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驿给爱妻立碑,前来祭奠的人一个接一个。卫倾莲看着鲜花簇拥的墓陵,想着娘亲能够住在安静的地方。陆客贤独自走来,柔声细语:“倾儿,我们一起走走吧。”
二人走在深山丛林中,很久都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交谈了。
陆客贤说:“你早就知道卫王妃是你的生母吧?”卫倾莲答道:“是,可是我不愿意插入到菁阁郡主美满的家庭中。”陆客贤低头笑道:“人死不能复生,王妃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卫倾莲说:“王妃是生我之人,师父是养我之人,二人的生育之恩我无以回报。经历了这么多变故,我能够勇敢面对一切。”
“你······”陆客贤欲言又止,“你能原谅我,原谅我们一家人的绝情吗?”“当然不能。”卫倾莲很生气,“为了武林世家的门楣牺牲我这个无名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客贤知道自己是活该,仍低声相求:“倾莲,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吗?”卫倾莲笑了一声,说:“我刚刚说的是玩笑话,我才舍不得把到手的肥肉让给别人!”陆客贤回道:“你现在是郡主了,身份尊贵,我更得小心提防!”
二人发出爽朗的笑声。陆客贤看见路边开着几朵牡丹花,摘下一朵又大又好看的花插到卫倾莲的发髻里,流露出爱慕之意:“真美!”卫倾莲低头浅笑,幸福地依偎在陆客贤的怀中。
卫驿上书朝廷,卫倾莲被封为郡主,人称“倾莲郡主”。圣旨到达卫王府,卫倾莲领了自己的封地和私宅。卫倾莲在卫驿的地盘上开了很多神医馆,无论在朝廷还是江湖上都深得民心。
自卫王妃的丧礼过后,江湖各个门派纷纷告辞,卫倾莲一一送别。
这日,陆洛和史城也要打道回府,卫驿亲自送别:“师兄,史门主,一路小心。”
即使这桩婚事不成,朝廷和江湖的盟约还在。陆洛说:“师弟,朝廷的事还要劳你挂心。”卫驿回道:“师兄放心,我会及时传达消息。”
陆雪纹拜别卫倾莲:“卫姐姐,好好照顾自己。”“嗯。”卫倾莲看着陆客贤三人,又是离别时,“保重。”
众人依依不舍地分别。
到福州走一趟,史培和斐津娘感触颇多,二人坐在马车上感慨。斐津娘说:“前几日还看到王妃,现在人就没了。”史培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风光背后藏着心酸。”
方无父子也离开了卫王府。公孙蓉走在回静心宫的路上,方琰从天而降。
公孙蓉冷笑道:“公子是来找我寻仇的吗?”方琰收了扇子:“你早就知道卫倾莲是卫驿的女儿,借此来报复她,真是蛇蝎心肠!”
公孙蓉大笑一声,说:“意情公子何苦为了一区区女子烦心?”“你现在能知我不知之事。”方琰的眉眼透过杀气,“我最讨厌别人摆布我!”公孙蓉笃定不移:“我只听令主的话!”
方琰不想留一个惹麻烦的女人在身边,下决心除掉她,他冷笑道:“你只能听我的话!”方琰说罢挥扇攻来,步步精准,公孙蓉迎战而上,说:“看来你我已无丝毫情义!”
几招之后,方琰使出《殷天经》中致命的杀人招式。公孙蓉扑腾了几下,被连环飞扇打倒。公孙蓉见方琰杀气腾腾,为了保命,她只好使出潜修多日的妙香彩绫。
看着五颜六色的毒绫,方琰大惊:“你竟然练了妙香彩绫!”公孙蓉冷笑道:“公子可以练殷天神功,我为什么不能练妙香彩绫?”
