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一夜,讲了一夜,拖着颓废的身躯,凌宇楼眺望不远处,正对村子的那个山头,叶叔的坟墓就立在那里。
“叶叔,你看见了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凌宇楼沙哑的声音低声喃喃到。
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凌宇楼,不自觉的,就迈着蹒跚步伐,向着叶叔的坟墓走去。
一切都不复存在,他仅存的一丝念想,就是希望叶叔,能在这座高山之上,永远的注视着他,不会再像在地球一样,整个世界都似乎与他无关,他就如同无根的浮萍,永远在漂流。
当凌宇楼爬上山坡,看向叶叔的坟墓之时,顿时胸口如遭重击,双目圆睁,眼眶欲裂!
叶叔的坟墓,不知何时已经被挖开,墓碑断裂,破碎的棺材散落一地,那件凌宇楼为叶叔换上的寿服,飘落在四周。
叶叔的遗骸,早已支离破碎!一看就是人为的将其打散!叶叔的头骨,更是被一根筷子粗细的木棍钉在了石碑之上!
“啊!”
凌宇楼望天怒吼。
“是谁!是谁!就连逝者也不放过!”
“究竟为了什么?究竟为了什么?居然手段残忍到这种地步,村子之中的男女老幼没有放过,就连死者也要打扰?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凌宇楼跪倒在地,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问到。
没有人回答他,跪了很久,看着一片狼藉的坟墓,凌宇楼起身收拾叶叔的遗骸,而当他想要将叶叔的头颅,从墓碑上取下来的时候,却发现细小的木棍,穿透了坚硬的石碑和叶叔的头骨,他根本无法取下!
木棍如神铁般坚硬,他费尽千般方法,用尽浑身的力气也不能折断!
“废物!废物!你还有什么用,连这都折不断,连让你亲人安息的能力都没有!”
凌宇楼一拳打在石碑上,殷红的鲜血流出,他仿佛没有感觉,沙哑的声音,愤怒的说到!
最后,无能为力的凌宇楼只有将石碑连着一起将叶叔残碎的遗骸,一起焚烧。
他不敢再将叶叔埋葬,因为他害怕叶叔再次被那些毫无人性的凶徒所打扰……
终究,凌宇楼还是离开了村子,回到了小镇中。
只是凌宇楼不知道,在在恒墟尸宗所属群山之中,一座被众山环绕,处于中心,最为巍峨高耸的山岳顶上,无数古楼宫殿,在烟云缭绕之中,宛如仙境。
在一座最为豪华的宫殿之中,一个样貌普通的男子,身着紫色华贵的衣物,正一脸气急败坏的看着跪在他身前的一群蒙面黑衣人,语气愤怒的说到:“还没找到?你们可知道另一人已经开始准备踏入绝地!而我还在这里,留你们到底有何用?”
跪在地上的蒙面黑衣人,浑身煞气逼人,气息阴冷,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此时却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独坐于客房之中,天色不知何时暗淡,屋中早已一片漆黑,凌宇楼一动不动,神色木然,身形隐于黑暗之中。
看过尸山血海,反而害怕点灯,更加喜欢黑暗,似乎一点灯,就会出现李叔、皮猴儿身首异处,老村长血流不止的场景!
“就这样,三百八十六人的性命,就这样完结了?”
“生命何时变得如此脆弱,如此卑微了了?”
“为何死了也不能安息?也要受到那样的侮辱?”
凌宇楼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这几句话,他想不明白,搞不懂。
心绪疲惫,身体感觉一阵冰凉,也许是恐惧,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心中明灯熄灭,凌宇楼无助而仿徨。
也许是做了太久,身体麻木的发痛后,凌宇楼挪动了一下身体,向着黑暗证明了他还活着。
“哐当。”
一声响动,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特别明显,凌宇楼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摸索,发现是那根被破布缠绕的石棍。
触摸着石棍,凌宇楼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回过神来才发现,手指不知何时按在了石棍尖锐的那头,指尖已经被戳破。
十指连心的疼痛,让原本神情恍惚的凌宇楼清醒了许多,轻轻的摸着刺伤他的石棍尖端,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老村长,呛着满口的鲜血对他说过的话。
“这世界,最难的便是活着……”
“为羔羊,十之八九,葬身虎狼之口,其于一二,听天由命,任人宰割。”
“活了一辈子,现在到死才明白,这个世界也许没有规则,或许有规则,但不会向着凡夫俗子……”
手不知何时紧握住了石棍,发白的指节咔咔作响,混沌的脑海,似乎被某种从心中燃起的热气,灼烧的沸腾。
凌宇楼解开了缠绕石棍的破布,静坐于床上,将指尖的鲜血的涂满石棍,又将破布缠绕好石棍,将其握在手中,一动不动的静坐着。
屋内依旧黑暗,凌宇楼的身形依旧孤寂,但他的双眼,已经不复之前的呆滞,只有一片深邃如渊的漠然,他的嘴角,也不知何时,竟逐渐展露了笑容,随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中的漠然,越发深邃、冰冷,似乎能在他的眼睛深处,看到暗无天日的幽冥地狱,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
“血染兵刃,我便先自己开个头吧!我醒了,睡好了,会醒;但,无法安睡,也一样会醒。一切刚刚好,不用再做虚幻的梦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的虚空,凌宇楼轻声开口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