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寻思着妖孽的话可不可信之时,他又冲我一直笑,美得我四肢僵硬不可自拔……糟糕,我又中了妖术了!
我定在原地看着那妖孽仿佛变戏法似得隔空取了笔墨纸砚外加一张书桌,我心里忽的有了一丝期待。
他洋洋洒洒的作画,如行云流水一般。看样子这妖孽有两把刷子,瞧这拿笔的架势,瞧那认真的态度,真是颇有所谓的名家风范,没准儿还真能给我仿一张差不多的。
过去听师傅她老人家説,师祖生得极为好看,当年一直是各大门派男弟子的梦中人,可惜师祖对滚滚红尘外的事儿没兴趣,一心就想着修仙这事儿成为各大门派几百年来最令人遗憾的传说,可见师祖那是真好看!我紧盯着妖孽将师祖画的漂亮,小巧的下巴水灵孤傲的眉眼,特别是那一身白衣道袍,更是画的流水般轻灵,俨然与占尽风流的师祖十分相似。
不消片刻,他便画好了,变走了旁的东西,再端与我看那大作:“喏,你瞧,是不是很好看?”
我定睛一瞧,然后十分郁卒:“我说,你画我做什么?!”
“我没画你,被我烧了的画原本就长这样,大约是有些年代久远模糊不清了,他们又重新临了一遍,反而没了神韵。”他垂眸,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简直好看的要命。
哎哟,我心一动,呼吸急促,大概又是中了妖术了!
“你确定你画的不是我?那为何看起来很像我?”
“确实不是你,你看,你头发有这么长吗?”
“没有。”
“你胸脯有这般高耸吗?”
我低头瞧了一瞧,诚实得很:“没有。”
“那你说这是你么?”
“不是。”
“所以了,这不是你。”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许玩味,诚然是看我好骗。
在强大的妖孽面前,我敢多顶嘴吗?
就算这画我瞧着分明脸就像我,我也不敢多说。
也罢也罢,不管这画的是谁,有画让我交差就好。
我干笑两声,拱手讨好道:“那,好哥哥,你把这画送与我吧?你烧我一副,再还我一副,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他把画一卷,揣进了广袖中,笑嘻嘻的看着我,很是无赖:“叫声哥哥不够,你得让我亲一下。”
我甚为苦恼,险些以为我竟美得让妖孽动容,好在我这个人素来就很有自知之明,搓搓手委婉的拒绝了他:“这不好吧?我人丑,还几天没洗澡了,才吃了瓜子花生的味道有点复杂,我怕熏坏你。”
“不会,我对闭气那套倒是很行。”他依旧坚持。
随即他似乎发现我在忽悠他还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便又不高兴了,抬腿就要走。
我一瞧不好,他若走了,谁来救我?
“慢着!好哥哥,你莫走!”我赶紧拖住了他,隔着那冰凉的袖管抓紧了里面的画轴,反正四下无人,亲一下也没什么,我只当被狗舔了就是……狠下心的我眼巴巴的看着他:“只准亲一下!亲了你就把画给我!”
“好,一下就一下。”他倒也干脆。
于是他抱住了我,先是捏了捏我嘟嘟的脸颊,尔后又刮了刮我的鼻梁,玩的倒是不亦乐乎。
我垮着一张脸心里悲戚,这和说好的不符,分明只是亲一下的,怎地还多出许多旁的事儿来了?亏了亏了!
最终他还是按住了我,轻轻的啄了我的唇一下。
这感觉,还真和狗舔了不差。
我轻松下来,觉得这交易还蛮划算,等他化作一股黑烟走后,我才反应过来这画本来就是他烧的,似乎我是吃亏了???
师傅说我脑袋不好,我第一次发现我脑袋或许真的不大好……
*
画像的事儿有惊无险,我也算是放了千百万个心,师傅将我叫到房内关怀了几句,偷偷塞了些银两给我,说是我这段时日辛苦了,她给我放个假,趁着秋分下山逛逛去吧,后又塞给我一瓶解瘴气的药丸子,说是让我多玩几日,回来时吃点药丸即可上山。
我很开心,师傅她老人家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对我好啊!
纵然师姐们嗤笑说师傅是担心我惹事才打发我下山的,但我不在乎,银子到手了药丸子到手了,能好生混几日回来才是赢家,总比师姐们留在山上帮忙招呼客人强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包袱,一溜烟下山去了。
沿途的风景美得很,我一路奔至山脚,今日秋分,瘴气稀薄,是一年中唯一不靠解药也能轻松通过的时候。
事隔十年,我再次看见了那开在路旁的野姜花。
这是怒放的好时节,花瓣儿莹白胜雪,风儿温柔一吹,清雅的香味便沁人心脾,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随手折了一只插在耳上,愿这清香伴我一路。
走着走着,我便用眼角瞥见了那抹黑烟。
糟糕,下山之心太过迫切,我竟忘记有个妖孽想要吃我,如此这般,我也只能见机行事了,我不禁加快步伐。
好在他并未纠缠于我,只是一路跟着我下山,待到我走到那路的尽头,站在了最后一棵姜花树旁时,我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哀怨,又惋惜。
大约是那妖孽有些伤秋,我立即拔腿就跑,就怕他化悲愤为食欲拿我做了点心。
*
山下一呆便是两天,这两天我奔走于各个巷子打听一个旧人,可惜时过境迁,十年过去,灵岳山脚下的那座城看起来还是过去那座城,却不是从前那座城。
寻人无果,我精疲力尽倒在客栈的硬板床上揉着酸肿的脚丫子,这两天走得太多,铁打的鞋子都快磨穿了,更不用说我这自己纳得不结实的鞋底。
客栈小二来送热水时见我一双鞋破得如此销-魂,便好心帮我去买了一双,我甚是感激,想请小二吃上一顿,小二却不接受,而是与我亲切攀谈了起来。
就着一碟儿瓜子一盏油灯,我俩在大堂聊得挺欢。
“小师傅,你也是去灵岳山参加大会的吗?”见我这一身素色道袍,小二好奇的拽了拽我的衣袖。