方琰不罢休,接着用《殷天经》的功法,奈何妙香彩绫的威力极大,把他团团围住。方琰用内力推扇破阵,公孙蓉发绫攻击,方琰翻身将彩绫震碎。
几个回合下来,难定胜负。
公孙蓉笑道:“看来公子今天是杀不了我了!”方琰不想在这耗时间,罢手离去。
公孙蓉会心一笑,随后前往静心宫,去看看独自留守的姐姐过得可好。
公孙芙住在西宫,贺天轲一从福州回来就来看她。公孙蓉到时二人正在调情,她便站在墙角看鸳鸯戏水。
贺天轲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关切地问道:“芙儿,最近过得如何?没人闯进来欺负你吧?”“谁敢擅闯静心宫?”公孙芙低头一笑,“你放心,我没事。”
贺天轲又问道:“芙儿,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伤筋动骨得修养几个月。”公孙芙笑道:“过着过着都半年了,幸好有你陪着我,方觉得自己有用些。”
贺天轲不禁痛骂:“公孙蓉真是心狠手辣,一下子就废了你二十多年的修为!”公孙芙叹道:“事已至此,你也别怪她了。也不知道她的妙香彩绫练得怎么样?”贺天轲冷笑道:“没有《静心诀》,她如何能领会其中的精髓。要我说就别给她,让她永远都练不成!”
公孙蓉听到贺天轲的咒骂,冲出去径直给了他一掌,用彩绫将贺天轲悬在半空中。
公孙芙吓坏了,说:“蓉儿,你干什么?快放他下来!”公孙蓉怒发冲冠:“我说怎么会怎么练都练不成,原来你们还留了一手!”
公孙蓉用绫带紧紧地系住贺天轲的脖颈,一下就可以勒死他。公孙蓉威胁道:“姐姐,快把《静心诀》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他!”公孙芙不想妹妹越陷越深,说:“师父还在宫内,你想翻了天吗?”公孙蓉冷笑道:“令主都同意支持我,师父能挡得住我妈?”
公孙蓉越来越用劲,贺天轲被勒得喘不过气。看着在生死边际徘徊的贺天轲,公孙蓉无奈地从袖中掏出《静心诀》,扔给了公孙蓉。
公孙蓉一手接过《静心诀》,放下了贺天轲。她反复翻阅,确认无误后跳上屋檐。
贺天轲想追她雪耻,被公孙芙一把拉住:“别追了!那本书对我而言是无用之物,我只想让你安康。”贺天轲点头一笑,紧紧地拉住公孙芙的手。
神秘小屋里,女子冷笑道:“为了情可以纳妾,为了义才可以娶妻。这就是陆洛的为人方式,他的儿子跟他真是如出一辙。”贺伶嘲笑道:“陆洛、史城之辈满口仁义道德,他们的仁义何尝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时方琰赶来,众人开始议事。
方无请示:“令主,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女子坐在缦菊纱帘后,异常淡静:“同门师兄弟,如果不把他们逼到绝境,陆家和卫家如何绝交?”贺伶开始嚼舌根:“卫驿爱慕虚荣、贪婪自私,多次派人去试探默剑山庄。他还曾指使自己的女儿去偷陆家剑谱,真是龌龊至极!”
贺伶的话夹杂着痛恨,女子接着说:“江湖上谁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把殷治打下葬魂崖,只为功名利禄······”方无思索着:“令主的意思是······”
女子答道:“不管卫驿现在后不后悔,他都没有选择和后退的余地。”贺伶说出了主人的计谋:“杀了陆洛,再嫁祸给卫驿,北部和东部势力就会彻底决裂。到时候不仅毁了朝廷和江湖的盟约,整个江湖局势也将分崩离析。”众人拍手称赞,方无道:“我们这就下去准备。”
其他人都走了,方琰还没离开。女子问道:“琰儿,怎么了?”方琰答道:“娘,您怎么能让公孙蓉练妙香彩绫?”女子从帘后慢慢走出来,说:“她想练,我就满足她的愿望。”方琰低声说:“可是这也对您太不敬了!”
