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子、杨狐一行马不停蹄奔走了好远,渐入大漠。因为去关内的道路必须穿过大漠戈壁,所以此去十分凶险,因为他们没有带清水。此刻,马匹喘着粗气,浑身汗如雨下,鬃毛上现出许多白盐,几近力竭。
杨狐道:“幺子,我们不带水穿不过大漠的,况且现在经过一路的颠簸,马匹肯定是不行的。”
幺子道:“爹爹可知这大漠有多远。”
杨狐道:“据我所知,纵深有一百五十里左右。”
幺子道:“那爹爹你的意思呢?”
杨狐顿时也没了主意,道:“找到水是首要的任务。不然我们可能一半都过不去,就要渴死在大漠里。”
幺子道:“爹爹,那到哪里去找水呢?”
杨狐道:“我也不知道!”
此刻,幺子怀里的宋清风姑娘渐渐恢复了知觉,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水.....我要水。”
幺子抚了抚宋清风的额头,幺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清风醒了过来,看到在幺子的怀里,脸上顿时羞成一朵花,没了主意,努力正了正身子道“幺子,我想喝水!”
幺子没了主意,只得对宋清风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三人偏离大道,来到一个遮荫的大石头旁,这里虽然没进入大漠,可是炙热的空气浮现缕缕白烟,炙烤这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物,马匹蹲了下来,在大石头的阴凉处大口的喘着粗气。
幺子此刻心情极是烦躁,妈了个巴子,八字胡,爷爷见了你非千刀万剐不可。
宋清风想起了自己的镖师队伍,口中喃喃道:“你们可知道我的宋大叔此刻怎么样了?他们都死了吗?”说完又掉起眼泪来。
幺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此刻他也想起了张婶、肖大叔,他没有怅然,因为在这个姑娘面前,他有天生保持力量的尊严,因为他是男的。
幺子此刻安慰道:“宋姑娘,你不必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幺子说完脸一下红了,说谎的本事真不怎么高明,但是此刻他也只有这么做。
“你骗人,都怪你,这些人都是找你的,你害死了大家。”宋清风捶打着幺子。
幺子突然抓住宋清风的手愤然道:“你说什么?都是因为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本是一个快乐、无忧无虑的客栈伙计,从来都不去想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我以为我就叫幺子,天煞的知道我又姓种,又跟几把宝藏扯上什么关系。对,是我害死了大家,是我害死了镇上的乡亲们,是我害死了肖大叔、张婶。害得你镖局全军覆没,我该死,你想杀了我?”说完从靴子上抽出一把匕首,递到宋姑娘面前。
幺子的情绪突然爆发,说完气血翻腾,胸脯久久不能平静,吓得宋姑娘六神无主,一旁的杨狐也是羞愧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想一切都这么平静,没想到最终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啊!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突然有这么大的压力,是谁也会这么爆发的。
幺子感觉到自己这么发脾气也是不应该,道:“宋姑娘,我们虽是一面之缘,如果你认为这事是因为我而起,我对你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仇人替宋大叔报仇,我会照顾你的。”幺子说完,自己都觉得尴尬,一时的气血上涌说出了这番话。
宋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少年。突然,压抑的悲痛爆发出来,宋姑娘抱住幺子,大哭起来,幺子的话语多少会让她缓和不少。
幺子此刻悲愤的心情也压不倒羞涩的尴尬,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两手悬空,僵持在那里。
此刻杨狐道:“姑娘也不必太过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俗话道:‘君子报仇,思念不晚’,总有一天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替你的宋大叔报仇。”
宋姑娘渐渐平复下来,对一时的失态相当尴尬。幺子被刚才的一抱,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狐淡然道:“我看不如这样,这方圆百里也没什么村庄,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水,不然我们就是到了大漠,也准得渴死,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水喝”杨狐的两眼看向远方。
“回刹马镇找水!”杨狐道。
“回刹马镇?”幺子和宋清风同时讶然道!目前回刹马镇岂不是自投罗网?
杨狐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时目前唯一的办法。我们骑马奔跑了也有两个时辰了,就算敌人焚毁了刹马镇的一草一木,也早该结束了。以来我去取点水,我们继续上路,二来也是去打探下消息。敌人绝对认为我们早已落荒而逃了,不会想到我还会回去。”
宋清风道:“杨大侠,万一敌人还在怎么办?你岂不是相当危险?”
杨狐道:“哈哈,这个姑娘不必担心,我又不是去拼命,我是回去取水,如果敌人还在,我不过去不得了,再说如果被敌人发现,我还能逃不是,我是谁啊!飞天大盗,自负轻功还是可以的。”
“请放心,你们等我六个时辰,我肯定会回来的。”杨狐道。“如果......”
杨狐后边的话没有说出口,杨狐转身骑上马离去,立即拉转码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方木,正是那“侠义令牌”。
“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到浙江杭州城附近的翠屏山找侠义山庄,只要亮出这块令牌,定然会有人帮助你。”
幺子道:“飞天杨狐,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你。”
杨狐拉马转过身,泪水滴落下来,他们不是父子却亲如父子,此刻儿子这么叫自己“飞天杨狐”,他感到比叫父亲还幸福,此刻,幺子不在是隐藏在翅膀下的雏儿了,后边的风雨会越来越多,杨狐没有回头,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他们的希望。于是,他头也不回的打马向刹马镇奔去。
幺子看着杨狐离去的方向,心中默念:“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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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太阳升在了头顶,此刻大地作烘炉,众生为鱼肉,炙热的空气让远处的景象不断闪动,大石下的阴影只剩一巴掌大小,幺子、宋姑娘、马匹依偎在一起,等待阴凉部分面积的扩大。
幺子回忆着清水入喉的甘甜,幻想着自己泡澡时的幸福感,此刻,别说是一碗清水,一桶洗澡水,就是一泡马尿都觉得是幸福的。幺子想到这不觉得笑了,看了看身边的马匹,恐怕这马儿也尿不出什么了吧。
宋清风依偎在幺子身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到幺子笑了问:“你笑什么?”
幺子道:“我在笑我们会不会死,就这么死了也确实令人好笑。”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宋清风道:“死?我也想到了,只是我不愿做个渴死鬼!”
幺子道:“你这么偷偷的跑出来,你后不后悔?在家做你的大小姐可好!”
宋清风道:“我自跟随娘改嫁一来,娘和继父对我管教比较严,每天逼着我学习琴棋书画,这些都无聊死了,我就是想有一天走出江湖,看一看外面的天地。只是没想到出来的第一次却又要死在这里!”
幺子道:“偏巧是和我这个客栈伙计死在一起!”
宋清风看了一眼幺子:“对,我也不愿意跟你死在一起,没办法,我就是做鬼也要跟着你。”
幺子吓了一跳:“这话怎么渗得慌啊!我有没有对不起你啊!”
宋清风羞红了脸,用粉拳打起幺子来:“还说没有对不起!昨天晚上......”
“你是指......”幺子想起了昨天的事,也着实尴尬。
幺子打趣道:“如果我们没做成鬼,你也会跟着我吗?”
宋清风一时语塞,良久道:“没做成鬼,我也是要跟着你。”说完抱紧幺子的胳膊,头部靠在了他的肩膀。
幺子此刻感到在炎热的天气里有一丝凉意从身边吹来,那是清风,他暗暗道:“就是我死,也不能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