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后,那男子坐着马车回到家中,甚至连官服都来不及换,立马径直往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赶去。
院子里幽静古朴,有竹有鱼,几尾艳红在清澈的池中酣畅得摆尾,地上飘满了落叶,一名约二十七八岁白衣男子正踩在腐叶上往水中投米。
见那穿着官服的男子匆匆忙忙的进来,那名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米碗,迎了上去。
“大哥,皇上怎么说。”
“哎,真宁……”官服男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越发没有耐心了,九明危矣,若是处理不当的话,皇上迟早会借着这次的由头大做文章。”
白衣男子九明真宁并没有什么表情,抓了一把米往池塘里洒去,引来几尾红鲤鱼争相夺食。
“我确信,无论我们能否抓到藏匿的那两位前朝遗留,皇上都会想方设法将我们除掉,毕竟,我们的存在对皇虎来说实在是太碍眼了,真宁,你认为如何?”
九明真宁把修长白净的手,插进碗中,又洒了一把米出去,说道:“经过这些年的追杀,那些前朝遗留应该山穷水尽了才是,虽然我派出去的那几人只是些酒囊饭袋之徒,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挡的,我更加在意的是,到底是谁能让他们吞毒自杀,他们可都是自杀,而不是他杀。”
“这又如何?这只是九明训练的基础,若是连吞毒都不敢,他们又这么能从训练中被筛选出来。”
“大哥,你和皇上相处,一言一语都得谨慎,都得揣摩,才能通过皇上不经意的一句话话揣摩出他的心思,从而保全我们九明家族,这个道理放在这件事上也是一样,让小弟从中给你推测一下,看看我们面对的都是什么样的敌人。第一,小弟派出去的九人全都是服毒自杀,说明他们在面对敌手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丝毫战胜的希望,连逃走都不能,这才选择了服毒。”
“也就是说他们面对的敌人应该非常强大,强大到他们连逃走都不能,但如今,东大陆人才凋零,如此强大的人少之又少,并大多都是皇虎供养的侠客,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强大的人,那他的来历就值得商榷了,这就是第二点。”
“九明的夜行衣上绣有皇虎的标志,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都能猜测出九明和皇虎的关系,但那人还是选择插手,说明那人对皇虎有恃无恐,并和那些遗留有些关系,那让他他有恃无恐的资本是什么呢?一:他实力很强大,二:皇虎根本管不了他。能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只有两个可能,一:难者森林里的那些隐士,这些人韬光养晦,实力不容小觑,且深藏于深山中,根本不可能去剿灭。二:那些漂流到西大陆的异士,虽说这些人在西大陆的日子不太好过,但西大陆是当今世界的中心,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的实力也在渐渐壮大,手下高手多如牛毛,杀掉那几个饭桶轻而易举。”
“说起来也是有趣,大哥,你是否还记得一年前的那场异相,人们梦中梦见青日高悬,日在东方。”
说道这里,九明真宁脸上露出了清风似的笑容,中断了自己的推测另提他事。
“这事啊,”官服男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还记得,当时朝中还有许多大臣认为这是皇虎兴旺的瑞兆,希望皇上将纳难夺回,但召祭酒却说那里有大难,不得打扰,后来此事也就罢了。”
“召祭酒说的没错,普通人看见的只是青日高悬,可我看到的却是青日之下,有大恐怖,是遮天蔽日的黑暗与恐惧,相信不少朝**养的供奉也看到了,所以他们才都一致的沉默了下来。”
“那事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官服男子疑惑的问道。
“不好说,或许有,也或许没有。”九明真宁思索了片刻,将那碗米全部倒入水中,也不管鱼儿是否吃的下,随后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锦囊,说道:“在我看来,那些余孽只有两个去处,一,难者森林,二,西大陆,这是今天我请召祭酒帮我推算的结果,大哥你看看到底是什么。”
官服男子接过锦囊,迟疑了一会儿,从中取出一张纸条,展开来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公正的大字“一人西行”。
“二弟你猜对了,但怎么会是一人?”
官服男子眉头紧锁,将纸条递给九明真宁。
“我也不清楚,但召祭酒说这就是他推算的结果。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只能是我亲自去一趟了。”
“二弟你要亲自去?”