女子笑了笑,抚摸着儿子的额头,教育道:“琰儿,所有的人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只有我们母子才是下棋的人。你要学会取悦和控制棋子。”方琰心领神会,女子又说:“红颜祸水,世间所有的爱情佳话都是骗人的。你要想得到喜欢的女人,就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收服她。”方琰心中自有决断,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他报仇的步伐。
卫倾莲贞洁善良,乖巧懂事,卫驿对这个十九年不见的女儿心生疼爱,父女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卫倾莲怕卫驿一个人寂寞,名正言顺地住在卫王府后院的西厢房。
一晚,卫倾莲给书房的卫驿送茶,请安道:“爹,倾儿给你请安了。”卫驿见到她很开心,说:“过来坐吧。”卫倾莲把茶杯放到书案上,看见父亲正在批阅官员的文书。卫倾莲微笑道:“这茶我用茉莉花泡的,能解您的烦忧。”
卫驿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问道:“你姐姐呢?我已经多日没见她了。”卫倾莲答道:“自从娘过世后,姐姐一直闷闷不乐,便出去散散心。”卫驿怎会不知卫菁阁的性子,说:“这些年,是本王把她宠得太任性娇纵了!”
漳州城内,上官裕和燕获坐在上官府的屋顶喝酒,好生惬意。
上官裕叹道:“真是风水轮流转,想不到美鞭娘居然是卫王爷的女儿,以后我们见了她都得敬三分。”燕获舔了舔嘴角的酒,说:“朝廷和江湖的盟约已定,以后的江湖将瞬息万变!”上官裕想了个好主意:“不如你我去福州一趟,去恭贺一下倾莲郡主的加封之喜。”燕获点头称赞:“顺便讨个人情,给自己多条后路。”
“还是你精明!”上官裕倒着酒壶,问道,“飞檐虎,你还记得咱俩是怎么认识的吗?”燕获笑了笑,指着屋顶的瓦砖说:“当然记得,就是在上官府的房梁上!”
上官裕和燕获相识于几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那晚,上官裕穿着便服,准备从房梁上偷跑出去,恰巧遇到了来上官府偷东西的燕获。
二人皆穿着黑衣,如同夜间行走的蝙蝠,两人动起了手。上官裕花钱跟江湖高手学了不少功夫,但招式乱七八糟,自成一体。而燕获的功夫都是偷学来的,同样杂乱。二人过了几招,摸清对方的底细。
上官裕拽下面布,笑道:“飞檐虎,你这是来我们家偷财宝的吧?”燕获笑着回道:“夜这么深了,上官公子这是要去哪儿?”上官裕叹了口气:“白天老子看得太紧,我想去青楼赌坊玩玩!”燕获拍了拍胸脯:“这些地方我最熟,我带你去吧!”上官裕正愁着找不着地方,一口答应:“好!”
就这样,一个街头小混混和一个富家公子哥成为了好朋友。二人常常出去消遣,上官裕请燕获享受贵族盛宴,燕获带上官裕体验乞丐生活。二人虽然身份悬殊,价值观也不同,却也相互尊重、惺惺相惜。
或许人世间的友谊也是如此,不管身份、财富、学识有多大差距,只要真诚相待,就能当一辈子的挚友。
第二日,卫菁阁来到贺佩的陵墓,向疼爱自己的娘亲哭诉:“娘,你就这么抛下菁儿走了,以后谁来疼女儿?”卫菁阁失去母亲,失去未婚夫,失去人生的方向,她不禁抱头痛哭:“娘,爹现在又有了一个女儿,没有人会在意我这个郡主了!”
这时,贺伶从大树后走来,温和地说:“菁儿。”卫菁阁一抬头,惊问道:“姨母?”
