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第二与鞠老太太的谈话,我拿道了关于黄书首失踪的进一步线索。
带着这份没有邮递地址的信封,我回到家中。顺手点亮台灯,把信封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邮戳上显示的时间是1995年5月。黄书首失踪后的第三年。除了那几排蝇头小楷的收信地址以为,信封上就没有什么任何信息了。
从发信人隐藏自己的地址上来看,这家伙肯定是不想叫收信者知道自己的身份。其次按照这个年代来说的,没有多少人会用毛笔来写书信,何况现代的通讯手段又如此发达,何必非用邮递呢?除非寄信人是故弄玄虚,否则他一定是个习惯使用文房四宝的老古董。
其实,这些线索对黄书首失踪事件的帮助非常有限。事情进展到目前,我只感觉到他的失踪肯定不是意外,有人在刻意隐瞒一些问题,既然“黄宅”能被盗,说明这是潭浑水。后面隐秘的事情到底有复杂谁也说不好。
我想到此,又反复端详了一遍草纸信封,起初我想会不会,这信件就是黄书首本人寄的。只是因为他,有一些难言之隐,不能露面。所以有可能在信封上面采用特殊的手段来留下一些隐秘的信息。
但事实上在我使用火苗烘燎,酒精擦拭,稀碱溶液喷涂,甚至是剪开信封,寻找可能存在的夹层后,才发现。这完全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信封而已。没有任何不寻常之处。但是在反复检查的过程中,始终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道袭扰着我。尤其是在用微弱的火苗烘燎信封的时候。那几排蝇头小楷的墨迹上撒发出来的墨香更为浓重。
用我对笔迹所了解的常识来分析,这应该不是用普通文墨研磨而成的,起码来说也是高档货。既然信件是市内邮递,那这寄信人包括这文墨应该跑不出北京的四九城。如今京城最大的文房四宝集散地在琉璃厂。也许到那,请个老先生看看这笔体和文墨,能找出点什么线索。
刚想到此,手机屏幕闪亮了起来,是一条未读短信。我无意翻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瞬间叫我诧异不以!
短信上,显示着未知号码,下面留着一句简单的信息:“韩先生。黄书首已死,再查无意。如若不听,后果甚危!”
“我的乖乖,这他娘的是谁啊?还威胁到老子头上来了?”我是只能被好奇心害死的猫。越是有问题,我就越想刨根问底的找寻答案。既然有人找上门来了,那就来者不拒。明天一早,直奔琉璃厂!”
想罢我走到门口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锁,又关紧了窗户。随后蒙头大睡,一觉天明。
北京的清晨依然是被厚厚的雾霾所笼罩,空气中透着一种叫人窒息的感觉。我一早便来到了琉璃厂。
琉璃厂可以说是保留了老北京当年的基本样貌。一座座红墙绿瓦的庭楼式建筑物,林立交错,参天古树依偎着片片绿土。青砖方石铺成的街道像一条条宽宽的河道一样,承载着来来往往的文人墨客,在这里住足留步。
过了天桥,向西一条宽大的胡同。是琉璃厂的中心地带。这里四处都是买卖文房四宝,玉石印章的商贩。有小门帘,也有大书宅。
随便走进一家,就有打扮讲究的伙计,操着一口不正经的北京话,和你打卖腔。
其实琉璃厂一带,真正是老北京开的铺子已经不多了,很多店铺都是盘给外乡生意人做,即便有老北京的店,顶多也是把自己收藏的四宝摆出来供人赏玩的。这种玩主不算是生意人。
要说起来琉璃厂算是个水很深的地方。这里很多人号称自己收藏着很多大家名人的字画墨迹,有的货甚至叫到千万的价格。
但实际上,真正的收藏者很少在这里淘换宝贝。而在琉璃厂经常上恶当的人,往往是那些向往舞文弄墨的暴发户。
说道琉璃厂的憋宝行家,都是深居简出,很少打扰市面上秩序。但是他们的嗅觉比任何人都灵敏,市上只要是敢挂的真迹,保准一天之内就能出手。当然,要想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需要一些造化的。
我随便走进一间小铺子,柜台上迎出一位梳着油头的老板问道:“先生,您打算买点什么啊?”
“哦,我随便看看,我对这些东西不懂。”
“得嘞,您随便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您再叫我。”老板客气了客气朝一旁走去。
“唉,老板。我还真请您帮个忙。”我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张草纸信封递了上去:“劳驾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墨?我有个国外的朋友很喜欢收藏这些玩意,特意托我找找这种墨,买几块给他。”
老板接过信封,瞧了瞧。又皱着眉头,耸着鼻子闻了闻:“先生,这可是好墨啊。现在市面上想找这种墨还真有点难!”
