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屋子里,窗帘被拉的紧紧的,视线所到之处一片昏暗,依稀能看见一个人蜷缩在一张小床上。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闹钟尽职地响着。床上的人费力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关掉了闹钟,又缩进了被子里。
二十分钟后,当闹钟的时间变成6点30的时候,床上的人蓦地掀开被子,急匆匆地拿起闹钟,心里百般懊恼:“要迟到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追剧了,姐,你怎么又不喊我啊!”像是想起了什么,“啊,我忘了,姐她已经结婚了啊,这里只有我了...”口气里满满的都是自嘲。
十分钟后,随着“砰”的一声,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子拎着自己的胸卡和背包快速向附近的公交车站奔去,她手中的胸卡上写着的名字是:黎柠。
急匆匆登上公交车的黎柠随意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喘着粗气的她看着周围的人拿着各自的早点,心下升起一阵羡慕:要是姐姐在,肯定会做早点给我带着...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姐姐已经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了。黎柠摇了摇自己的头,好像要把刚才的想法全部摇出去。
随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达黎柠所工作的地方,她又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上楼,可结果是--她又迟到了!
“黎柠!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要我告诉你吗!第四次!再有一次,你就别来了!收拾收拾包袱走人吧!”不用猜测都知道,她要面对的是什么,除了主管的责骂,还有身后名义上写着“同事”两个字,实际上却在嚼舌根的人。
“哎呀,黎柠,你又迟到了呀,你看看你,不是做姐妹的不帮你,实在是不好说啊!”
“就是啊!谁能和你的姐姐一样呢!傍了老总家的公子!”
“就是就是!不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看你这个月的出勤率,实在不行,你就和你姐姐学,多讨教讨教怎么样嫁个有钱人啊!”
“哈哈!哈哈!”
犀利的言语,尖锐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嘲讽,每一句都是黎柠的家常便饭。可是,她能怎样呢?冲上去打一架?还是骂回去?无论哪种结局都是她被辞退,这些人的嘴脸丑恶的让她想吐,没有办法啊,职场就是如此势力,总有人要被垫底,总有人要成为所谓的“出气筒”,才能给这些“同事”带来乐趣不是吗?而自己,前几个月姐姐大婚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引子吗?在他们眼里,姐姐白玖是靠着手段傍上老总公子,而她黎柠自然不是什么好胚子,当然也会做出那种事来,嫁给有钱人,然后一鸣惊人。
这些言语对黎柠并没有多大伤害,她早就适应了流言。而说这些话的人,无非就是借着替天行道的名头然后满足他们内心的丑陋愿望,只是因为不甘。
黎柠默默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桌上摆满了各种文件夹,眉头轻轻蹙了蹙:又是这个样子,借着工作之名给我施压吗?黎柠长吁了一口气,准备投入满满当当的工作中。
不知不觉,夜幕遮盖了这座城市,路边的各色彩灯亮了起来,整个城市被装点得让人痴迷,因为它的繁华热闹。黎柠结束了一天沉重的工作,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她和姐姐租的小屋,她看了看窗外的景色,静静转过头,比起繁华,她更喜欢平淡;比起热闹,她更喜欢安静。所以她才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吗?黎柠喝了几口咖啡,打开了放在抽屉里的一本记事本:这是她的日记,不是每一天都写,但会把重要的事情和想法记录下来,然后夹上她最爱的满天星干花,她已经记了很久了,好像是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的习惯,那时候,她刚刚开始了解一个人--简澄。
黎柠翻开她的日记,在新的一页写下日期:2009年6月30日。
想想要写关于这些日子的感受,便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了:
我叫黎柠,黎明的黎,柠檬的柠。
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小镇,和姐姐一起,来到这座繁华热闹的C城。
我们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也许是相同的遭遇,也许是心有灵犀的相像。
曾经,我们做过同样的梦,但早已被时间与现实染上了斑斑锈迹,但我仍然相信,有希望便有成功,即使它很渺茫,但它真的存在不是吗?
随着步入社会,我们越来越远,现实与理想之间的鸿沟横在我们中间,我们开始争吵,冷战,像极了两只全副武装的刺猬,随时准备向敌人进军。两个太过于相似的人,谁都不肯先让步,一场拉锯战开始。
直到那天,她说,她要结婚了,是她老板家的儿子,要辞职。我至今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空洞,冷静。好似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话,我恼她不信自己,怨她放弃过去,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这现实,我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何况是她。
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少年时喜欢上一个人,却从未敢说出口,我自知他的耀眼足以刺伤我,但止不住想更靠近他一点,我只想离他更近,一步也好,我就是如此的人,有时胆小,有时坚持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姐姐,是天蝎座,她可以在我难过时安慰我却不问任何,也可以放手一段友谊不言不语。我和她曾多次吵闹,只因她的若即若离,我是一个安全感极度不足的人,我非常讨厌自己一人的感觉,甚至是厌恶。
我和她留了很久的长发,她1分钟便可成短发,而我,下定了6年,也没能放手。
姐姐的心思我从未猜透过,我闹过,吵过,为什么她不相信我,可是最终都以我的退让而告终,我忍下所有关于她的负面情绪,只是不想被遗弃。
距离姐姐的婚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我依旧无法忘记她那时的决绝,明明约好一起奋斗,一起嫁人,嫁我们最爱的少年的,一起留长发及腰的,为什么最后只剩我一人。
“因为我们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那句话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忘不却,为何幻想未来成了做梦?难道我们过去一直坚信的终于被事实打败了么?我,还要坚持么?
迷茫的烟雾萦绕在眼前,怎么挥也挥不散,真的很讨厌。
大概是我不懂接下来该怎么样了吧,好不容易能来大城市工作,可这个工作却和我想的很是不同,每天都是冷言冷语的嘲讽,真的有些累...
“啪嗒”一滴眼泪晕染了本子上的字迹,黎柠的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液体,心中溢满无尽的苦涩与思念,简澄,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还不回来给她一个结果?
她...好像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