贺伶假意祭拜了贺佩,拉起卫菁阁的手,慈爱地说:“姨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卫菁阁松开她的手,质疑道:“您现在又多了一个外甥女。”贺伶一脸冰冷:“那是她认我,我可不认她!”卫菁阁倒吸了口气:“可是她毕竟是我妹妹。”
“卫倾莲抢走了你的一切,你的父母,你的丈夫还有你郡主的光环!”贺伶说出卫菁阁的心声,“是她破坏你的生活,毁了你的一切!”卫菁阁满腔愤恨:“陆客贤和卫倾莲自从来到卫王府后就百般羞辱我,还害死了娘,他们凭什么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卫菁阁的自私心在膨胀,贺伶抓住时机:“菁儿,你难道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卫菁阁怎会不想,贺伶小声说:“姨母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我一直在为清兰令主卖命。令主统治着江湖上一个很隐秘的帮派,这个帮派以‘清兰令牌’为标志。”贺伶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卫菁阁,说:“只要你加入这个帮派,忠心耿耿地做事,令主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卫菁阁接过檀香木制成的令牌,上面绿墨镌刻着三个字“清兰令”。卫菁阁问道:“令主真得会满足我的要求吗?”贺伶笃定地点点头。卫菁阁毫不犹豫地接受令牌,信誓旦旦:“以后令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贺伶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贺佩死了,贺伶仍不解恨。做事就要做绝,当年没把卫倾莲斩草除根,她也要让这对姐妹兵刃相见。
卫菁阁回到卫王府,到正堂给卫驿请安,恰巧卫倾莲也在。
卫驿道:“菁儿,你许久未来看爹了。”卫菁阁笑道:“爹,我只是出去走一走,静静心,这不是还有妹妹陪着你吗?”卫驿说:“只有你们俩一起陪着我,我才能安心!”
卫菁阁主动示好:“倾儿,你最近打理府中事务辛苦了,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卫菁阁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昵,卫倾莲笑答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客气的。”看着姐妹和睦,卫驿很是欣慰,九嬷嬷更加开心。
这时,有下人来报:“启禀王爷,漳州的上官公子和燕公子来了。”“他们来干什么?”卫驿又说,“让他们进来。”
上官裕和燕获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一进门便行起大礼:“拜见卫王爷和两位郡主。”卫倾莲知道他们的来意,故意说:“你们来得可真巧!”
上官裕彬彬有礼:“我们二人特地来恭贺郡主的加封之喜。”卫驿道:“你们有心了。”上官裕禁不住偷看了卫菁阁两眼,卫倾莲扯了扯嗓子:“上官公子,你的礼我收下了!”燕获晃了上官裕一下,笑道:“我们不便打扰,希望日后王爷和郡主能多多庇佑。”
卫驿笑道:“我是东方领袖,自然会守护一方平安。”上官裕和燕获告辞离开,卫驿也没有挽留这两个闲人。
默剑山庄内,陆洛与卫驿频繁通信,二人暗中派了不少人查探。陆洛知道玄凌是枉死,他不想再这么被动,是时候告诉卫驿和史城最后一册《殷天经》在自己这里。
卫王府内,卫驿又收到了圣上的密令。皇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如今吐蕃、南诏等藩国频频入侵边境,唐德宗急需《殷天经》来平定天下。皇帝的旨意是调动好江湖势力,不能用之则杀之。
卫驿眉头紧蹙,事情不能在一拖再拖,有必要跟陆洛当面谈一谈。
道海镖局内,史城也同样忧心。史枫说出自己的想法:“爹,我们不能一味地小心谨慎,这样太被动了!照我来看,不如拿最后一册《殷天经》当诱饵布局,到时候必定能引凶手现身,从而一网打尽。”“你的脑子是好使。”史城道,“江湖这么大,去哪儿找《殷天经》?”史枫摇摇头,说:“爹,你是聪明人。最后一册肯定在姑丈身上。”史城容不得他胡说,说:“没有依据就不要瞎猜!”史枫不想跟他多说,气得走了。
晚上,贺伶为了考验卫菁阁的忠心,让她向卫驿打探殷治的下落,去触碰卫驿的底线。
书房内,红烛亮着,卫驿又准备熬通宵了。卫菁阁带了一些小点心,走进去请安:“爹。”卫驿笑道:“怎么了,菁儿?”