“难找?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的追问道。
“嘿嘿,要说文墨的历史可早了去了。分两大类:一是石墨,浑于自然,行书而用,是最古老的墨种。二是松烟墨,自魏晋以后一直沿用至今。墨料坚硬,甚至能做削木之用,就算是在污水中浸泡数月也能保质不坏。很多制墨名门都有自己的独家秘方配制松烟墨。要说起这个墨的用途啊,又分好多种。什么珍藏墨啊,贡御墨啊,礼品墨啊。要按墨的配料来分的话,那可多了去了。”说着老老板捋了捋油头,拿起一尊精致的白瓷小壶,对嘴灌了一口,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我赶紧阻止了他。
我心里明白,这是个“论商”。所谓的“论商”是倒腾古玩字画这行当里面最会忽悠的一种,他们卖的东西大多是假货。做生意就靠一张嘴,只要你给个话茬,他就给你山南地北的乱侃一通,然后带着你周游一边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各朝各代。冷不防的就给你扣个大帽子,把次品高价甩给你。最后还得,哭爹喊娘的嚎叫着自己赔本赚腰子,就为交你这么个朋友。让你的虚荣心倍增,自以为赚大了,实际上是亏大了。
幸亏我早有打算,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人民币,压在柜台上,向他推了过去,慢慢说道:“哥们,咱们别绕弯,您就告诉我,这墨哪有卖就行。”
老板瞧我这架势,也明白了,多说无用,于是按住我手里的钱,嬉皮笑脸说道:“您看,您这是怎么话说的。要说您这墨在琉璃厂有没有卖的,我真不知道。但我跟您说,您这是松烟墨,应该是用白芽松木炭制的。告诉您个地方,去打听下,没准运气好,还真能碰上。”
“得嘞,劳驾您给指条道。”我利索的回答道。
“您沿着胡同往西走,过了画春堂,往右拐第五家,白宝斋。您到哪打听打听。那是个百年老店,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市面上的市面下的基本都有。”
老板说着又忽悠了起来:“当然了,他们那怎么着也肯定是比不上咱这的货好。您要实在找不到,回我这来,我给您来块好料硬墨。”
我呵呵的冷笑了一声,转身直奔白宝斋而去。
身后的老板还吆喝着:“哥们,我这可是给你当朋友走啊。你记着回来啊。”
“我回你奶奶家!”我心里骂道。
加快脚步七拐八拐,走了约莫有10分钟的功夫。来到了一间小宅子的门口。
说这是个卖货的铺子,倒不如说这是个住人的宅子。我推门进去,绕过一道影背墙,里面是间大跨院。
院子里种着翠竹绿柏,朝北一座正房,屋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文房四宝。一个老伙计正坐在门口扇着扇子,和一个客人扯闲篇。
顺着石板小路往里院后看,是个月亮门。看来里面还有更大的院子,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里走了两步。趴在墙边向里望望了。这一望不要紧,正好看见一样我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后院里停着一辆车,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车门上溅的都是泥点子。
没错!就是那辆在“北京民间文物保护协会”溅了我一身水的黑色奔驰。这下算是找对地方了!
我稳了稳心神,回身朝前院的正房走去,这会儿,门口那个扇扇子的老伙计,也看见了我。站起来,朝我点了点头。
我赶紧上前打招呼:“大爷,您好。我问下,咱们这有墨卖吗?”
“您打算要什么墨?”
“上好的松烟墨,白芽松的料。”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小伙子,咱们确实有白松墨,但是这墨咱不卖。”
“不卖?大爷,这墨怎么就不卖呢?我多花点钱。您看行不行?”
“呵呵,小伙子。白宝斋是老店,老店一般都有自己的规矩,就像自己的脸面一样。白松墨就是白宝斋的脸面。这墨代表白宝斋东家的身份,只有本家能用,外姓人千金不卖。”
“嘿,我这还是头回听说,既卖墨又不卖墨的规矩。有点意思啊,大爷。”我心里一阵惊喜。心想终于摸到门路了。看来这白宝斋的老板肯定和黄书首失踪有关。
“那行,大爷。我不打扰了,咱这后院是卖什么的?”
“那是陈列区,都是些白宝斋收藏的文物,你有兴趣可以进去看看。”
我正巴不得,往里走。一听后院是对外开放的,紧忙告辞。朝月亮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