官服男子听到九明真宁的话,猛然抬起头,脸上全是愁云惨雾。
“大哥,若是我们没有作为,皇帝必会拿我们开刀,现在皇虎的局势越来越乱,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九族俱灭,我若是在西大陆牵制着,皇上也不敢轻易对我们下手,能拖一阵是一阵,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再谈其他的。”
官服男子脸上阴晴不定,良久,他才答道:“那好,你尽快出城,别让皇上知晓,之后的事,我会向皇上解释的。”
“大哥,还请你保重。”九明真宁闻言,转身就要进房间收拾东西,但半道,九明真宁就停下了匆匆的脚步,脸上不再有那抹清风似的笑容,认真的说道:“大哥,先祖交与我们的使命差不多也算是完成了,如今我们更多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自保,皇虎已病入膏肓,在他咬出最后一口时,我们要躲得远远的。”
“大哥明白。”官服男子应了一声看着九明真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长叹一声,他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个幽静的小院,随后转身离去,在他的身后,一跳鲤鱼忽的跃起,重重的摔进水中,一阵波澜过后,这片小院便再也没有了生气,只有一声叹息似乎在隐隐回荡,不愿散去。
九明家族危机四伏,而在铁甲船上,一抹淡淡的杀机也在悄悄蔓延。
在莫归上船后的第三天深夜,白昼早已以沉沉睡去,而莫归则依旧盘坐在床上,陷入深深的冥想中,他正在不停地演算法决,再过不久,这个难题就会被他攻克。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些轻微的响动,将莫归从冥想中惊醒过来。
“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么。”
听着外面的响动,莫归冷笑一声,放弃了冥想,悄悄地躺在床上,看看这个吴老四到底想干什么。
“莫兄弟,在吗?我有事要和你谈。”
吴老四先是轻轻敲了下门,见没有人答应,立即大喜,赶紧拿出拿出一张磁卡,轻轻一刷,咔嚓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由于吴老四修炼的有斗气,异于常人,所以在见到莫归和白昼的第一眼他就察觉到白昼背后的那柄剑上存在着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肯定是一柄宝剑!
为了得到龙渊古剑,吴老四才突然变脸,用合同挽留住了莫归和白昼,在这期间吴老四茶不思饭不想,直到莫归把龙渊交到他的手上,他才安下心来。
得到龙渊古剑后,吴老四却更加痴迷,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整天看剑,剑是绝对不可能还给莫归的,而且说不定莫归身上还有其他宝物。
对于莫归这种不懂得财不外露的二愣子,吴老四索性心一横,来个杀人越货,一了百了,反正这种事他干了也不止一次了。
而且他给莫归的合同也只是权宜之计,他根本不能做主,到了那面莫归若是闹起来也有些麻烦。
于是吴老四便买通了船上的船员,在莫归和白昼的菜里面下了昏睡药,并拿到了莫归他们房间的门卡。
吴老四手里提着一把钢刀,借着银色的月光,他看到莫归和白昼正沉沉的睡在床上,想来是药效起作用了。
见两人没有知觉,吴老四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提起钢刀就向莫归脑袋砍去。
但突然间,在吴老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片灰雾突然滚起,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那大开的铁门应声摔拢。
吴老四大惊失色,身上突然冒出一股微弱的斗气,想要抵抗滚滚而来的灰雾,手中的钢刀也再次挥起,想要将莫归砍死在床上。
但还没等吴老四的钢刀落下,一只修长的手从灰雾中穿出,箍着吴老四的脖子携着万钧之力“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力量之大,吴老四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断过气来。
正当吴老四头昏眼花之时,他的脑袋中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撕痛感,疼得吴老四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不过灰雾却吸收了他的声音,一墙之外的甲板上,走廊上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见吴老四的惨状,莫归没有丝毫同情,放开吴老四的脖子,任他在地上惨叫翻滚。突然,原本已经关上的铁门忽然打开,从外面飞进一把宝剑,莫归接过那柄宝剑,正是莫归的龙渊古剑。
过了没一会儿,吴老四停止了惨叫,从地上爬了起来,愣愣的看着莫归。
莫归看着呆呆发愣的吴老四,随口说道:“回你的房间去。”
吴老四听到莫归的话,居然真的照做了,摇摇摆摆的往门外走去。
看着吴老四往门外走去,莫归随手将门关上,也将灰雾收回自己的身体,翻身回到床上,继续冥想。
吴老四之所以会乖乖听莫归的话,是因为莫归对他用了一种叫做“精神震荡”的精神力使用方法。
被精神震荡击中的人,短时间内会浑浑噩噩,只能凭借本能行事,虽然不久之后就会恢复一些,但精神震荡会对人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就算是恢复过来,吴老四的的脑子也不会像原来那样灵光了,也没有那么多弯弯拐拐的坏主意,换句话说,也就是变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