卫菁阁把糕点放到书案上,关切地说:“爹,您要早些休息。娘走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菁儿不能再失去您了!”卫菁阁坐到父亲身旁,卫驿抚摸着女儿的长发,说:“朝廷的文书刚下来,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卫驿真得是愁得不得了,长出了许多白发。
卫菁阁虽然心疼自己的父亲,仍问道:“爹,您与陆盟主合作,江湖上真得有《殷天经》吗?”卫驿含蓄地答道:“师父博古通今、才智无双,应该可以写出旷世之作。”卫菁阁又问道:“爹就没有半点《殷天经》的消息吗?”“没有。”卫驿回答得很果断。
卫菁阁突然感叹:“二十年前一代奇侠殷治在江湖销声匿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消失的?”卫驿听后心里猛一悸动,面色也有怒意,说:“谁能知道二十年前的事。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
卫菁阁知道自己唐突,她相信父亲的话,于是告退:“菁儿走了,爹要保重身体。”
卫驿感到背后冰凉,心里也害怕起来。没错,殷治的确死于卫驿之手。
陆洛和卫驿师从殷治近十载,但二人的建树大有不同。卫驿心胸狭隘,爱耍小聪明,不似陆洛忠厚老实,脚踏实地,因此殷治常偏爱大徒弟。
卫驿犯了错误,殷治罚他面壁思过,卫驿便怀恨在心。陆洛剑术进步飞快,殷治教授他更多的东西,卫驿更觉得师父偏心。
十年之后,师兄弟已经成器,殷治独自浪荡江湖。陆洛的剑术高于卫驿,又提前成为北方霸主。卫驿不甘心,借助朝廷的力量成为东方霸主,并派自己的女儿去偷陆家剑谱来钻研。
卫驿得知《殷天经》的事后,把殷治约到自己的地盘。
葬魂崖上,卫驿向殷治索要《殷天经》:“师父,听说你写了一本绝世秘籍,可否给徒儿瞧瞧?”殷治怎会不知他的意图,答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给你的!”
卫驿笑道:“徒儿只是想看看,都不行吗?”殷治朝天大笑:“多年未见,这就是你今日约为师来的目的!”卫驿说:“我只是想功成名就,师父不能助徒儿一臂之力吗?”殷治冷笑道:“你已经是东方霸主,《殷天经》不能落到你这种自私卑劣之人的手上!”
卫驿听后大怒,质问道:“在师父的心中,我永远比不过师兄,我比不上师兄的宽广无私,比不上师兄的光明磊落,只有师兄才配当您江湖奇侠的徒弟!”殷治摇摇头,说:“我对你们一视同仁。是你自己过于急功近利,过于斤斤计较,才会落后于你师兄。这些年,你在官场吃了不少苦头吧?”
卫驿大声说:“我不想跟您聊过去的事,您今天必须把《殷天经》交出来!”殷治态度坚决:“驿儿,你不适合拥有《殷天经》,过着东方霸主的生活不好吗?”
卫驿冷笑一声:“我不适合,师父是把《殷天经》送给师兄了吗?”“你个逆徒!”殷治大骂道,“以你的心胸和资质,根本一无是处!”
一番言论激怒了卫驿,曾经的记恨涌上心头,卫驿心生杀意。卫驿设好了埋伏,一声令下,几百人冲了上来。殷治嘲讽道:“卫驿,你不忠不义不孝,早晚会有报应!”卫驿本不想杀他,现在非杀他不可了。
殷治杀了几百人后,精力旺盛。卫驿的眼神透着犀利,他举起双手,弓箭手射出铺天盖地的利箭。殷治身上受了伤,卫驿讥讽道:“师父,今日徒儿也教给你一个道理:活在世上,武功再高,没有权势,没有谋略,照样不得善终!”殷治含着血,仰天大笑:“看看,这就是我教出的好徒弟!”
