下也实在难安,不如……再来推衍比试一番如何?”
两位长老因适才心境受挫,此时正暗暗窝火,听闻洪新宇有此心意,两相顾盼之下,也俱都心中受用不已……四掌相接,比拼再次开始……沙漠、绿洲、雨云、雷电……海洋中山峰耸起,不停生长——终于,一座隐阳高山冲开天幕,遥指太虚,宇宙精华源源不断的被那山峰所吸收,大地之上龙腾虎跃,山川锦绣、万物生长,怎的一片繁华之象?
复又睁开眼睑,龙虎二长老不由由衷感叹:“阴阳和合,乃生万物,似这般行事,方才是道家弟子所为嘛……“仁者无敌、仁者无敌啊……”直到此时,洪新宇方才能满面高深莫测,坦然而笑……观者中,屠洪烈同样释然而笑——八年之后,他已同样是八十一峰中之人,不过,却仅仅排名末位而已……
一战之后,名载青史……传奇仍在继续——掌门天尊并不在兜率宫中,闭关之所另有其地:山下平原,幽深禁地……想要挑战掌门天尊,则必须深入那秘境之内!再度回到龙峰小院,云蒸霞蔚、金光铺地中,那一棵不知名的天地灵根之上硕果累累,眼看着不数年间就要到了收获的季节。洪新宇知道,这些盈润饱满、玲珑剔透的道果,其中必定有一颗是属于他的……
龙峰小院中青砖黑瓦的石屋内,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又有了欢声笑语、烟火气象……颇有感慨的不只是龙长老——十六年之后,洪新宇仍是居住在自己当初上山之时所居住的那间小屋内,但他如今的身份与从前相比,却已然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