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雪华姐姐的大事。”雪嬿拿帕子捂了嘴，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雪华看，带着诡异的笑意。
雪嬿夸张的神色让雪华更是羞赧，低了头干脆不说话，半晌嗫嚅出一句：“你们。”
“罢了罢了，只是今年的七夕会倒是热闹了。”雪嬿稍微正了颜色掩了帕子。“这京城的：少爷小姐们怕是要忙坏了。”
“哦？那太子的婚事有何打算？”堇妃笑着端起新沏的茶汤轻吹了吹。
雪嬿身子一倚手臂搭在椅子上也端起茶水轻吹了吹抿了一口，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想挑个孝顺贤惠的。”
“这是自然，卢妃多病，太子又不得闲侍奉在侧是得找个孝顺贤惠的。”堇妃不以为意地笑笑，细瓷与桌面轻碰出悦耳的声音，堇妃也倚了身子将左手搭在右手上。
“是啊，不知堇娘娘有什么中意的人选？”雪嬿放了杯子好整以暇地道。
“你瞧瞧，这是请她来给你出主意的，她倒好，逮着我给她出主意。”堇妃转向雪华笑着。
“可不是，就数她嘴皮子利害。”雪华应和道。
“是是是，是我呆了，忘了姐姐可是等不及了。”话毕雪嬿拿帕子掩了嘴止不住笑，锦画垂手立在身后微微低下些头。
“哎呦，你这小妮子倒是厉害。今日可算是请对了人，这些事儿她可明白着，想必是早给自己打算了。来来来，姐姐我还真是等不及呢，也省得以后再麻烦今日便把你的驸马爷选了吧。”雪华索性抬起头瞪着她，也不羞，一脸笑意地一字一顿地朝她做口型：“羽，程。”
雪嬿哑口无言，又羞又恼低下头将这二人也恨上几分。
“闹够了？今日可不是让你们瞎胡闹来的，言归正传，我瞧了几户人家，你们看看中不中意。”堇妃收起笑意正了颜色。她只有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马虎不得，早些时候她便开始留意这京中才俊，这几日更是殚精竭虑一个一个细细想过去，丝毫不敢疏忽。
堇妃身旁贴身服侍的薏姑姑将东西呈到雪嬿身前，雪嬿拿起一叠，一张张地看。这上头都是京中适龄的公子，都标注了姓名，年纪，父职，母亲的家世教养，家中有无兄弟姊妹等等，事无巨细一一标出，可见是花了大心思，其中还有不少雪嬿不曾见过听过的，不在京城的公子少爷，这其中便有程尚。
适龄的公子不管家世高低，人品好坏都记录在册，雪嬿瞧着这些单子莞尔一笑。
她粗略看了看便把那些单子放了回去，薏姑姑后头又上来一个宫女名唤菱悦的，雪嬿伸手拿起几张，那是其中一些公子的画像，看数量便比方才的少了许多。
“可见花的心思了，做得这样精妙。”雪嬿放下画望向堇妃雪华。
雪华与雪嬿四目相对微露笑容，心中想到：母妃对我的事也真可是殚精竭虑了。在后宫之中能有这样的母妃照顾何其幸也。
“原先还想着是我画蛇添足了，这京中的少爷们你们大多是认得的，不过细细想来你们端着公主架子，君臣有别也未必识得清楚。”堇妃招呼二人到她眼前去。
“可是了，这人面我们兴许认得，可这夫婿还是品行为重。”雪嬿时时保持着笑意，随着雪华到堇妃身旁去，一人一边，有意离得远些。
“可不是，嬿妹妹这话可是我的心头话。容貌还是次等，品行贵重才是真真要紧的，我已是公主无论他日后进仕与否，也无需他官爵多高，只要他待我好能孝顺敬重母妃，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家和万事兴，我便再没有什么奢求了。”雪华话毕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最最要紧的便是你喜欢，他也待你好，不过你嫁过去可要把你的公主脾气收一收，夫妻之道可不是他待你好便够了的。”堇妃用手抚着雪华的秀发，眼里微微湿润。她想她女儿能跳出高墙，寻得如意郎君和美一生，这是她所能为她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了，日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堇妃眼睫抖动，盛着泪水。
雪嬿握紧了堇妃的另一只手，堇妃回头过来见到雪嬿镇定的笑颜伸手将两个孩儿揽在怀里，两人都感到一个母亲沉甸甸的爱渗进她们的发丝，凉凉的，痒痒的。
“母妃。”雪华哽咽，抱紧了堇妃埋在她怀里哭起来。
三人哭了一会儿。雪嬿靠在堇妃怀里泪顺着脸颊流下，呆呆看着前方，一边的泪沾湿在堇妃怀里，一边的滴落在雪嬿的衣裙上，一朵浅，一朵深。
“好了好了，你们看看我们怎么哭上了，这可不是还早着，到了你们出嫁的时日那可了不得了，我这殿顶都得给你们哭翻了。”堇妃揩了泪强自笑道。
“还不是你引的，如今可怪起我们来了。”雪华放开手，揩揩眼泪哽咽道。“母妃。华儿不愿离开你。”说着又落下泪来还又扑到堇妃怀里贴着一片冰凉。
如此二人又哭一会儿，雪嬿拿帕子细细拭干净了泪。
“好了好了，真不许再哭了，这眼睛该肿了，快快擦干净，让人见了笑话。瞧瞧你们把我的衣裳都哭花了，可不是都是你们的鼻涕眼泪？”堇妃流泪笑着，一行眼泪流过她抿着的唇，她拿着帕子给雪华吸去泪珠。
“又没有旁人。”雪华哭得狠了，还一抽一抽的，咽了口口水把眼泪憋回去。
慢慢地都止住了哭意，重新梳洗一番，锦画拿了套干净衣裳来伺候雪嬿。雪嬿在雪华房里收拾停当，雪华从内室出来，虽是用妆遮了遮却也看得出来眼周的浮肿。
“让你看笑话了，还惹得你哭。”雪华不自在地捻着帕子在眼周点点。
“姐姐何必说这样的话，倒不如去看看堇娘娘是否停当。”雪嬿上前握了雪华的手。
“嗯嗯。”雪华笑着点点头。二人相携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