卫驿拔出腰间的宝剑,步步紧逼。殷治无惧死亡,卫驿忽然改变了注意,他不想杀了卫驿,他要慢慢折磨他。卫驿废了殷治的武功,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将殷治打下葬魂崖。
葬魂崖极其深,山底长满了杂树,多野兽出没。卫驿看着层层云雾,殷治没了武功,必定活不了多久。
二十年过去了,江湖上再也没有殷治。卫驿一直担着弑师的罪名,即使没有遭到天打雷劈,卫驿的心中也感到深深恐惧。
这个连环局已经设好,神秘女子势在必得。贺伶依计把消息放给了默剑山庄的人,陆客贤很快收到了消息。
原来陆客贤之所以在东边儿游荡,是因为得到了陆洛的授意,前去打探祖师爷的下落。现在调查出真相,陆客贤把真相告知给陆洛。
陆洛一家人听到真相后无不震惊。陆客贤对卫驿一向不满,说:“卫驿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跟方无有何区别?”“他还派卫菁阁来偷我们家的剑谱,难怪卫菁阁这么自私无情!”陆雪纹大吐不快,转而叹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卫姐姐的亲爹?”史培叹道:“这种人什么干不出来?我们还要继续跟朝廷合作吗?”陆洛不禁悲痛:“其实我也怀疑过师弟,没想到他竟真得将师父杀了!”陆洛又说:“现在形势所迫,等到处理完当下的暗流,我再与他清算!”
陆洛和卫驿约定几日后会面议事。陆客贤阻拦道:“爹,您不能与卫驿见面,小心中了圈套!”史培也劝阻:“是啊,万一卫驿对你不利怎么办?”“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有了妻儿,他一定是后悔的。”陆洛说,“你们放心,我会小心的。而且以他的功夫未必能杀了我!”
为了表示诚意,卫驿亲自来到洛阳。为了事情的隐蔽性,师兄弟约定在洛阳城郊的一所破庙见面。卫倾莲本想陪同,却被卫驿拒绝。陆客贤为了陆洛的安全,决定悄悄跟在后头。
约定之日,空中飘着云朵,遮住日光。神秘女子来到洛阳,和贺伶站在荒山脚下。贺伶对主人说:“令主,一切都准备好了,卫驿已经出发了。”女子笑道:“这样一翻,不知会翻出多少陈年旧账?”
贺伶又道:“陆客贤也跟来了。”“正好差阵东风。”女子说,“派人引开他,好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父亲的死法。”女子低头冷笑:“陆洛,我今日就用你最爱的剑术杀死你!”
陆洛独自走上曲折的山路,很是小心谨慎,陆客贤紧跟在后头。卫驿从另一边上了山坡,这条道路两边长满了杂草,风吹草动,半路冒出十几个蒙面人。
这些人是神秘女子派来的,他们围着卫驿,一起冲了上去。这些人的功夫都不低,卫驿划剑对抗,几人被打伤。剩余的人缠着卫驿,卫驿感觉到他们不像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倒像是来拖延时间的。卫驿无法脱身,只得跟他们耗下去。
陆洛到达寺庙,灰砖旧瓦,古佛青灯。房梁上布满了蜘蛛网,桌案上也铺满了一层灰尘。破庙荒废已久,光线昏暗,透着一股阴邪之气。
陆客贤潜伏在寺庙外,忽然,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陆客贤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破庙内,陆洛环顾四周,说:“出来吧!”神秘女子从巨大的佛像后走出来。
陆洛的表情无比惊讶,很快就镇静下来:“原来是你!谁也想不到你还活着!”“是我。”女子冷笑道,“二十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今天!”
陆洛问道:“你想怎么样?”“我想怎样?”女子面目满是憎恨,疯了一样地大叫道,“你始乱终弃,害得我被逐出家门,这些年我所受的耻辱与煎熬,今天通通还给你!”
陆洛无奈又愧疚,说:“当年是我有负于你,你恨我也是理所当然,但你不要把个人恩怨放到江湖大局上。”“住嘴!”女子含恨吼道,“江湖是我的!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陆洛只得拔剑对决,女子狡黠一笑:“陆家剑法名扬天下,卫氏剑法也不容小觑!”陆洛明白了一切,女子胜券在握,陆洛只能豁出性命。
很快,陆洛倒下了,身上受了二十多处伤,可谓是千刀万剐之态。女子带上披帛,淡然离去。
一炷香的功夫,蒙面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杀,卫驿预感到不妙,急忙赶去寺庙。
陆客贤前去追黑衣人,跑了好远后,黑衣人突然不见了影踪。陆客贤心中一慌: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卫驿进入破庙,看见陆洛躺在血泊中,不觉大惊:“师兄!”卫驿看到陆洛的心口被刺,一招毙命。陆洛没了呼吸,卫驿一时不知所措。
陆客贤匆匆折回寺庙,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始料未及。陆客贤抱起陆洛的尸首,把手放到陆洛的鼻边,心中一震,失声痛哭:“爹!”
陆洛身上血淋淋的,陆客贤的手上沾满了血,他看到卫驿的剑在滴血,怒从心生。
卫驿察觉到陆客贤怀疑他,急忙解释道:“贤侄,你不要误会,我来的路上遭到伏击。”“我看你是还没来得及逃走吧!”陆客贤拔出剑,大吼道,“卫驿,拿命来!”
陆客贤招招紧逼,杀意浓浓,卫驿挥剑抵御。两剑摩擦,露出锋芒。几招后,卫驿克制住陆客贤:“你冷静一下!今天是我与师兄的会面之日,我若真想杀师兄,何必表现得这么明显?”话虽在理,陆客贤仍不相信,冷笑道:“今日爹单独赴约,是你下手的好时机。况且你都能杀师祖,自然能杀爹!”
卫驿听后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己弑师的消息泄露被人蓄意利用?陆客贤一心想杀死自己,只能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陆客贤愤恨交加,使出连环飞剑,卫驿没有退缩,迎招而上。两人打得甚是激烈,卫驿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怎会怕一个后辈翘楚。
陆客贤奈何不了卫驿,只得放弃。陆客贤抽噎着背起陆洛下山,万分悲痛。卫驿说:“你若不信,大可跟我前往刺客伏击我的地方。”陆客贤还有些理智,跟着卫驿下山。
卫驿带着陆客贤来到现场,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连血迹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看着一尘不染的山坡,陆客贤一声冷笑:“卫王爷,你不用狡辩了!师祖和爹的仇,我迟早加倍奉还!”陆客贤背着陆洛的尸首下山,眼角流出泪水,愤恨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卫驿看着陆客贤离去,心中不安,自己无端背个黑锅,有理也说不清了。卫驿担心两个女儿的安危,连忙赶回洛阳驿站。
神秘女子全身而退,问道:“都处理好了吗?”贺伶答道:“令主放心,我让人把尸体抬走,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女子很满意,说:“今日手刃陆洛,一招招刺下去,实在解我心头之恨!”
贺伶拍手叫好,问道:“令主,您拿到《殷天经》了吗?”“没有。”女子答道,“陆洛真是老谋深算,今日前来竟然没有携带这么重要的东西。”“那怎么办?”贺伶说,“默剑山庄密不透风,我们总不能冒险杀进去吧?”“不用担心。”女子微微一笑,“陆洛一定会把《殷天经》交给史培,而史培一定会把这个宝贝传给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